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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欧阳氏听谁说的,父子俩瞒着她,把那个宝贝姑娘当成礼物送给了皇帝,现在皇帝正在享用哩。她听到这一消息如五雷轰顶,立刻噎得出不过气,脸色变得乌黑乌黑。侍女吓得不知所措,跑出去叫严嵩。
严嵩哪里敢进去?他安慰自己说:“我向皇上请示,让太医来看看吧。”
那侍女说:“老爷,您先进去看看再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负不了责啊。”
严嵩斥责道:“你个乌鸦嘴呀,谁叫你负责了?去,照顾她好了。”他厚着脸皮到达西苑,想请示皇帝动用太医。谁知一问,内官指指里面的寝宫低声说道:“皇帝正在临幸一个叫月英的妃子哩。”严嵩一听,老脸不知往哪儿搁,扭头便走。他想反正皇帝已成老夫的女婿,给他说不说都是一样,干脆自己去喊一个太医算了。
太医提着药箱,跟随严嵩匆匆忙忙地赶到严府,府内已哭成一片。严嵩顿时感到事情不对,眼一花倒在地上。还是太医比较镇静,他丢下严嵩,几步跨到严妻欧阳氏的病榻前,抓起她的手腕把脉,希望能发现生命的转机。但他一触及到手腕,立刻摸到了死亡,严妻欧阳氏确确实实是死了。这时,又有人来喊太医道:“快,快去救老爷,他也要不行了。”
太医又丢下死者,去抢救严嵩。严嵩昏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侍从们看到这位高龄八十多岁的首辅,皆以为他与妻子要演绎只求同日同时死的千古神话。哪知太医来后,在他的鼻孔下掐了几下人中穴,他又呼呼地出气了。侍从把他安放在床上,端茶倒水,全部都来侍候他,无人再理已经死去的老夫人。
严世蕃匆忙地赶回来,他一进府门便嗅到死亡的气息,但他并不慌张,他看见爹爹躺在冰凉的地上,立即跪下来“爹,爹……”喊了几声,严嵩果然睁开眼睛,看见是儿子世蕃,突然一瞪,因用力过猛,又一次昏过去。严世蕃这下着急了,忙喊道:“爹,爹,您醒醒,您醒醒啊!”不经意间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太医考虑是首辅过于激动而昏迷的,又掐他的人中穴,掐了一会却不见效,只好对人道:“快端一盆冷水来。”侍从立即将冷水端到太医面前,他接过来浇在严嵩的脸上。严世蕃正要责怪,看到爹又睁开了眼睛,这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严嵩在侍从的扶持下坐起来,他看着周围的人说:“老夫这是怎么了?我没有下过水呀,身上怎么湿了?”
世蕃这才意识到要先把爹爹的湿衣服换下来。等他爹恢复过来后,世蕃又要去看他的妈,一群侍从哭哭啼啼地跟在他的后面涌到欧阳氏的寝室,他感到奇怪,转身对他们恶狠狠地道:“哭,哭,哭什么?屋里死人了?整天只知道哭。”
侍从们流着眼泪,全忍着不哭出声。严世蕃的脚跨进门时喊道:“妈,您还好吗?”床上没有动静。他以为母亲睡着了,悄悄地走到床边,低着头站在那里。侍从们以为他在守孝,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世蕃感到莫名其妙,问道:“这儿有什么好哭的?”有个侍从断断续续地说:“老夫人她……她已经归天了。”
世蕃开始并不相信,弯下身子抓住母亲冰凉的手,才感觉母亲确实已经走了,他突然破声哭喊,责备自己道:“是我这个不孝之子害死了您呀……母亲……”他哭了一会儿,出来与父亲商量葬礼的事,严嵩将手一摆道:“慌什么?还要等好多人回京再说哩,别的可以不等,那胡宗宪非来不可。”
胡宗宪远在江浙,自从赵文华倒台,严嵩有意在皇帝面前力荐他出任江浙总督,这些年他一人总督江南,不知发了多少财,但因其家一直在安徽,很少到京城孝敬严嵩,时值夫人猝死,虽然是丧事,但也会带来无尽的进项,严嵩哪会放过他?
胡宗宪总督江南沿海的军务,带领兵士打了几次胜仗,其中最重要的当数活捉盗贼汪直。处死汪直,东南沿海才趋于平静。但他身为严嵩的亲信,仗着这一靠山,也大肆贪污军饷,搜刮民财,遭到海瑞数次弹劾。有一次,胡宗宪的儿子从闽浙带着父亲给的三千两银子返回安徽老家,沿途每县必到,趁机纳贿。他每到一地都是知县早早地迎接,把他当祖宗对待。但当他到达淳安县时,却不见一个人出来迎接。那邻县送行的护卫看胡公子已经踏上淳安的土地,要辞别回去。胡公子哪里同意,他那车上的一堆银两,没有护卫,遭人暗算怎么办呢?便对他们说:“你们必须护送我,等淳安的人来了交接好才能离开。”
他们走啊走啊,快要走到淳安县城了,还不见有人出来迎接。胡公子恼怒异常地说:“我就在这儿休息,你们去将这淳安的瘟知县抓来。”
那护卫战战兢兢地道:“报告胡公子,小的听说淳安的知县不姓温,姓海,叫海瑞。”
胡公子有火无处发,怒气冲天地道:“滚你妈的光打岔,老子那是骂他的,他就是个瘟知县!”
两个护卫挨了一顿骂,乖乖地上路去执行胡公子的命令。这时,他们看见不远处有两个衣衫不整,跟农民一样的人向这边走来。胡公子大摇大摆地上去问道:“两个臭要饭的,可知道你们的知县干什么去了?”
那来人中有一个脸色较白的年近半百的汉子走上前来道:“敝人就是知县,得知胡公子要经过本县,特来迎接的!”
胡公子一听,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海瑞作一个手势说:“胡公子,请吧!”
这时,胡公子缓过神来道:“看你这穷困潦倒的样子,也配当父母官?去,去,别丢我的人了。”
知县不为所动,正色道:“做官全在为民做主,廉洁爱民,哪能在乎穿着相貌呢?”
胡公子本是想来捞一把的,看到这般模样的知县,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他才道:“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连起码的威仪就没有,你怎么去为民做主呀?”
海瑞如实地说:“胡公子有所不知,本县山多地少,百姓历来穷苦不堪,既然我是父母官,就要与百姓同甘共苦呀,看见无依无靠的人,我都得用有限的薪水去接济他们,你让我怎么能穿得像个官样呢?”
胡公子想想一路上听到的传闻,果然被这个海知县证实了,心想要在这儿榨出油来是不可能的了,但又于心不甘,便试探道:“本公子是奉父之命,来为抗倭募捐的,本着有多少出多少的原则,但是不能让我们空手走人。”他不等海瑞回答,吩咐邻县的护卫回去,他自己与随从住进淳安驿站。那驿站设备简陋,尽是一些破桌子断腿椅,床上的铺盖都是补丁摞补丁。胡公子本想找一个漂亮的女人潇洒玩一玩的,自己逛了一圈,只发现一个老妇和一名叫花子似的女孩,找来驿丞问道:“你们哪儿找不到几个驿卒,为何要用这些叫花子女人?”
驿丞说:“我们这儿太穷,男驿卒只干几天就私自跑了,没有办法,海知县才将他的妻子女儿安排在这里帮忙。”
胡公子惊诧地道:“她们是知县的老婆女儿?你是不是搞错了?”
胡公子正狐疑时,那个叫花子似的女孩送来饭菜。胡公子行了一天的路,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他从床上起来一看,不禁抽了一口凉气道:“妈呀,就吃这菜?”细看那盘中一点油星也没有,只是清水煮的豆腐与青菜。他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饭桌踢翻道:“哪有这么侮辱本公子的?来人,给我把驿丞抓起来!”他的随从跑去将那驿丞五花大绑带到房内,胡公子指着饭菜道:“你把它吃了吧,老子今晚不在这儿吃了。”
驿丞看到白嫩嫩的豆腐泼在地上,着实心疼,蹲下身去用筷子将它们一块一块地夹起来,准备洗了再吃。哪知这又惹怒了胡公子,他立即令人将驿丞吊在横梁上就是一阵毒打。海瑞妻子听到后,赶紧叫女儿去通知父亲。海瑞不慌不忙地说:“你去吧,我自有办法。”他立刻带领几名衙役赶到驿站,冲进房间厉声问道:“说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县撒野?”
胡公子趾高气扬地说:“我乃是江浙总督胡宗宪胡大人的长公子,你个小小知县有眼无珠,竟用这等粗茶淡饭戏弄本公子?”
“胡说!”海瑞大怒道,“你打着胡大人的旗号,败坏胡大人的名声。据我所知,胡大人在江浙一带清正廉洁,有口皆碑。他的公子肯定也是读书万卷,斯文有礼的,哪像你这鼠辈得志猖狂,胡作非为的?看来你必是一个冒充胡大公子的匪徒。来人呀,给我把他拿下!”
胡公子拼命地挣扎道:“谁敢胡来,本公子以后定不饶他。”
衙役们个个都对他恨之入骨,哪里会听他的恐吓?他们三下五除二把胡公子及其随从一个个反剪捆绑。随即海瑞又命人搜查胡公子的行李,发现三千两整银和无数的散银,全数入库。
刚刚挨了揍的驿丞胆战心惊地说:“海大人,如果他万一真的是胡公子,那该怎么办呢?”
海瑞安慰他说:“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为了争取主动,海瑞立即给远在杭州的胡宗宪写了一份禀帖,报说在本县辖区内捉到一伙冒充胡大公子的匪徒,现已派人将其中二人押往省城,请大人辨认虚实,亲自处理,以免坏了大人清正廉洁的大好名声。
胡宗宪看见儿子和禀帖,气得脸色铁青。他明明知道海瑞是在借机捉弄自己,事已至此,有苦难言,但他劝说儿子将很快想办法报复海瑞,现在就先吃这哑巴亏吧。
他的幕僚立即阻止说:“不行!大人,如果您甘愿吃这哑巴亏就是默认,这将毁了大人的一世英名。我建议,还不如索性来个将错就错,回帖夸奖海瑞慧眼识恶,治盗有方。只有这样承认海瑞送来的人是匪徒,我们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不致使人怀疑大人的清正廉洁。”
胡宗宪采纳幕僚的建议,对海瑞的行动给予肯定。但令胡宗宪难于意料的是,他这一夸不要紧,要紧的是海瑞从此在江浙一带声名鹊起,再也没有贪官污吏敢到淳安去搜刮百姓的钱财了。
当然,胡宗宪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与鄢懋卿都是严嵩的亲信。那天胡宗宪刚好接到严嵩邀他赴京奔丧的请帖,他即刻带上厚礼赶往北京,一见严嵩的面,开口就讲海瑞的坏话。
但严嵩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胡宗宪一句话尚未说完,严嵩老泪纵横,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胡宗宪只好作罢,停止攻击海瑞,也掉着眼泪劝他一定要保重身体,并随之附上银子四千四百四十四两四钱四文,象征他家里已经死了人。严嵩接过银子掂了掂,才止住哭泣。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儿子世蕃也不知犯了哪根筋,跪在她妈的棂柩前日夜守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神的原谅,才能恕罪。严嵩盼啊盼啊,盼着早点发丧以减轻儿子受罪。他一直等到各地的心腹都赴至京城才为妻子举行葬礼。那一天,京城到处飘着白幡,送行的队伍中,仅王公勋族、达官贵人坐的轿子就连成十里长街,连绵不断的行走的人群更是不计其数。但使严嵩愤愤不平的是,在他为妻子治丧的时候,自己的女儿严月英却与皇帝昼夜在永寿宫里淫乐,他想方设法让亲信给她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