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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大笑着替余爷齐声回答:“是;是呀!奶奶;余爷这娃子真好哇!”
老婆子听了抿着嘴“咯咯咯”笑成一朵牡丹花。
之后,大家乐乐陶陶互相簇拥着走出余爷的院子,二老笑哈哈地望着大队长和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
密密的树林,萋萋的青草,清清的小河,令人深深体会到农村是个好地方。
井勤燕他们自然排成了“一字形”正默默通过树林中的小径,忽听山腰间传来鞭声,随着就是驴喊马叫,牛哞哞,还有群羊乱咩咩。
“勤燕;这是四愣哥的鞭声;咱们找他看能学点啥?”马理忠要求说。
话音未落,同学们都跑起来。他们真勇敢,不怕深林间的狼虫,不惧高草中的蛇蝎,朝着鞭响的方向抄近路跑去。
四愣坐在一个高地上,甩着鞭子唱着歌,眼帘下出现一群孩子连跑带叫:“四愣哥,你唱得真好听。”
四愣蓦地站起身,大笑一声喊叫道:“小朋友们,要不是好听,哪能招来你们?哈哈,快上来玩玩吧。”
回音一来一往;荡漾在高崖密林中,使骏马抬头高高;牛羊哞…哞,咩…咩高叫。好像它们也为来了新伙伴在欢欣鼓舞,在赞颂孩子们的勤劳勇敢与不耻下问的精神。孩子们“呼哧呼哧”爬上高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
好几分钟过去了;不见勤燕来,大家众目所归崖底和经过的绿林路线;却不见踪影。
“快寻!看出事!”四愣第一个跑下高崖,一边四处寻觅,一边呼叫着……
十几个孩子朝来路奔跑着左寻右找不见她;有的吓得哭;有的哀声叫。哪知勤燕撵不上男同学,截更近的小溪道儿,由于过水伤了足腕子,正坐在河里啼哭呢。多谢风神送来了井勤燕的“哎呀”声,他们都不约而同转身朝她的呻吟方向飞跑。四愣迈开箭步一会儿就越出林子,只见勤燕坐在小溪里,两手抱着一只脚“哎呀动气”地,犹如不倒翁来回运动呢。四愣二话没说“啪喳,啪喳”踩着河水圪蹴在井勤燕面前,夺过脚来喊声:“快!看那条水蛇!”
勤燕一扭头大叫一声,随即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四愣哥,没想到你会治扭伤,而且治得这么绝妙,这么快当。”
“你这叫脱臼,要是扭伤呀骨折的话,可不是一下能治好的。”
“哎呀俺的哥,您真聪明,知道脱臼呀骨折的,俺还当一样的症状和叫法哩!”她又用奇怪的目光瞅瞅四愣问:“嗳!四愣哥,你本来生得又俊又伶俐,为甚大人给你起名四愣呢?”
“哼,听说俺妈生下俺那阵儿,俺奶奶痛苦地指着俺的前额说:“你真愣!多少有钱人家你不去,偏要来俺家,缺儿的人家你不去,偏要挤来当四鬼,就叫你四愣吧。”
旁边的马理忠“哎呀”一声插言,说四愣叫愣不愣,学校金榜头名,村上医术过人,大学生还欠他的真知三分。
四愣听了哈哈大笑说:“当然喽!这都是农业中学培养的结果。”他说他上学就学了针灸和骨科理论,再加上跟着老羊工下苦功实践,这个把戏儿就更熟练了。
四愣高兴地手舞足蹈。
“愣哥,这可不是把戏儿,这是上好的医术。”周昌锁拽住四愣一只手摇来摇去,瞪着两只敬佩的眸子。一会儿,周昌锁又告诉四愣说人们还用着唱腔夸奖农中哩:
农业中学真正好,专业知识学得牢,理论实践相结合,实用人才各行各业逞英豪。
“四愣哥,我们明年也要去念农中,现在你先教我们行吗?”勤燕要求。
四愣满口承应,并要求他们要排除万难,刻苦钻研。
大队长和孩子们在树林中分手后,到社办的煤窑有事办。
太阳偏西了。
队长从煤窑办公室出来,想到第一线上看一看,他站在坑口往下望,是一望无底的、黑洞洞的斜坡。走下去大约有四、五米深,洞顶就滴滴嗒嗒如下雨一般。再走几步,迎面冷气逼人,本来气候还很热,却骤然胜似寒冬;还没到底层就冻得他直打哆嗦。他正想往回返,只听下边有一群童声;有的嬉闹,有的哭叫。他惊想:“是哪里的孩子?竟敢下窑来!”
队长不由站住了脚步。
却说井勤燕一伙孩子与四愣订好了学习计划,在返家的路上望见静悄悄的煤窑坑口前,有人在干什么,学生们几乎是齐声说:“三黑爷又在清理煤场哩!咱们快去帮忙吧。”
他们飞也似地跑到坑口前,抢拿上铁锹、笤帚等工具干起活来。
清理完毕,孩子们要求三黑爷领他们下坑底玩玩,老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正想叫他们下去受受教育呢:看看是玩耍的乐园,还是流汗的场所。老汉不由环视一周满场的煤炭故意向孩子们说:“你们看,这些黑东西干多不值钱,想怎样抛撒就抛撒吧……”
“是呀,这么多,顶住抛撒的。我看它来之也不难,不然就弄了这么多呢。”周昌锁抢着说。
“狗日的;你;唉!真个就这样回答我,走!你们下去看看难不难?”
在窑底,两眼墨黑,伸手不见五指。脚踩泥,头顶水,冻得人两手急捂嘴。浑身上下打哆嗦,一个个嘴里不敢说,心里早就感到来得真后悔。
“三黑爷,我不进去了,快回吧!快上吧……”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学生哭叫。
小女孩的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女同学不见了。大家乱喊叫。
三黑爷不顾一切跳下坑道把孩子拉起来说:“看看!多亏是个小坑儿;如果走在其他行道里,我看今晚你就见阎王去吧。罢罢!快上吧,不要到回采区了。”
“三爷,走这么大一阵了,还没到头?”勤燕问。
“到头?谁敢引你到头?你当这地方是花园?还是龙宫?这是阴间哪!”
学生们只顾跟他向前走,都没注意他的话。
三黑爷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想他这个学工辅导员,领导孩子们去工厂到煤场,讲东讲西,可没到过这个险境。如果出点问题,学工不成自己还得受刑。想到这些,他顿时惊慌失措面如土色。他,拔腿就跑,还抢先跑在最前边,弓着腰抬着头,一盏头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令人胆寒。身后的孩子们,一个揪着一个的后衣襟,自然拉开了队伍,活像一条受惊的长龙。
“互相拽紧,一个紧跟一个,别放开手,千万别放……”三爷不住呼喊。
井勤燕是为了照顾同学走在了最后边。此刻,她害怕了,不由喊叫:“三爷,等一等,您真成问题!您,您应该走后边呀!我怕……”
“我如果走了后边,你们都得跳井嘞!”
孩子们再不作声了。只是卖上命地跑呀跑,好不容易才跑到离坑口不远的地方。三黑老汉像韩信乱点兵,可他哪能如韩信点得清?点了半天还是问勤燕说:“勤燕,你快数数都出来了没有?”
勤燕噘着小嘴狠狠地回答:“出来了;俺是最后一个;有俺就有他们。”
同学们听了一阵哄堂大笑。
而勤燕和那个小女友却呜呜咽咽哭个没完。
“娃子,怎啦?”三爷爱怜地问。
“您看她,三爷。”勤燕给他指指小女孩的一只脚说。
老汉这才看见女孩丢了一只鞋,赤着的脚丫子碰伤好几处。再看看勤燕,一只手扶着同学们的肩膀,一只手提着一只鞋还在金鸡独立着呢。分明她跑得连鞋也没顾得穿。三黑老汉一边扯下自己的腰带布给小女孩包扎,一边嬉逗。“你们游够了吧;其实下边好景还多着嘿;你们什么时候再去游玩?”
孩子们都绷着脸静默着。
“咦!为甚不吭声?这么好的游乐园还不愉快高兴吗?”老汉又追问。
“三爷,您说得对,这里如阴间,我们再不来了。”马理忠黑沉着脸说。
“阴间?比阴间还可怕呢”
“哎呀三爷,这地方是可怕的、艰苦的。”周昌锁吐了口气,突然提高了嗓门又发表他的观点:
煤工们精卫填海。
煤工们为民送暖。
煤工们令人敬佩。
煤工们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等他们长大了,要接好煤工的班,要改善煤窑的设备,决不让还像现在这个吓死人的环境,不管人死活的条件。
“娃子,你好大的口气,长大了还不知道你是个担煤的;还是卖炭的;待你改变挖煤的环境,那还早呢!
有说大话的。
有使小劲的。
有假坚强的。
有真服输的。
大家大笑地,小哭的闹腾着。
“那里的小勇士?还不赶快上来?谁引你们到这地方?”
“我。我是他们的学工辅导员嘛。”三黑老汉敢做敢担道。
大队长一听是三黑叔做向导,怦跳的心灵平静下来了。因为三黑老汉从小煤坑底出来,煤洞口进去。回采区就是他的家,煤堆边就是他的游览地。他齐年尽月黑眉黑眼黑花脸,浑身上下黑衣裳。他的大人们为了他安全长寿,干脆喊他“三黑儿”。叫来叫去,人们也习惯地叫他“三黑这,三黑那……”因为他排行第三。这个“三黑儿”更乐意接受这个称呼。还经常高兴地说他是煤门的子弟,老君爷会照顾他平安无事的。果然,他从十几岁一气干到五六十岁,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其实,三黑老汉并非是靠老君爷偏爱,而是靠他的聪明机智与细心地工作才度过来的。
大队长因三黑叔靠得住,对孩子们的哭叫也就不挂心了。他,坦然地俯首倾听洞底的热闹。
一霎时,三黑叔和孩子们跑到了他的面前。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告诉大队长说,三黑爷领他们上了一节很有意义的学工课。这个游记的印象将深深地、永久地铭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大队长听了笑着拍拍昌锁、勤燕、理忠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快看!那煤坑向你们投送期望的目光哪!”
学生们同时莫明其妙地转头观看时,坑口黑咕隆咚,他们站在煤堆前好似来到深山密林中。只有那办公处的两个小电灯放射着暗淡的光芒。
学生们都沉默不语。
惟有三黑爷边走边唠唠叨叨对大队长说现在的条件,比他们年轻时侯好多了。那时侯,哪能见到这电灯呢?
“不过,这在你们眼里就是苦难了。”他抽上一袋旱烟又说:“这群孩子当中,将来有作了官的,肯定要先给这条件差的煤矿穿新衣嘞。”
他说从寒苦中出来的人,才懂得改变寒苦。
三黑爷说他改日还要叫孩子们下去全面游游,并和煤工们见识见识。
大队长听着瞪起眼睛看看三黑叔,再看看孩子们,眼前似乎呈现出两个世界两重天:
三黑叔的过去,孩子们的将来。
在王成毅的努力下,在教师们的辛勤下,柳林洼完小的校风、学风、文风,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取得了显著成绩。个人模范层出不穷,学校先进上得国家金榜,成毅的领导经验也广为传播。之后,王成毅越发忠心贯日,教师们越发废寝忘食。霍和谦和刘德良更是夺红旗的好手,可惜两个是近三十岁的光棍汉。王成毅的工作做得再全面,也难以顾及他俩的婚姻。
“唉!尽怨教员排行最小呗。”成毅经常为他们的单身哀叹。
霍和谦与刘德良却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毫不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