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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桃李园曲径-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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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听之又是一阵欢笑。     
  半年后,文星又接了一个中年级班。 
  这正是校长的用才有方。 
  她怀着紧张的神态和“怦怦”乱跳的心情,走上这个鸟烟瘴气、吵闹不息的教室的讲台。学生们参差不齐地喊道:“老…老师…老师好!” 
  文星嗅着污浊的空气,望着东倒西歪、还在乱走着的一班学生,无所措手足,没法还礼,只好道声:“坐下吧。” 
  学生们却外甥打灯笼,仍然照舅(旧)。 
  嘈杂声,能吓跑屋檐前的飞禽。 
  文星动火了,瞪着眼将一个正耍鬼脸、正乱喊叫的男孩子揪上讲台,破例拿起教鞭棍子“啪啪啪啪”就是一气好打。 
  武力,只能压服人身,可压不了人心。 
  孩子们一个个圆睁大眼;怒目横眉;寂静的气氛中,孕育着岔然作色。 
  然而,寂静,寂静…… 
  冀文星只以为这个举动真是立竿见影的好方法,心中暗喜。又将学生推了一把说:“坐回去,看你再敢!” 
  话音未落,那个孩子斜了她一眼,握着一只肿痛的手哭喊着跑了。 
  刹那间,从院里传来一声“女老鼠真坏……” 
  教室里,紧接着响起一片哄笑声。文星蜡黄的面容气得刷地白至耳根。瞬间,又红如玫瑰。 
  “你们乱吧!不上课了!” 
  她狠狠摔了门,气冲冲地向办公室走去。教室里的哄笑声,犹如机关枪从她的背后射击着。 
  教师们都在上课,办公室空无一人。 
  她用两个胳膊肘拄在办公桌上,双手托住下巴,闭着眼深思…… 
  她想呀想,想到了学生的心理,思呀思,思在了孩子们幼稚的心灵深处。 
  “唉!他们还是不懂事,如懂,为啥弄不清遵守纪律、努力学习是为了自己呢?如果他们要有自觉性的话,还用老师干什么?” 
  她首先想到的办法是,需要和家长配合,需要个别了解孩子们这种野蛮行为的心理活动,有些什么外界的社会影响。她本着“三结合”的教育网,进行教育教学,并且,既管三尺门里,也管三尺门外,以转变最捣乱学生去带动大家。 
  “对!抓住一切可启发教育的机会……”文星举目通过玻璃窗望望教室:“嗨!哪能放过这充分而宝贵的课堂教育时间呢?教师发脾气,动肝火,是失职而无能的表现……”想着,她蓦地站起身,向教室疾步而行……     
  “虎子,村上的朱二明,为啥拄了双拐杖?”文星望着一座高崖故意问学生。 
  “他没了一条腿呗。”学生拍拍自己的腿说。 
  “咦!那条腿哪儿去了?” 
  学生摇摇头。 
  这是夏季的一个傍晚。 
  文星给学习成绩最差、纪律最坏的一个男孩子补课完毕,在亲自送他回家的道路上的谈话。 
  文星向他讲了很多学习的重要性和捣乱的危险性。此刻,她正有意举实例教育与启发孩子哩。 
  师生沉默了好大一阵。 
  孩子“啊”了一声说:“老师,我想起来了,他告过我,说他落崖摔断了腿。” 
  “为甚落崖底?” 
  孩子沉思半响,又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吧,他是从那个崖头落下去的,而且是因为私自出校门撵雀捉松鼠,并和野孩子滚打失脚的。”文星指着那座高崖严肃道。 
  “老师,你来刚一年,村上的人和事什么都知道,真棒!” 
  “不!是我嘴长。” 
  “嘴长?啊!长好,长了啥都能了解到。”他摸摸脑袋沉思片刻又说:“老师,您知道他还叫什么名字?” 
  文星被问住了。 
  “还叫二孔明呗。” 
  朱二明聪明伶俐,所以绰号二孔明。二孔明是村上的好会计,可是人们尽逗他说:“孔明不明真愚蠢,不爱学习爱打人。伤了人,损了己,神鬼恨他推崖底,乱石堆中折了腿。” 
  二孔明二十几岁的人了,什么都不能干,连个媳妇也娶不上。说得好听点,也只能称个“老管账”,姑娘们看也不怠看。 
  “他听了这些话很高兴吗?” 
  “哪会高兴?一听就大哭。” 
  “你可怜他不?” 
  “可怜,老师,您呢?” 
  “我不可怜他,我替他悔恨。” 
  “悔恨?” 
  “嗯,悔恨他当时顽皮捣蛋自寻绝路。” 
  学生会意地低下了头。 
  文星猛地握住了孩子的手,向他投去希望的目光。此刻,冀文星深深感到顽皮捣蛋生,并非是傻小子,而是最聪明的孩子。 
  吱吱,嚓嚓,喳喳…… 
  “虎子!你听!什么响?”文星惊道。 
  孩子笑了。 
  他告诉老师说,这高草里经常出没蛇、兔以及各种虫类。树林里,秃狮角和猫头鹰天一黑就怪叫。野鸡滑山坡的叫声更尖、更响。 
  “唉呀!快跑!看蛇……”文星最怕蛇呀虫的不由叫喊。 
  师生俩握着拳头,像赛跑运动员。 
  文星送回学生,家长又让几个壮丁送她回校。 
  第二天。 
  虎子一到校,就跑到文星跟前高兴地说:“老师,您真好,在我爹妈面前不但没批评我,还夸奖我有正确观点,有努力向前的决心……” 
  “是呀!你听了这表扬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成促进你进一步打架呢?” 
  学生忽地将右拳举过头顶,又狠狠地击下来说声:“冀老师,请您看着我。” 
  文星每逢访问家长;面对学生不乱加批评。单独与家长谈话才实事求是;一针见血地汇报孩子的优缺点。不管他们是高官公子,还是庶民子弟,对文星来说,高低不分,大小不论,不怕高官怪罪,不惧权势拿人,都一样抱着对他们孩子真正负责的态度,求得统一思想,共同教育好孩子。     
  顺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唱词:“小妹…子好…呀个…实在是好。走起…路来那个…水上…漂…” 
  哼唱的孩子,偏着头,歪戴帽,趿拉鞋,斜披衣,手拿棍手学着赖小子那样闲逛。一直哼唱到学校门前:“哥…哥…我想你呀想…” 
  炎热的中午,文星经常漫步到学校门前树荫下凉快。这日,远远看见了这个哼唱的学生,就从他背后悄没声地走来问道:“你想谁呀?” 
  孩子猛一回头发觉是老师,就失失慌慌穿好衣裳,提起鞋回答:“老师,不是我唱的,是村上的毕业生编唱的。” 
  “我是从你口里听到的,毕业生没有给我唱过呀!看你!帽舌头哪去了?” 
  孩子此刻才发觉忘记将帽子扭过来,他边整帽子边行了个礼,急急跑走了。 
  文星专门找见这个刚出校门的中学生说明来意。她首先是夸奖他编唱的歌很好;令人听得贴情、激动,感到情满人间;调子也很中听。 
  “孩子,你还小,嘴里不可多叨念这些词句,更不敢教唱小学生,行吗?” 
  毕业生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老师,这种唱腔还用教?本来我不对任何人唱,哪知你的学生总是跟踪偷听。” 
  他告诉文星说;学生们竟能爬在他放牛的柳林沟的树上;等着听他唱。 
  “唉!老师,我这样的听众多着喽!我可防不住他们呀!” 
  他眨巴着眼环顾了下四周,随即又凑近文星囔囔“老师,我想唱唱也无妨,还提精神哩。看看人家唱歌的,弄情的,哪个不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人间嘛,七情六欲,还关乎着生命的长短呢。” 
  文星听之虽默然认可,但仍旧正色直言:“与生命有啥相干?胡言乱语,再让我听到你们这些淫诗滥调,可要好好……” 
  “对!好好处罚。老师放心,我再也不唱了,看他们再往哪儿偷听。要听,就听我唱革命歌曲吧。” 
  他蓦地立正站好;昂首挺胸,顿时“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清脆唱腔;回荡在幽香美丽的碧山翠峰间。    
二     
  文星正计划邀请村上的朱二明与那个中学生做孩子们的活教具,特别是让朱二明将他此时的苦衷和悔不当初的深痛心里展现给学生…… 
  那知炼钢炉隆隆的巨响淹没了世间一切音律,琅琅的读书声更不在话下…… 
  这时,秋意袭来。天高云淡,犹如蔚空绣白莲。金风嗖嗖,拂动松林,好似琴弦伴歌星。路旁的杨柳,紫叶黄穗,悠铃铃,哗啦啦,令人爽心。园中的硕果,红彤彤,压枝累累,叫人喜出望外。池边的九菊花儿红艳艳,粉团团,黄金金,碧枝翠叶,沁人心脾。乡间的风光,乡间的美貌,乡间的幽香,乡间呈现着一片丰收富饶的景象。 
  冀文星学校响当当硬板板的颇有专业领导能力的校长,成了炼钢炉前的小工人。忠心贯日,辛苦勤劳,先进加模范的教师们,有些竟成了钢铁战场上的残兵败将。 
  这天炼钢炉前,一对青年恋人,手拿结婚证并排站着,点头哈腰,嘻笑得那么愉快、天真、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这是段瑜和利伶梅的一举一动,文星远远望见十分诧异!她想:“利伶梅昨天还气生气死,而今日为啥这么高兴?” 
  她也向炼钢炉飞跑而去。 
  “伶梅!大家都在吃干粮,你俩搞什么名堂?” 
  “你为甚偷看别人的秘密?” 
  “秘密?” 
  伶梅对文星贴耳悄声:“我们在炼钢炉前拜花堂呗!” 
  “咦!你二人就这样算做完婚了吗?”文星恍然大悟。 
  伶梅满意地点点头。 
  文星的一双眸子,直愣愣地瞧着伶梅喜悦的面孔,脑海里立刻又浮现出她和伶梅昨日的不快之事: 
  昨天上午;伶梅计划请三天假完婚。文星很有把握地对她说:“没门!恐怕三时三刻也不容易。” 
  伶梅不信,她说这是大事,人活一生的切身之喜,也就只这一次。领导肯定支持帮助,哪还会为难下级呢? 
  “走!你和我去请吧?”伶梅拉住文星的手请求。 
  领导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出来的,进去的,都要顺口问文星和伶梅一句:“你们有事吗?” 
  利伶梅总是含糊地搭讪着。 
  冀文星总是“咯咯”地笑着直言逗耍伶梅说:“是的,她有事,而且有大事。” 
  伶梅总是一只手将文星的嘴一捂,一只手捶打着笑个没完。 
  好不容易等到办公室人少了,她俩才磨磨蹭蹭迈进办公室的门限。进得门笔直地站在角落里;不吭声。领导瞟了她们一眼说:“你俩有事先说吧。” 
  伶梅努努嘴说不出口。 
  文星急了替她说:“首长,伶梅想请个假完婚。” 
  “跃进时刻,又站在钢铁战线上,你竟能请这样的假?”领导吧嗒了一气纸卷旱烟,越发拉下脸说:“我哪敢准你这样的假?况且,这事还用请假?白天劳动,夜晚还办不了个那事?”他还七三八四地批评伶梅,说什么没有自觉性呀!不识时务呀等等。伶梅恼了。她“呸”地吐了口,再没说二话,噘着嘴走了。 
  文星吓坏了,只怕领导怪罪,紧跑着撵上伶梅说:“死丫头,你快败兴了,人家领导还没说完哪!” 
  伶梅立起眉眼冲着领导办公室方向骂道:“他那是什么话?简直在放屁!这样的领导真不称职,我的足底板也不踩他。中央的政策都让他给歪曲了!狗官……” 
  “我的好朋友,你小声点,看!后边有人听哩!人家要告给领导怎么办?” 
  伶梅的父亲虽然是旧人员;可是响当当的贫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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