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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子必须要尽快收拾好,否则外患还没平息,内乱倒一塌糊涂了。
刚进东凌京城,月弦和夜枭骑着马迎了上来,俊美的容颜满是焦急,连一贯以温和示人的月弦眼中都带着清晰可循的忧心,安心皱了皱眉,凌亦痕情况估计不太好,否则月弦不会如此模样。
还有,最关键的是,月弦效忠的是东凌新帝,可凌亦痕压根算不上皇室血脉,月弦还能入以前一般对凌亦痕绝无二心么?
“他怎么样了?”安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
月弦知道她问的是谁,摇摇头,月牙白的锦袍裹带着淡淡的寒气。
“我进宫去看看。”安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月弦道,“不管他是不是老皇帝的孙子,但凌染墨是,在如今整个节骨眼上,月少主莫要在做出什么让人心寒的事儿。”
月弦一怔,随即眼底漫上一丝苦笑,“皇后的诏书一出,不但把摄政王打击了够呛,还让月弦的坚持化为乌有,但不论如何,只要东凌还在一日,月家就会效忠一日。”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安心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把凌染墨放了,让他登基,凌亦痕辅政,这样总能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凌染墨对上楚奕不出一个回合绝对完败。”夜枭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有些担心的道,“摄政王现在谁都不见,别说辅政了,他走不走的过心中的那个坎都难说。”
安心抚了抚额,有些头痛的道,“朝堂的事儿月少主先稳定下来,别乱了阵脚,免得给楚奕可趁之机。”
月弦点点头,看了一眼夜枭,缓缓开口,“你去暗牢一趟,将凌染墨放出来。”
“没有圣旨和玉世子的亲笔手书旁人无法进暗牢。”夜枭皱眉道。
“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圣旨和手书。”安心眸底闪过一道冷光,声音凌厉,“你给那个牢头分析一下利弊,若他不想让东凌亡国,就痛快的将凌染墨放出来,否则,乱子越来越大,到了真无法收拾的那一天,可就后悔莫及了。”
夜枭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话落,他调转马头,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安心和月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一夹马腹,也朝皇宫前进。
小半个时辰后,安心和月弦进了宫门,皇宫内来往的宫人脸上惊慌失措,显然被外界流传的言论给惊的心中没底。
安心草草的扫了一圈皇宫内的情形,跟在月弦身后,往帝寝殿而去。
挥退了在门口守着的太监,安心直接推开了帝寝殿的大门,走进内殿,屋里没有点上烛火,一片昏暗,凌亦痕靠在床头,容颜掩在昏色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月弦看了安心一眼,出了内殿,顺便掩好了门。
“忧郁少年,你又颓废了?”安心觉得她很有宽解人的潜质,不到半个月,又来第二次给凌亦痕做思想工作了,“哎,你发现没有,其实咱们是一对苦命的兄妹,但是你比我要好,最起码老皇帝是真心把你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的。”
凌亦痕垂着头,没说话。
“要不然你学我将情根斩断?”安心迈开脚步,走在床前,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认真的看着他,建议道,“或者你不是老皇帝的血脉更好,我早就不想让你和楚奕周旋了,反正到头来,也是一个输,你看,楚奕在东凌埋下了多少暗桩?一件一件的层出不穷,别说你,就是我光听都觉得他的手段已经无人能及了,跟我回玄族吧,这烂摊子咱不管了,好不好?我也叫玄璃撤回来,这天下,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们不要。”
“可是我不甘心。”凌亦痕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太久未曾说话的缘故,“皇爷爷对我的期待太高,就算是落败也好过将江山拱手相让。”
“不是还有凌染墨么?”安心想着凌亦痕到底不是一般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崭新的身份,就这份魄力和承受能力,也当得起一国之君。
“他和楚奕对上,有几分胜算?”凌亦痕抬眸看着安心,声音含了一丝自嘲,“不是我夸大,楚奕的布置不计其数,连我都只能勉强招架,若是凌染墨登基,东凌就等于相送。”
“你想说什么?”安心见他一双眸子充斥着血色,显然这几日都不得好眠,不由微微皱眉,“凌雨泽死了,除了凌染墨这个残存的子息,再无旁人可堪大用,难道你真想让凌素素那个女人效仿千年前的女帝?你答应我可不答应!”
“你别急。”凌亦痕苦笑着道,“凌染墨刺杀皇爷爷险些害得皇爷爷重伤死亡,就这份十恶不赦的大罪,就算我们扶持他上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那怎么办?”安心突然觉得老皇帝儿子女儿太少也是一桩麻烦,若东凌皇室不弄那个三选一的规定,凌雨泽就不会死,那自然后面的种种也就不会发生。
老皇帝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却根本不是皇室的血脉,不光东凌百姓接受不了,文武朝臣也是不会同意。
难道东凌真的只能女子为帝?
“你有没有庶弟什么的?”安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升起了几丝光彩,“你不行,不代表你的弟弟不行,虽说嫡庶尊卑有别,但现在这个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凌亦痕摇摇头,脸上苦涩不改,“若真有我也不会如此为难了,你也知道,我之所以强撑着和楚奕打一场不公平的战役,完全是顾念着皇爷爷的托付,就算我不是他的亲生孙子,我也不是很在乎,这把龙椅,不论是谁坐上去,都不会坐的太长久,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奋力一搏,不管是输是赢,总归我没有荒废,也没有置皇爷爷的遗愿而不顾,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好麻烦啊。”安心身子往后仰,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头痛欲裂的道,“老皇帝没死就好了,麻烦一大堆,我天生劳碌命,还没安宁几日呢,就跑东凌两回了,再来回奔波,我腿都要跑细了。”
“能者多劳。”凌亦痕声音沉暗的道,“你鬼主意最多,快想想办法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吧。”
“劳个屁。”安心忍不住的爆粗口,“我没有雄心壮志,就想赶紧嫁人生子,为夫君洗手作羹汤,你偏偏还没本事,让我不得休息,凌亦痕,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还是欠了东凌的。”
“就当你欠了我的吧。”凌亦痕似乎笑了一些,对上安心愤愤不平的视线道,“其实我有个法子。”
“馊主意就算了。”安心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看出了一股奸诈的意味,心下浮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看着他道,“你别想从我身上捞到一点好处,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除非你能解决我眼前的难题,否则我岂会让你抽身而退?”凌亦痕和安心插科打诨了半响,心情的沉重缓解不少,他本就不是看不开的人,再说现下的时局也容不得他再浪费时间,自己的麻烦是小,东凌的内患才是刻不容缓的。
“你给我滚!”安心毫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怒道,“我三天三夜没休息赶来东凌不是让你使唤的,凌亦痕,你现在就跟我回玄族,烂摊子丢给凌染墨,东凌毁了就毁了,日月更替,新旧轮回,你别再执着了,就算你还能维持眼前的局面,但又能保持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不是我故意打击你的自信心,东凌内部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安连城又领兵五十万,他是楚奕的人,这场战争他一定会赢,然后他再掌控东凌,最后合三国之力踏平玄族,天下归一,你明明清楚,却还在死撑,凌亦痕,人有信心是好事儿,但盲目自信就是愚不可及的缺点。”
闻言,凌亦痕脸色一白,安心的话不带半点客套的成分,狠而准的戮中了他的痛脚,他何尝不明白他这是在死撑,但让他放弃东凌独自苟活,他实在做不到。
虽然他的身份已经让他没有立场再继续保住东凌家国的平安,但皇爷爷对他十几年的栽培和鼓励已经镌刻在他的骨子里,不管他是谁,在他的认知里,东凌早已是他的家,他的国。
“你赶紧想清楚。”安心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他的回话,不由催促道,“你占了摄政王和宁小王爷的位置那么久,东凌的臣子岂会让你轻易的离开?再晚点时间,估计我也出不去京城了。”
“那等凌染墨登基我再走吧。”凌亦痕眸光闪了闪,漫不经心的道,“既然你不让我打主意,那你就将凌染墨登基的大小事宜处理好再走。”
“我…”一个‘草’字呼之欲出,安心一脚踹了过去,对着凌亦痕横眉道,“你是不是看着我对你说了几句好话就可劲儿的使唤我是不是?凌亦痕,你长本事了啊,凌染墨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给他处理好登基的大小事宜?是不是那张龙椅我都得给他擦干净了再走?你打的好算盘,我告诉你,两个字,甭想。”
凌亦痕无奈的抚了抚额,神色颇为苦恼的道,“难不成我们真的不管了?若不把事情安排好,就文官口诛笔伐那一关,凌染墨就过不去。”
“其实正如你所说,凌染墨若真为东凌新帝,有太多的难关。”安心扯过一个软枕,垫在自己脑后,语气懒散但不难听出一丝郑重,“老皇帝给他设计的罪名先暂且不提,就他从天牢逃脱去刺杀老皇帝害的一国之君危在旦夕的事儿就很难有转圜的余地,虽然除了你,凌染墨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个选择在天下人的眼中,弑君为犯上作乱,刺父为不忍不孝,如此严重的罪责背在他身上,他如何能做到民心归一?”
“皇姑姑最疼你,不然你试着说服她,让她为女帝,在传位给你,你看如何?”凌亦痕浅笑着道。
“你做梦!”安心挖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就知道你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想把我圈着东凌?那还不如直接赐我三尺白绫来的痛快,反正,我法子没有,想让我收拾乱摊子我也不干,若不是想着你我交情匪浅,我才不来东凌这个虎狼之地呢。”
“考虑一下?”凌亦痕眨眨眼。
“没得商量。”安心态度强硬的道,“若你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可以帮忙,但只要是一概影响我未来幸福生活的可能性你想都不要想。”
凌亦痕顿时噤了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凌亦痕败下阵来。
“摄政王,八百里急报。”突然,月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念。”凌亦痕看了安心一眼,吐出一个字。
“南云太子亲临边境,暂代南云主将,安连城怕自己有所不敌,便想让皇上重新派出一名将领。”月弦快言快语的道。
“月大少主,楚奕要对你出手了。”安心懒洋洋的道。
“难道云轻已经和楚奕达成一致?”凌亦痕不可置信的道,“若真是这样,东凌当真连一丝的胜算都没有,还打什么仗,战场上无数的死伤都是再演戏。”
“所以我说楚奕的王牌数不胜数啊。”安心轻轻一叹,“所谓师出有名,楚奕若想百年之后载入史册不会被世人责骂,明面上的功夫必须要做好,所以,即使云轻和安连城都是他的人,即使交战根本就是一场游戏,他也得必须让这场游戏顺利的进行。”
“我无法相信南云会投靠楚奕。”凌亦痕摇摇头,声音中夹杂了说不出的落寞,“楚奕后手再多又如何,南云在这片土地上矗立千年,难道就甘心将这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