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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使朱家天下实际断代,更重要的是涉及文武百官的切身利益。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去掉“本生”二字,实际上就是改朝换代了。所以,朝中不管大小官员,绝大多数愤怒异常。吏部左侍郎何孟春认为这一错误出在礼部,因此专门找到礼官,对侍郎朱希周道:“对皇考这么大的礼仪更来变去,你们当礼官的应负责说服皇上,不能随意更改呀。”
朱希周觉得自己身为礼部官员责任重大,发动部内的几个官员余才、汪必东等集体上疏道:“皇上对孝宗称父、对昭圣称母已经三年了,今天却突然更改尊称,诏示天下,使过去的文告成为虚设,这怎么能取信天下呢?”
一时间,翰林、寺、部、台谏诸臣皆上疏文,各种奏折像潮水般涌向乾清宫,大有将皇帝的本意淹没之势。嘉靖皇帝对这些有意与他唱反调的奏折看也不看,一律留中不发。这无疑如往沸腾的油锅里加了一滴水,使群臣的情绪爆开了花。
七月十五日凌晨,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文武百官潮水似的从四面八方涌向太和殿,去上早朝。盛夏时节,太阳来得特别猛,一会儿还是血红血红的圆盘,顷刻间就变成了炙人的火球,站在殿前的文武百官身上已是汗水淋淋。眼看早朝就要结束了,突然,张璁抛出一折。嘉靖皇帝当然高兴,即令张璁当面宣读。大胆的张璁因有皇帝做靠山,在奏折中大肆指责内阁官员欺君罔上等十三条罪状,咒骂文武百官朋党为奸,拉帮结派。
本来对皇帝扣压诸臣疏文愤愤不平的大臣们,听了张璁的咒骂,更是怒火中烧,那情势犹如三伏天的枯草,只要有点火星,定是一引就燃。
退朝后,走在路上的群臣个个心潮难平,闲话中谈到,皇上这么长时间对上奏的疏文扣压不发,张璁却在早朝上放火。群臣义愤填膺,纷纷议论开来。兵部尚书金献民在与大理寺左少卿徐文华、吏部左侍郎何孟春闲谈时激昂地说:“皇上对诸疏留中不发,一定是改称孝宗皇帝为伯父,如此一来,在太庙里再也无父了,而正统的朱家天下也断续了矣。”
何孟春听后深有同感,思虑中不禁想起前朝的一件事来,有意讲给诸臣们听。这时围听的人越来越多,何孟春越讲越激动,他讲道:
成化年间,为了争持慈懿皇太后的葬仪,皇帝与文武百官也长期相持不下,最终以百官跪哭才改变皇帝的主意。原来,慈懿皇太后就是英宗孝庄皇后钱氏。她在英宗北狩时,夜夜哭泣,哭成了半身不遂,并搜尽宫中所有资财与鞑靼交换,才将英宗迎接回来。在英宗被囚南宫时,又想方设法偷偷安慰英宗。钱氏无子,英宗立周贵妃的儿子为皇太子。在英宗驾崩时特留下遗言,等钱皇后作古后一定要与自己葬在一起。
但到成化六年钱皇后逝世,周太后(宪宗皇帝之生母)却不同意她与英宗合葬,而皇帝自然顺着母亲的意思。谁知大臣们却不答应,纷纷上疏皇上,要求执行英宗遗命。宪宗皇帝每次都以周太后不同意为借口,拒绝廷议决定。并说:“不是朕不同意,实在是母命难违。违背先帝的遗愿是不孝,违背母后的意愿也是不孝,叫朕如何是好呢?”
群臣不听皇帝的那一套,一日退朝,百官跪伏于文华门号啕痛哭,从巳时至申时,哭声不断。皇帝数次传令解散,众官一致说:“不得旨不敢退。”
宪宗皇帝没有办法,只好立刻下诏,接受百官提出的请求。众臣高呼“万岁!万岁……”退门而去。
何孟春这一讲,众臣情绪更加激动,热血沸腾。杨慎禁不住站出来高声喊道:“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尽在今日!”
杨慎一呼,立即有数十人响应。翰林院编修王元正、给事中张羽等人看到有的官员已经行至金水桥边,急忙追过去拦住说:“现在群臣决定统一行动,希望大家都去参加。”
那些走在前面的人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不容多想,转过身来,听到高呼声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压过来:“万世瞻仰,在此一举!凡有不去者,日后众人将共同打击他……”
经过杨慎、何孟春、金宪民诸臣的策划鼓动,早朝的文武百官情绪膨胀,心情激动,迅速集聚左顺门外。他们齐刷刷地跪伏于地,在烈日的照射下不停地高呼“太祖高皇帝”、“孝宗皇帝”。一人振臂,众人齐呼,声音一浪盖过一浪。那种激动异常的场面,排山倒海的声势,无可阻挡地穿过皇城,传向大内。太监、宫女及侍臣以为京城出现大喜事,皆跑出来看稀奇。群臣的用意很清楚,就是要通过高呼口号,逼迫嘉靖皇帝改变取消“本生”二字的决定,承认与孝宗皇帝是一脉相承的。
嘉靖皇帝正在文华殿审阅奏折,忽有中官传报,禀说群臣正在左顺门外跪伏示威。皇帝听后,却不以为然,边看奏折边对司礼太监道:“传旨,令他们快快散去。”
谁知不一会儿,中官又来禀报道:“皇上,奴才传宣圣旨毕,众臣却高呼‘必得谕旨才敢退’。”
嘉靖皇帝听后,毫不在乎地说:“你再去传旨,若还不听,就让他们在那里跪伏吧,让太阳晒死他们。”
果然,从上午退朝一直到午后时分,嘉靖皇帝三番五次派中官宣旨,令众臣退去,并声称只要平静退下,一律不追究责任。
那文武百官私下里都被传言,这大礼仪之争有张皇太后暗里顶着,只要迫使皇上维系原来的尊称,一脉相承,便能保住朱家天下。众臣在烈日的烧烤下苦苦支撑着,嘴唇现出血红的裂口,有几个体弱的老臣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众臣看到这般惨状,愈加愤恨,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面对危机,中官再次禀报皇帝,说如果不想办法,会闹出人命的。
嘉靖皇帝一听,恼羞成怒地吼道:“这班贱臣太可恶了,朕本来想给他们面子,令他们自己退出去就算了,现在却要在朕的头上拉屎,真是不知好歹。”皇帝盛怒之下喊道,“陆炳呢?”
陆炳快步趋上前道:“臣在。”
“去,令锦衣卫将闹事的头目统统抓起来,录下所有官员的名字,然后全部驱散。”嘉靖皇帝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不多时,在陆炳的带领下,锦衣卫开进左顺门外。
杨慎等人领导的这次跪谏,没有成化年间的那次走运。锦衣卫奉着嘉靖皇帝的敕令,立即动手抓捕为首的翰林院学士丰熙、给事中张羽以及何孟春、金宪民等八名臣僚,并对参与跪伏的所有官员进行录名登记。
眼看逮捕的官员要被锦衣卫带走,杨慎、王元正带着众人挺身阻止。他们奋不顾身地抢占左顺门,以拦截被绑架的同僚,但最终被守门的卫兵拖了下来。杨慎等人救友不成,抚门嚎哭。台阶下的二百多名同僚看到如此惨状,不禁失声痛哭。大小官员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情感的闸门洞开暴泄,伤心委屈的哭声如晴天霹雳,震撼天空。
嘉靖皇帝在文华殿听到漫天哭声,大为震怒,深感大礼仪之争的决战时刻到来了。他毫不犹豫地谕令增加锦衣卫,立即逮捕现场大小官员一百九十余人,将五品以下的一百三十四名官员关进监狱,四品以上的共计八十六名官员姑令待罪。
七月十七日,锦衣卫高官上疏皇上,请求处理关押在狱中的百余嫌犯。虽然事隔几天,但皇帝余怒未消,对处理此事成竹在胸,迅速谕旨:对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夺俸;五品以下官员全部给予廷杖。
行刑那天,一百八十多人躺在地上品尝棍棒,惨遭辱打。翰林院编修王相、王思等十七人被棍棒当场夺去性命,到宪宗皇帝那儿哭冤去了。之后不久,二百二十多名官员被陆续发配边疆。杨慎则被远配云南昆明。
嘉靖皇如愿以偿地将生父前面的“本生”二字抹掉,尊称父母亲为“皇考恭穆献皇帝”和“圣母章圣皇太后”。至此,历经三年多的大礼仪之争,以嘉靖皇帝的彻底胜利而告结束。
赐名张璁 跪罚陈后
那陈皇后尚未沐浴,娇体上仍然散发着从床上带下来的使人熏熏欲醉的混合气味,加上小口里的情液冰凉透身,燎得嘉靖皇帝心猿意马,坐卧不安。
嘉靖皇帝为父母争得了圆满的尊称,意味着已经扫除控制朝廷的各种障碍,其中来自南京的张璁自然功不可没。暴风骤雨过后,穹苍湛蓝,晴空万里。张璁扶摇直上,遨游宇空。皇帝加封张璁为少傅兼太子太保,擢升为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荣誉的光环霎时环罩全身。
这天,嘉靖皇帝心情舒畅,精神怡然,特邀请张璁至文华殿。君臣二人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大礼仪论争中,携手合作,一举击败奸险的老臣,如今想想还有些后怕,所以,嘉靖皇帝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张璁倾诉。
张璁提前来到大殿,一看见嘉靖皇帝从殿后出来,立即跪于地上道:“微臣张璁叩见皇上。”
嘉靖皇帝和蔼地说:“张卿免礼。哎,你的个‘璁’也是个‘熜’哩。”
张璁立刻反应过来道:“皇上恕罪!贱名冲撞皇上,臣本来是要再改名的,只是时间太紧,没来得及改。”
“哦,哦,准备改个什么名啊?”嘉靖皇帝关切地问。
张璁略一迟疑道:“微臣尚未想好,请皇上给微臣赐个名吧!”
张璁的话正中皇帝下怀,皇帝说:“璁,是一种会发声的玉,想必那声音一定清脆悦耳,轰然动听,但这只是外在的东西,人嘛,还是表里如一好。依朕看,你应该叫‘孚敬’,深孚众望,令人敬佩呀。你看如何?”
张璁激动地跪拜称谢道:“微臣谢皇上赐名之恩。这个名字真是太有意义了。微臣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做人做事都为人信服。”
嘉靖皇帝正为给张璁起了个好名而得意哩,受张璁一谢,越发得意起来,又说道:“有了名,还要有字。”于是略作思考说,“朕看这字号嘛——就称‘茂恭’,寓意好评如潮啊。”
张璁又一次跪地道谢,并说:“从现在起,微臣就用皇上赐给的名字啦,名叫张孚敬,字茂恭。谢皇上赐名之恩!”
嘉靖皇帝高兴地道:“张卿呀,你光谢谢朕还不行。朕想由你来做修篡,将大明华夏的大礼全面系统地整理出来,编成一部礼仪大全,供人效行,以免后人为了礼仪再争来争去,耗时耗力。”
张孚敬兴奋地说:“皇上英明,有了礼仪集成,大明的后代们就会循礼而行,成为礼义孝廉之君之民。”
嘉靖皇帝非常佩服张孚敬的学问,问道:“你少年时在哪儿读的书?”
“禀报皇上,微臣少时在浙江永嘉姐夫家,随姐夫读的书。我们那儿属江南水乡,可好玩哩,但家乡的孩童都是以读书闻名的,连捉鱼的孩子都懂诗文。一次,微臣乘船到姐夫家去上课,途中看到一个身穿绿衣服的小孩子正潜入水中摸螺丝,触景生情,随口吟道‘三月青蛙穿绿衣’,谁知那小鬼掉头顺口和上‘五月螃蟹披红袍’。”张孚敬津津有味地向嘉靖皇帝讲道。
提起江南水乡,嘉靖皇帝便想起自己的家乡湖广安陆州,那里有“千湖之省”的美称,一点也不比江南水乡差。他的思绪放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