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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俺家没钱买这校服呀。”
“老师,学校收得这钱呀那钱的,俺家掏不起,俺妈说,再收,就不让俺念书了。”
“胡说,谁收你什么钱?”梦里的文星竟叫出声来。
“收,收,是老师们收,今天收,明天收,可是收据都没有。”
“不不!是你丢了;丢了……”梦里的文星急的竟连着翻身。
“老师,您为啥不帮助俺们这些差等生了?”
“老师连俺们这中等生还不要嘞,要你们干啥?”旁边一个五年级学生推搡着说。
“你,你们今天怎了?尽胡说,我每天给你们做偏饭都累死人了,可你们却……”梦里的文星气呼呼地叫喊。
“老师;他给你好东西,你就让他升级、升学。俺家没有好东西给你;你就斜眼看俺,冷俺,还打俺……”
“胡说!你你你!你疯了!我要过你们家什么东西?”梦里的文星气得呜呜咽咽,长出短叹。
“老师,俺妈说您一周歇着三天半,早早放学闲游窜。学生在街上放了羊,乱打乱闹每人身上都有伤。可是,老师们还年年轮流当模范。”
“你,你妈……”
文星抡起教鞭棍子真想……
“不不!俺妈不光是说您,还说俺哥哥的老师教书也这样。”
“你哥哥念什么学?”
“外地的中学,他是个好学生,老师可看起他嘞,让他学习得不吃不喝不屙不尿,死了也得考住高等学校。所以俺妈说老师不是教书,是想要命。”
“你!你这个母亲……”
梦里的文星听得气呀气,气得敲案打桌子,越敲越来“好”状子。
“老师,俺爸说,学生们有的闲,有的忙,闲的乱打战,忙的忘了中午饭。即使端起碗,手里的作业也不放。”
“哎呀!尽胡说,谁给你中午还布置作业呢?”
梦里的文星气得“哼哼呀呀”了一气,又打起鼾声来。
只见一个四年级女孩子蓦地站起身发言:“老师,您的白发不好看,为啥不去染一染。俺奶奶今年六十三,头顶虽然红光光,可是周围染成黑圈圈,俺们看见真好看。”
全班学生听得一阵哄堂大笑。
这笑声,触动了文星的心灵。因为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白了发,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化装。她感到生在人间,虽然人人爱美,可是这个美,得有幸运获得先天有赐。自然美,本色美才算真正的美。
哪知文星的这种观点却是守旧相,所以她的讲解却又引起学生们长久地仰面大笑。
她被惊醒了,她蓦地坐起身,拭了拭模糊的眼睛,两只眸子直愣愣地凝视着鱼肚白色的窗户纸。心想:“嗨呀!乱七八糟,千奇百怪地做了些啥梦?”
她那一种急于想上班和向往乡间的愿望,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五
初秋,仍然闷得很,恰巧今日的天气又像下火。
病体刚刚好转的冀文星,慢步在通往孔灵学校的马路上。她花白的头发一绺一绺全贴在了脸上,瘦骨嶙峋的脊梁,挺着个细长的脖颈,小脸越小了。一双杏眼变成了双皮大凤眼,鱼皱多了。鼻梁和颧骨显得高了,小嘴显得大了。惟有那个苗条的身材,仍保青春之美。
她一路走一路思前想后;但是从风云复杂的生活河流中跋涉过来的人;总是有一种冗长的心理分析。忽儿,又是一种浮光掠影的描述。但她转念一想:“不,不能浮光掠影,心理更不能冗杂。必须将自己走过的路,在自己的脑海里清晰地绘出来。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将自己的革命好友,拉回到自己的目光中来。”她嘟嘟哝哝地迈着碎步。一低头,眼角里扫见路旁艳丽的时花。秋菊、鸡冠花;喇叭花……最注目的是其中的一朵小红花。她想擗它,但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红袖章加大红花……”文星顿时又神经质地惧怕它。她,迅速地离开了它。她的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目光中似乎来了什么死神在吓她。她拔腿就跑,迎面撞上了从孔灵学校出来的邮递员。
“喂!冀老师;你的两封挂号信。哟哟!跑什么?还累成这个样子?”
文星只是喘息着笑笑接过了信。
“老师,这是您的什么关系?”邮递员问文星。
文星一时看不出是谁的来函;只好随便分析说:“可能是学生们吧。”
“真羡慕您们当教员的,今日学生来看望,明日学生来书函。”
“哼!那得不怕当年苦,才有今日甜喽!”
“唉!是的是的。”他说,当年他宁跑邮递员,不当孩子王。因为学校这个门子,费力不小,报酬很少。看看现在,教育界的奖金福利,高高工资,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邮递员吧嗒着红塔山,指指学校方向努努嘴又说:“以往走了的教员,又都抢着向教师队伍里挤。哎呀!人哪!总是势利眼。”
文星点点头,嘿嘿了一声。邮递员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懊悔的情绪走开了。
文星将信打开来:
一封是秋园小学女学生张绢红来的。
一封是彩云庄与她作伴的少女广瑞瑞写的。
文星一气读完两封信,高兴地拿在手里久久地不放。
她反复地读着、读着:
尊师见字如面:
我是您十几年前,秋园小学五年级学生张绢红。您肯定见字陌生,但忆往会熟悉而情深的。
老师,您还记得我们几个孩子送您去峡沟小学的时侯,泪洒绿林,师生间难舍难分的情景吗?
那时候,您嘱咐我们要努力学习,热爱劳动。不管天上有多大的风云变幻,地下有多少风风雨雨,也不能打落自己的学习信心,更要注意不能随风雨而步入污泥浊水。不管耳旁有什么乱杂的声音,也不能让它搅乱了自己静心苦读。
您还言道,学知识是不会过时的。它,不是人间多余和错误的东西。知识在什么时候也是宝贵的财富。
老师,愚生照着您的话办到了。
所以祖国拔乱反正后首次高考我就榜上有名,而且以优秀成绩到达京城,又以优秀成绩毕业分配,并担负起人民给自己的重任。
我敬重的启蒙老师,因为老师对学生的启蒙,犹如一座高楼的基石。没有初起的底层,哪会有腾空而起的万丈高层建筑呢?
老师的启蒙,担负着无比的重担,贡献着无数的辛劳和汗水。
我曾记得,老师手把手教我们学写字,还亲自带我们上茅房。
敬爱的冀老师,特别具体到我:您还记得吗?我14岁那年,曾在茅房里两手血糊糊地哭叫,可您却笑呀笑:“红红见喜了,见喜了。”
“有啥喜?哎哟老师,可怎办呀?俺肚子疼哪!”
之后,您教会我如何热爱它,保护它,收拾它,治愈它的疼痛。它,给我送来一男一女。他们的父亲是个职业学校毕业后的农业技术员。同学们戏耍我这个本科大学生配了个文盲。其实,他自学的知识更扎实;比我的知识还深广哩。因为他有实践,有毅力;有勤学好问的精神。他现在写的文章尽从实践中来,使人看了感情浓厚,真实贴情。
老师,请您在报刊杂志上与他见面吧,他叫勤学志。
我早想给您去信,但几次提起笔来,又狠狠地摔在一边,学生的这个心事,老师定会理解。只要您想想那次给我作文本上的批语:
属望
文章很喜人,
字却串蛛群。
榜上夺魁首,
挥毫必用心。
老师,我虽然下辛苦写呀写练呀练的,但总是写不成一手好字,所以一直不敢给您去信,今天大胆落笔,盼老师再做指教。
……
文星读到这儿,深深感到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笔一画,都被千千万万双眼睛看着、学着,同时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打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文星忆起当时对绢红的批评,成了老师的口头语,进而,不用她在自己身边干写作工作。然而,用了会写字的几个学生,却算不清数,写不好文,更没干好工作的能力。
文星看看学生现在写的一手好字,可是她却这么谦虚,反而使她的耳旁好似响着绢红的声音:“老师,那几个会写字的同学,有的只领了个初中毕业证。”
文星想着顿时面红耳赤,好似绢红的这封信在提醒老师,对学生的结论不要下得过早了。
她紧接着又重阅广瑞瑞的一封信:
老师收函见谅:
冀老师!您好!
我是与您打蛇灭毒虫,半夜不能睡眠的广瑞瑞。
当年,我虽然不是您学生点名册上的学生,但您对我的关心辅导胜过对学生的辛苦。我,承认是您的一名大小学生。
老师,您读着我的信,耳旁肯定会响起我的怨声:“人家都不敢和您来庙里,就捉住个俺。”
“是队长捉你的呗,俺倒怠用你嘞。”老师噘着那老高的嘴,又把我逗得笑起来。须臾,咱俩又抱头气呀哭的。
看看!
日月如流,光阴似箭,一闪十多年逝去。愚生却与恩师音信杳然,这是我忘恩失义之罪,盼老师饶恕。
尊师门前桃李英拔,硕果累累。其中,我这个少年的成长阶段,更是靠了你的莫大辛劳。
老师,当您离开了彩云庄,我日昃忘食,夜不安眠。成天想呀想的,想得眼不干,头不抬。多亏您的嘱咐突然响在我的耳边:“瑞瑞,千万不要放弃刻苦钻研,你不是觉得职业学校更能因材施教吗?”
是的,我立刻化忧郁为力量,遵照您的衷言去苦心竭力,终于考取了外地的一所职业中学。毕业后,在外地的乡下工作。我发扬了老师当年的专业思想,以及不怕艰苦的精神,获得了模范加特级的光荣称号。
我的婚姻更幸福,虽然他小我一岁,又是一个外地农民,可他是农业中学毕业生,他的农业技术更高强,是村上的向导。其实,当初俺并非是想找他这个村长,而看他是一副敦厚老实的工农像,和他对俺的那颗真诚的心。
老师,这也是您对俺指点的幸运。
我们只有一个九岁半的独生女儿;由于没有多子女的拖累,经济富裕;现在住着高楼,吃着美味佳肴,可我并没忘记咱们师生寻野菜度日的痛苦遭遇。
我可怜的冀老师,您的脸伤好多了吧?
文星读到这儿,泪下如雨。她躲在孔灵学校后门的一个僻静处继续读下去。
去年,我回故乡一游。
看哪!
咱们那彩云庄的彩云;已飞不过层层楼顶的高度,岠在各家窗前;显得奇观异景。
虽然看不到悦目的绿荫,但是户户张灯结彩,犹如繁星点点的灯光闪闪,令人观之有一种腾空天堂的美感。
虽然听不到清水潺潺,丽鸟喳喳,但是机器隆隆,汽笛鸣叫,特别是那钢花四射;烟云袅袅而上;这是乡间的新貌,这是山庄人民致富的新颜。
农村,虽然旧貌变新颜,但还存在着贫富不均的现象。
尊师以往所言:
祖国的命运全靠我们新一代来转变。是的,我们要扎扎实实改变祖国一穷二白的面貌。
要防止逞己失众。决不要那浮名虚誉。在这改革开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