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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搜查主任指着鸟口说了一串之后,盯着我的脸,把头倾斜了十度左右。
“作家关口?”
一旁的年轻刑警对山下耳语了几句。
“啊!那个关口!”
山下反射性地轻呼,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总、总之不许你来碍事。喂,那边那个男的,赶快给我过来。〃
鸟口一脸窝囊地转向我,然后随着蛮横的刑警消失到里面了。至于我,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像个白痴般呆杵着。我连鞋也没脱,站在玄关,于是敦子伸手接过我的行李。
“我还以为是哥哥会来。对不起,关口老师,旅馆这边我已经交代了,费用当然由稀谭舍来负担……”
“这事不打紧……小敦,刚刚那个刑警……”
“哦,那个人是石井警部的部下喔,所以应该听说过老师的事吧。最近在神奈川一带的警察当中,关口巽可是位大名人呢。”
我从去年秋季到年底被卷入的事件,全都发生在神奈川本部的辖区内。石井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警部。
此时女佣过来,先领我到房间去。
听说樐窘蛘焯交刮聪稚怼�
我穿过迷宫般的走廊,爬上特异的楼梯。
因为完全无法掌握外观,屋内的结构更形同迷宫。构造细长、连续八个并列的门户中,正面左边算过来第四间是我的房间。
房间里很温暖。用不着我担心,住宿的准备似乎也已经完全安排好了。我一脱下外套,女佣便立刻接下。待遇和富士见屋果然大不相同,小熊老爷子就没有细心到这种地步。
“总觉得演变成不得了的大事了,这种事我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呢。杀人事件真是太恐怖了……”
女佣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招待周到,实在是对不起。待会儿掌柜的会过来打招呼……”
“啊,招呼就不必了。可以给我茶或是水吗?”
我这种客人才没资格劳烦旅馆员工来打招呼。女佣说“我立刻送来”,跪坐着向我行礼。然后她半抬起头,眼睛朝上地看我说:“请问,仙石楼会怎么样呢?”
“什么叫怎么样?”
“像是受到闭馆还是勒令歇业之类的惩处……”
“不会这样吧。”
一般来说不会有这种事,只是我这番发言也没有确实的根据。
即使如此,女佣似乎还是放下心来,说完“请稍等”之后离开了。
我伸出双腿,把手撑在后面,仰起身子。榻榻米冰凉冰凉的。我看见坐垫,把它拖了过来,折成两半后当成枕头塞在后脑勺下,躺了下来。
壁龛挂了一幅挂轴。
上面画了一幅漆黑的牛跳跃的图案。
从黑牛的鼻尖延伸出来的缰绳,握在一个模样像中国孩童的人物手中。他看起来也像是在跳跃的样子,面无表情。
因为我躺着看,画看起来当然也是横的。
一时间,我专心在那幅画上。
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是面无表情的中国人在那里跑来跑去吗?
或者……是老鼠。
外门“喀啦啦”打开。
接着纸门开了,敦子的脸从缝隙间探进来。
我慌忙跳起来,坐正姿势。
“老师,我送茶来了,也请旅馆做了饭团。您一定饿了吧。”
托盘上放着堆积如山的饭团,可能也有鸟口的份吧。
“哦,这么说来我还没吃饭。谢谢……”
敦子背后露出久远寺老人的脸。
“久、久远寺……医生。”
“啊,好久不见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关口。哎,没想到连你也来了。谢谢你啊。没想到我又被卷进这么奇怪的事情里头,看样子是我平日太作恶多端了吧。”
久远寺开朗地说,只是陷在颊肉里的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寂寞。
“您、您好,之前真是……”
多么陈腐的寒暄啊。
去年夏天。
有如高烧不退的一星期。
我遭到了仿佛过去的人生全数遭到否定的巨大——太过于巨大的冲击。关于这一点,这名老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我对久远寺老人,以及久远寺老人对我,应该都怀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然而我却只想得出仿佛见到阔别一年的亲戚般的可笑寒暄。
也没有特别的感慨。
微微掠过胸中犹如感伤的情绪,是因为毫无感慨而萌生的寂寥感吗?或者是对于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往昔日的丧失感?
——或许就是这样。
就像过年一样。在来临之前毫无意义地兴奋,但实际到了那一天,却也无甚特别。因为得不到期待中的那种感觉,而且希望那种感觉迟早会造访,都一把岁数的我才会拖拖拉拉地不想结束过年。可是那种感觉或许只会在某种时期、忽然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造访。而过了那段时期以后,一切都只是幻想。
孩提时代欢乐的过年,年轻时候旅行的兴奋,还有那个事件,全都再也不会重回我身上了。
尽管那个事件现实中的确发生过,我也确实体验过……
忽地,我感到寂寞万分。
“怎么啦?关口?”
“不,那个……”
——就是这样的。
不,非得这样不可。
我怀着分不清是寂寥还是失落的感觉,徐徐恢复平静。
“我来介绍,这位是古董商今川先生。”
一个长相不可思议的男子跟着走了进来。
“敝姓今川,幸会。”
“敝姓关口。”
我们围着矮桌坐下。
今川的眼睛和鼻子都很大,而且眉毛和胡子很浓,嘴唇也很厚。特别是鼻子大而发达,那张喜感的脸让我感觉很亲近。
“事态似乎很严重呢。话说回来,鸟口还在接受侦讯吗?”
“不幸的是,他好像被狠狠地训了一顿。被当成嫌犯了。”敦子像个恶作剧的孩童般吐舌说。帮助鸟口溜出现场的就是敦子。
“那家伙被教训教训也好。”
“可是关口老师弄得不好也会被同样捉去教训哟。若是给您添麻烦就不好了,请您配合我们的说词。就算隐瞒您在汤本住宿的旅馆不说,也马上就会曝光,若是事后查明和供述有所矛盾,会惹来不少麻烦,所以基本上请您实话实说就可以了。只是关于工作,就说您事前已经接到我们的委托。”敦子谆谆告诫地说。
然后敦子比鸟口更详细一些地把事件的状况说明给我听。
不管听多少遍,都教人摸不着头绪。
“可是那个侦探真的会来吗?”我问。
“他说要来的。对不对,久远寺医生?”
“是啊,他还是老样子,不晓得在讲些什么,我都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我。可是他很爽快地答应喽。”
此时今川发言了:“从各位的话听来,那位侦探似乎是个很不得了的人物,但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真的很恐怖的,那个侦探糟糕到了无可言喻的地步。就我所知,他根本是侦探史上最糟糕的一个侦探了。对不对?”
我征求敦子的同意。久远寺老人既然都主动把他请来了,肯定是完全误会了那个侦探。可是敦子说出令人意外的话:“嗯……可是对于这类事件,他的能力或许可以发挥效果。”
“你说樐窘蚵穑俊�
我面露难色,不知为何今川有了反应:“樐窘颍磕俏徽焯叫諛木津吗?梗木再加上津津有味的津?”
“今川先生,你认识他吗?”
“呃,或许是我认识的人的亲戚,不过这个姓很少见,或许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不,如果说他是个怪人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今川,你说的那个认识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哦,是我军旅时代的长官。”
“你是陆军吗?”
“不,我是海军。”
“关口老师,那……”
“嗯,那应该是樐窘虮救税伞N壹堑盟绺缡锹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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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询问之下——或者说越听越觉得今川的长官、一个怪人青年将校,绝对就是樐窘蚶穸善淙恕C止们也宦郏敲雌婀值娜瞬皇撬嫠姹惚憔陀械摹�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同声叹了一口气。
既然今川认识樐窘颍且膊槐厮得髁恕U馐鞘奶鞠ⅰ�
“那个人的家世应该相当显赫,然而现在却在当侦探吗?我完全无法想像。说到侦探,我一直以为是头上戴着鸭舌帽的那种人呢。”
“不知道樐窘蛘焯礁笙抡獯斡只嵋允裁囱拇虬绲浅 �
我想他会这么晚还没有到,一定是因为在挑选衣服吧。
反正他一定会以光怪陆离到极点的装扮登场。
这么一想,我更加消沉了。
短暂的沉默。
纸门冷不防地打开,一个不同于刚才的女佣探进头来。“恕我失礼,医生,还有客人……”
她的表情有些紧迫。
“噢,阿鹭,怎么啦?”
“那个,去了明慧寺的刑警先生,带了一个和尚回来了。”
“哦?然后呢?”
“听说和刑警先生一起回来的和尚叫做和田慈行师父,而过世的那位则是叫……小坂了稔师父。就是……”
“咦?”今川大声说,“那,我已经见到我在等的人了吗?!”
我们在阿鹭的带领下急忙下楼。
我完全搞不清楚在哪个地方转弯,哪个房间又是和哪里相通。我只是没头没脑地跟在后面,在众人引导下抵达了该房间。
打开纸门一看,方才的刑警们和鸟口在里面。刑警的人数似乎增加了。山下一看到我们,立刻露出厉鬼般的表情怒吼:“干吗!滚出去!”
敦子说:“我们听说有明慧寺的师父前来,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是来这里采访的,但是看这情形,似乎也无法按计划进行采访,所以想向那位师父……”
“啊,受不了。那种事怎么样都……啊,喂,你。你叫今川是吧?你来得正好,过来一下。”
山下面露青筋,一走过来,就抓住了今川的肩膀。
鸟口随即出声:“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你太可疑了!”
山下吼也似的说道,半强迫地拖着今川,消失到隔壁房间去了。隔壁房间只能瞄到一点,似乎是一间佛堂。我听见高声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
我正迷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年轻的刑警偷偷摸摸地靠了过来。
“你是关口老师?”
“咦?嗯。”
“敝姓益田。听说你在逗子的‘金色骷髅事件’当中大显身手。我是从石井警部那里听说的。”
“咦?没……没那回事……”
“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横滨发生绑架事件的时候,向老师问话的……就是我呀。”
“啊?是这样的吗?”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不,我不可能记得。即使没做任何亏心事,我依然经常是个行迹鬼祟的人。在警察盘问或侦讯这种状况下,我绝对身陷极度紧张的状态,所以完全不会留下任何客观的记忆。
益田这个刑警虽然有点嬉皮笑脸的,却不像是个坏人。
“喏,我就说老师很有名吧。”
“世界真小呢,警察满世间。”
敦子与鸟口一个接一个说。
其他凶悍的刑警瞪了过来,益田略微耸了耸肩,离开我身边。
“关口,看样子你也是作恶多端哪。”久远寺老人悄声说。
三分钟过去,纸门粗暴地打开,伴随着骂声,山下与今川在险恶的气氛中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