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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高兴也别哭,儿到北京安顿好后,就接您到宫里去,我们母子不会分别很久的。”小厚熜边说,眼泪边扑簌簌地往下直掉。
“我儿不哭,到北京当皇帝,也是你父王的心愿,如他九泉之下有知,此时也在为你高兴哩。”母子俩相互安慰的时候,却情不自禁抱头哭泣。
突然,蒋娘娘挺起身子,猛然将儿子往外一推:“儿啊,我知道你生来懂事,但你这次去当皇帝,面对的多是老奸巨猾的臣僚。记住:皇帝金口玉言,凡事三思而行,不可轻于言语。”
朱厚熜泣不成声地说:“请母亲放心,儿一定记住您的教诲,谨言慎行,当个好皇帝。”
“快不要哭了。男子汉要坚强,不管有多大的难处,你都要顶住。记住啦?”蒋娘娘在最后一刻,却没有忘记把自己刚毅的性格传授给儿子。
朱厚熜紧咬嘴唇,不住地点头。
“熜哥哥,熜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小王爷的耳朵,他立即丢开母亲,出门迎接。
“红莲姑娘,我正准备去与你告别的,没想到你来了。进来,和母亲坐在一起。”朱厚熜的心里确实惦记着红莲,本想与母亲打招呼后,就去找她的,没想到一看见母亲眼泪就止不住了,以至耽误了与红莲的会面。
红莲一见到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熜哥哥,听说你当了皇帝就不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谁说的?我还要接你到北京去哩,你喜欢吗?”朱厚熜哄她说。
“你骗人。我妈说,你已经当了好大好大的一个皇帝,你根本看不见我们。”
“你相信吗?大人都是瞎说的。等我到北京弄好了住的地方,就回来把母亲和你接过去,不信,你问母亲。”朱厚熜天真地说。
“你敢跟我拉钩吗?”红莲已经伸出小指头。厚熜也伸出小指钩住红莲的小指,两人同声说“拉钩上殿,一万年不变。”连说三遍,两只小手才分开。
“万岁爷,我们该上路了!”不知什么时候谷大用来到上殿,提醒着朱厚熜。
朱厚熜意识到不能再耽搁,立即套上囚服,钻进一辆陈旧的老囚车。
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四月初,正是春夏相交的时节,湖广的安陆艳阳正媚春,蛟龙恰戏鱼。朝廷派的迎驾钦差护送着标有“解京钦犯”的囚车,匆匆忙忙地出发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是迎驾钦差护着接驾舆辇。按照朝廷的礼数,人马成队,车辇成行,威威风风,浩浩荡荡。臣僚皆着官袍礼帽,庄重威严,显出朝廷的气派;兵丁个个黄衣白剑,威风凛凛,再现大明之雄风。舆辇内坐着与朱厚熜相仿的王府内侍,神情庄重,相貌堂堂,仔细一看,还真像兴世子哩。
另一路则是朱厚熜的囚车了。护送人员由锦衣校尉和王府精干的侍卫组成。礼部尚书毛澄,寿宁侯张鹤龄,驸马都尉崔元亲自护驾。王府的长史袁宗皋,谋臣严嵩,还有佥事陆松及其儿子陆炳率领勇悍的家将,紧紧地护卫着囚车。只见囚车内的朱厚熜满面污垢,衣衫褴褛,双眼无精打采,显出一幅欲睡不能的样子。
囚车轻装简行,不出半日已行至凤落河,准备度过汉江,向襄阳进发。而另一路姗姗而行,时至中午还未到达城北的洋梓街。他们每到一地便会招惹人们围住观看,显然,要想赶上囚车是不可能的。
在囚车的颠簸声中,朱厚熜昏昏欲睡,渐渐地坠入冥冥之中,父王讲的关于自己出生的故事在大脑中历历再现,难道这其中注定有因果缘由吗?
朱厚熜感到自己被抛在高空,慌乱中用头朝上一顶,撞得头皮生疼,原来自己还在囚笼中。他一觉醒来,环眼一看,已是日落西山。
天将黑时,囚车快到襄阳府。这儿是历代君王必争的战略要地,关口检查向来十分严格。袁宗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当年兴献王在世时,襄阳府为了两府边界上的一个小小村落,硬是大动干戈,互相争夺。兴王自小熟读经书,为人忠厚老实,向来以忍让为先,没有与襄府较真。哪知襄府得寸进尺,处处为难兴王。没办法这些事只得由朝廷摆平,但从此两府生下芥蒂,不知今日经过此地能否顺利。
囚车到达襄阳城已是掌灯时分,但见街市上还是商铺门开,人来人往,由此可见其繁华程度,也由此可见其地理位置的优越。在城的南北设有两道关卡,不管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都要被检查两次。且说朱厚熜的囚车逼近城南关口,早有人拦在那里,虽然他们看到押解囚车的人个个带有剑戟,是不折不扣的官府之人,但还是喝令停下来接受检查。朱厚熜听到此,心里不由一阵紧张,心想要是他们发现我是个假囚犯,那怎么得了?正在想时,只听检察官喝声问道:“哪里的囚犯?”
驸马都尉崔元怒吼一声:“大胆!这是朝廷钦犯,你瞎了眼?”
“哎,你口气还不小哩,朝廷钦犯怎么啦?比别人多长个毬?”一个大个子歪着脑袋说。
“你……”崔元扬起右手打过去,却被袁宗皋一把拉住,并上前说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从兴王府来的,昨天才抓的朝廷钦犯,不敢耽搁,要尽快送往北京。”
“嗨,你们兴王府怎么光捉钦犯,去年不是送过一个吗?”那检察官疑惑地问道。
袁宗皋连连说:“是……是,那是宁王的叛将。”
“怎么?你们想拦截钦犯?”崔元不耐烦地说。袁宗皋又扯扯他的胳膊,叫他不要吱声,然后又对检察官道:“这是京城的逃犯,由京师追到安陆才抓获的。”他又指着崔元等人道,“他们都是朝廷的捕官,对这儿不熟悉,还请兄弟多多包涵。”
大个子检察官又歪着脑袋看看崔元,似信非信,愣了一会,把头一偏:“放行。”
进到城中,陆炳提出要吃晚饭,说怕出城以后没有酒肆了。大家想想也是,便找个酒肆停下来。偏偏这儿又在城中,不能放朱厚熜出来,只好委屈他在囚车里吃那又冷又硬的“瞒龙”。
初夏时节,天晴气暖,那囚车果然日夜兼程,直奔京城。囚车中的朱厚熜最喜欢在空旷无人的道上驰骋。这时,他不仅能自由地与大臣交谈,更能欣赏大明壮丽的江山原野。中原大地原本就富饶美丽,恰又正值春夏之交,真是绿草红花,争奇斗艳啊。只见辛勤的蜜蜂忙乱地穿梭于花间,间或嗡嗡飞到厚熜的耳朵上,好像要把大地的美丽告诉他。驰骋间,穿南阳、过洛水、渡黄河,第十二天便到另一要地——卫辉。
卫辉是汝安王朱祐梈的藩地,按辈分这汝安王还是朱厚熜的叔叔哩。严嵩经过打探,说汝安王早在十天前,已风风光光地进京坐皇位去了。朱厚熜听到此消息,头无力地耷拉下来,真的像个死囚犯。他急忙问严嵩道:“严大师,你占卦说本王当皇帝不成问题,现在叔王已走十天,怕是皇位早就坐热了,我们还赶这路有何用?”
严嵩一时语塞,想想汝安王如果一天只走一百里,他到北京坐皇位已经几天了,我的心机不是白费了吗?待我派人打探打探再说。于是严嵩又派陆炳装着叫花子到民间进一步打探消息。
原来,汝安王走时,已经安排家丁严守各路关口,对来往的御辇官轿、商旅人群皆作严密盘查,只要发现兴王府的人一律扣押。
朱厚熜听了,身子一软,昏了过去。这可急坏了随臣。严嵩用手指狠掐厚熜的人中穴,只见他身子一抽,随后“啊”的一声睁开双眼。毛澄等京官只叹世子运气不济,好端端一个皇位就这样失去了。兴王府从人说不如早点打道回府,免得到北京出丑。严嵩则劝兴世子要沉住气,一直赶到北京城,就是参加新帝的典礼也是值得的。大家听后,也只好如此了。
王府的人统一了思想,一门心思只顾赶路。又过两日,快要到一个县城时,忽然听到前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抬眼一望,十里路旁,红灯高挂,齐天招摇,彩旗悬空,随风飘扬。严嵩派人一探,妈呀,原来正是赴京争抢皇位的汝安王。
汝安王朱祐梈启程十多天,一路上接受百官宴请,收受千件礼品,享受万民欢呼,过了一把帝王瘾,早把其他二王置于脑后。这天他喝罢烧酒,正在府衙里享受美女哩。
朱厚熜听说汝安王还在路上,喜悦又上眉稍,吩咐手下快马加鞭,赶超汝安王。谁知严嵩一拦说:“不行。”
厚熜迷惑地问:“严大师难道不急么?”
“嗨,我哪里不急呀?但万岁爷您想想啊,那汝安王行程在我之前,又是万岁的长辈,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我等如果以囚车赶超他的銮驾,他不认为是在冲他的喜吗?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再说万一他要当众审理囚犯,一审审出个与自己争夺皇位的侄儿,那您不是死路一条吗?”
“那该怎么办呢?”朱厚熜急得泪水在眼眶里只打转转。
严嵩眨眨眼,又扫视一遍周边的地理山川,说:“主子别急,这中原大地在下虽然没有来过,但大的地理状况还是知晓的。现在硬冲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
“绕道?等我绕过去时,人家汝安王早到北京了。”朱厚熜显然不解严嵩之意。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路远不远,而是不能让汝安王发觉我们。这儿的西路都是荒山野岭,是万万走不得的,只有东路可行,但要弯转百十里路哩。按汝安王现在的速度算,这离京的三四百里路,最少还要走半个月。所以,我们只要绕道沧州,可以比汝定王提前五六天到达北京。”
众人听了严嵩的分析,认为也只有这样了。于是又抖擞精神,转向东北往沧州疾驰而去。
龙卧囚车 千里坎坷
双方都明确了身份,那就不是简单地抢夺财物了,而是生命攸关的利益之战。何况当年彭林投奔陆松时,朱厚熜采取欺骗手段捕获了他,实在是太绝情了。
这一段路程坎坷不平,逶迤狭窄,虽然没有高山峻岭,但丘陵绵延不断,偏偏老天爷又不给照应,这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气温急剧下降,天气像安陆州的冬天一样寒冷。厚熜由于刚受惊吓,略中风寒,身体发烧,嘀嘀咕咕地吵着要出囚车:“我不当皇帝了……我不当皇帝了,谁愿意当皇帝谁就来坐囚车吧。”闹急了就喊道,“陆炳,你帮我坐会儿囚车吧。”
严嵩耐心地劝告说:“万岁爷再坚持两天,这囚车不是谁都能坐的。您看看这山路崎岖,林深草密,若遇上劫匪,坐在囚车里是最安全的。”
朱厚熜听说劫匪,吓得不敢吱声。毕竟他才十五岁,少出远门,此时行走在暗无天日的旷野上,难免害怕。
呼啸的北风发出的尖叫一声赶着一声,月亮在黑云中偶尔探头,又缩了回去,像是在告诉他们前面有艰险似的。由于乌云遮天,严嵩擅长观察星座的伎俩也没办法使出,被滚滚的阴冷之气憋得发慌。他们行至一面坡,凭感觉前面是座小山。只见道路两旁耸立着高高的黑墙,把他们紧紧地夹在中间,细细看之,乃是密林荒草,在狂风的扫射下,发出低沉的“呜呜”怪叫,令人毛骨悚然。朱厚熜在囚车里冻得瑟瑟发抖,不断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