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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里阴冷阴冷,阳光斜斜透过高高的铁窗照在尹夏沫紧闭的眼睛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在眼皮下动了动,似乎想要睁开,但是眼皮沉重如山,眼珠吃力地左右转动着。
她的神志还有一丝清明。
当她刚走出家门准备去蕾欧公司时,一辆黑色的汽车突兀地停在她身边,车门打开,一只手从里面猛地伸出来将她掳到车内!紧接着,一方手帕带着刺鼻的气味捂向她的口鼻,是乙醚,她立时惊觉,拼命挣扎,可是那大汉紧紧箍住她,她方欲呼救,乙醚已冲入她的呼吸,脑中霎时眩晕,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电光火石间,她只能选择努力屏住呼吸,尽最大可能抵制乙醚的麻醉,假装昏迷瘫软过去。
或许也不是假装。
她当时大概是真的昏迷了过去,现在身在何处她一无所知,连眼睛都吃力得无法睁开。睡去吧,体内的血液麻醉般静静地流淌,她觉得好累好累,仿佛自她出生之日就一直那么的累。还要挣扎什么呢,不如就这样睡去吧,血液里流淌着疲累的声音,对她喃声劝慰着。
她蜷缩在地面。
苍白的面容下是肮脏的泥土。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就象在严冬的深夜里困累极了但是却畏惧一旦睡去便会被寒冷冻死的流浪的孩童。
一定是出事了!
可怕的念头在珍恩心头挥之不去,她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越想越觉得恐惧。一定是出事了,以夏沫的性格绝对不可能会迟到,而她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不想见到少爷。
冷汗涔涔地自珍恩后背淌下。
那么……
夏沫会出什么事呢……
是车祸……
还是……
她吓得硬生生打个寒战,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了。怎么办,如果夏沫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应该去联系尹澄吗?可是尹澄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大会议室的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从珍恩的角度正好可以望见欧辰,他正看着舞台上试镜表演的余静宜,神情淡漠,下颌的线条倨傲冰冷。她眼睛一亮,紧紧咬住嘴唇。
只有少爷了。
只有少爷能够帮助夏沫!
废弃的库房里。
灰尘在清冷的阳光中旋舞。
尹夏沫苍白虚弱地蜷缩在地面,她的指尖颤了颤,手指渐渐握向掌心,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她将身上所有的力气放在自己指尖,深深地,向掌心掐下去!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的神志也逐渐清明了一些。指甲越掐越深,掌心竟欲渗出血丝来,疼痛使得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
眼睛终于缓缓地睁开了。
她的眼珠仍旧有些呆滞,缓缓地转动着,自铁窗透进的阳光刺得她阵阵眩晕,一时间看不清楚身在何处。半晌,她挣扎着坐起来,明白自己是在废弃的库房中,库房的铁门紧闭着,库房内也许是很久没有使用过,四处零散地扔着些机器的部件,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尹夏沫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全被抽尽了,四肢软绵绵无法动弹,她心知应该是乙醚的作用。幸好她吸入的不多,否则如果几个小时后再醒来,那一切都晚了。也幸好将她掳来的大汉们认为她吸入乙醚肯定会昏迷不醒,所以没有将她捆绑起来。她边暗自万幸边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
可是。
什么也没有。
她只余身上一件单薄的海蓝色连衣裙,裙上没有任何口袋,至于随身的手袋之类全都没有了。
她苦笑。
是,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手机给她呢。
望着紧闭的库房铁门,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走过去,但是试了试,瘫软的双腿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体内残余的乙醚也让她的脑袋眩晕欲吐。这时,她看到地面有一条生锈的铁片,眼神一凝,她将铁片拿过来,尽可能地用裙角擦拭掉铁片上的锈迹,然后,狠狠用铁片刺向她自己的小腿!
鲜血从洁白的小腿上迸涌出来!
她痛得脸色煞白。
随着疼痛带来的清醒,体内的乙醚溃败般地一点一点散去,她吃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铁门。鲜血顺着她的腿流淌在地上,一路血花,滴落到库房的铁门前。不知道掳她的大汉们是否在门外,她屏住呼吸,试探着去推门,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门被反锁了。
一股泪水的涩意突然冲进她的眼眶,尹夏沫绝望地靠着铁门,缓缓地跪坐在地上。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吗?再好的机会也会从她指缝间溜走,而她注定要在贫穷和磨难中度过一生。
余静宜试镜完毕。
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纷纷低声谈论,似乎对余静宜的表现还比较满意,欧辰的神色依旧淡漠平静,仿佛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过于关心。会议室的门打开,余静宜没有再回化妆休息室,直接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守候在门外的助理们也跟着她离开了。
只有这个机会!
珍恩冲到会议室的门口,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拼命对着坐在里面的欧辰挥手,想要唤他出来!夏沫一定是出事了,可能真的赶不及试镜了,只有少爷能够帮助夏沫,无论少爷和夏沫有怎样的往事,但是以前在学校里少爷那么紧张夏沫,他应该,应该还会愿意帮助夏沫吧!
欧辰的视线没有望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珍恩急得跳脚,更加用力地在门外对他挥手,接下来试镜的是关颖,之后就该是夏沫了。时间来不及了,必须现在就告诉少爷,否则夏沫被取消资格就糟糕了!会议室的高级主管们诧异地看着门外焦急挥手的珍恩,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广告部的职员怕她干扰到试镜的进行连忙走出来,珍恩抢上前去想麻烦那个职员请少爷出来,却不料正好和欲进会议室试镜的关颖碰在一起。
“哎呀!”
关颖惊呼一声,险些被珍恩撞趴在会议室大门上。
这阵小骚动终于使得欧辰抬起头,他微皱眉心,先看了看狼狈的关颖,然后看到了满脸焦急的珍恩。
“少爷——!”
珍恩顾不得许多了,挥手喊出来。
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面面相觑,难道这个小助理认得少爷?欧辰面容微露不悦,西蒙来到他身边,他低语几句,西蒙恭敬地点头,然后西蒙向珍恩走过来。
珍恩脑袋一懵,立刻反应过来。对了,少爷怎么可能记得她是谁,怎么会被她挥手就出来呢,那个走过来的秘书肯定是要把她打发走!
此时,姚淑儿听到呼喊和骚动也走出了化妆休息室,看到引起事端的竟然是的珍恩,她沉下面容喝道:“珍恩,你干什么?!”
珍恩没有理会姚淑儿,她兀自对着欧辰喊:
“少爷!夏沫她……”
听到这两个字。
欧辰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
他慢慢抬头。
俊美淡漠的面容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他望着这个拼命对他挥手嘴里喊着“夏沫”的女孩子,眼底忽然变得幽暗。在高级主管们的惊疑中,欧辰站起身来,舞台上正要开始试镜的关颖完全呆住了,欧辰大步走向门外的珍恩,珍恩顿时喜形于色,姚淑儿已然怔住。
蕾欧公司会议室外。
高挺英伟的欧辰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他低头问珍恩:
“什么事?”
声音里似乎没有感情。
珍恩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喉咙干咽了几下。以前在学校,少爷是高高在上的寒星,象她这般的女生是不可能有接近的机会的,能如此近距离地听少爷说话,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欧辰皱了皱眉。
珍恩惊觉自己的失态,脸颊一红,赶忙说:“少爷,夏沫她可能出事了,否则她试镜不会迟到的!”
“她还没到?”
欧辰神色一凛。
“是啊,少爷你也知道,夏沫从来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珍恩急得团团转,“我怕她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是她赶不及试镜,少爷你一定要帮帮夏沫……”
欧辰拿出手机,他神情看起来淡漠依旧,但是手指却迅速地按下一串号码。因为担心尹夏沫会由于他当日的唐突而拒绝来试镜,所以中午的时候他特意派了司机阿常去接她来公司,现在想来,阿常也一直没有回来。莫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紧皱眉心。
阿常的手机接通了,电话那段传来一阵急促的说话声,欧辰的脸色愈来愈沉重。突然,他收起手机,大步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跑去。
“少爷——!”
“少爷————!”
珍恩喊着,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清楚究竟怎么了,而少爷仿佛一下子就在空气中消失了。她傻傻地站了良久才转回身,赫然发现姚淑儿、关颖、会议室里的高级主管们、走廊上的助理们也全都惊得张大嘴巴。
破旧废弃的库房里。
尹夏沫仰头望着墙壁上那个高高的铁窗,铁窗上有四五根竖排的铁栏杆,阳光清冷地洒照进来。铁窗的位置与库房大门不同方向,如果可以绞断一两根铁栏杆,也许就可以逃出去。她的眼睛在库房里找了找,这里只有凌乱报废的机器设备,没有布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地面上有一根长长生锈的铁片,铁片上还染有她新鲜的血迹。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思考要不要撕扯下一些布条来缠住铁条,否则万一铁条割破手心,上面的铁锈会很危险。想了想,她抿紧嘴唇。不行,裙子已经很短,如果再撕破就会显得裸露,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可是距离试镜肯定已经很紧迫,她没有再回家换衣服的时间。她绝对不可以太过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尹夏沫咬住嘴唇,吃力地将一些凌乱散放在库房各角落的废机器拖过来堆在高高的铁窗上,她尽可能使它们堆得稳固,然后,她手握着铁片,踩着废机器,抓住铁窗上的栏杆,高高地站了上去。透过铁窗,她向外看了看,外面是个废弃的工厂,没有任何人影,就算是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不过,庆幸的是将她掳来的大汉们也不见踪迹,或许是他们已经走了,或许是他们在库房大门的那一边。
她将铁条绞住两根铁窗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绞动着铁条,铁条深深嵌进她的掌心,“咯咯”,铁条越收越紧,铁窗栏杆渐渐变形扭曲。铁片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沁出来,滴答滴答顺着她的手腕流淌,她痛得额头后背尽是冷汗。
铁条越绞越紧。
栏杆越来越扭曲。
高高的铁窗下,尹夏沫雪白的手臂上染着鲜红的血珠,她背脊的冷汗濡湿了衣服,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眼中仿佛有火芒,亮得惊人。她一定会出去,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机会就那样地溜走。
她不要永远卑微地生活在贫穷之中!
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成功!
突然,一辆跑车远远地向废弃工厂行驶而来,车速极快,转眼已经快要开到库房之前。尹夏沫心中暗惊,双手更加用力地绞紧铁条,掌心传来阵阵剧痛,她也顾不得许多了,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上,铁窗栏杆“咯吱吱”被绞得扭曲仿佛立刻就会断开。
跑车消失在库房铁门的方向。
门口一阵声响。
似乎有些骚动和混乱。
然后又有一辆汽车紧接着向库房大门行驶而来。
尹夏沫双手绞紧生锈的铁条,“咯崩”一声闷响,铁窗栏杆终于被绞断了,然而由于她用力过大,铁栏杆被绞断后力量一时落空,她无处着力之下竟然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砰——!”
她重重摔在地面上!
好痛,尖锐的疼痛从她的背脊缓慢地向四肢蔓延开来!她痛得脸色惨白,嘴唇轻轻地颤抖,绝望地看着刚刚被绞开的铁窗,意志力告诉她应该马上重新站上去翻窗逃走。可是,她痛得连手指都无法蜷起了,而耳边却听到库房铁门正被人打开。
“吱嘎嘎——!”
库房铁门被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