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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缩小,于是采用掩耳盗铃的手法,妄图用纸来包住火,祈求叛乱自生自灭,自己依旧大权独揽。他宁可国破家亡,也不愿失去半点权力,因为权力是他能够为非作歹的前提。
当全国民变蜂拥,秦帝国江山摇摇欲坠之时,赵高仍在蒙住眼睛疯狂地揽权。在精密的设计下,他诬陷开国元勋宰相李斯私通东方的叛徒,把他和他的儿子李由双双送上了腰斩的刑场。李由当时是三川郡守,正在荥阳英勇地抗击叛军,扼住叛军西进的咽喉。在他的英明指挥下,荥阳成了挡在叛军前面的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杀死李由为叛军西进秦帝国的心脏地带关中,最终推翻秦王朝扫清了障碍。赵高遂当上了宰相,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宦官宰相。为了建立权威,他着手在帝国境内推行彻底的愚民政策,把帝国境内稍微有点思维头脑和见识的臣民铲除净尽,为此特地在一次朝会上把一只鹿呈献给赢胡亥,并宣称呈献的是一匹马。赢胡亥虽然昏庸,可是鹿是马还分得清,他说:〃明明是一只鹿,怎么说是马呢?〃赵高说:〃明明是马,怎么说是鹿呢?陛下不相信的话,请问各位大臣。〃高级官员们遂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是马,一派认为是鹿,把赢胡亥也给弄糊涂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等到这个事件结束后,认为是鹿的一派官员,不久就陷入证据确凿的谋反案件中,全部被杀,赵高遂完全控制了政府,掌握了百分之百的朝政大权。不过这个政府在赵高的摧残下,已没有几天的权力可操纵了。在这之前赵高已掌握到百分之九十的朝政大权,如果他不去企望那百分之百的权力,不杀害秦
帝国的股躬之臣,秦王朝的寿命也许要长得多,他享受权力的日子也会长得多,现在掌握了百分之百的权力,可已没有时间来享用这些权力了。赵高这样做是愚是智?我们正常人也许永远也猜不准他的心理动因,他一定有非这样作不可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所包含的智慧成份一定不会很多。有些小事看上去很聪明的人在大事上却至极愚蠢。
秦帝国在民变的燎源烈火中没有倾刻覆亡,全靠它的财政部长(少府)章邯。这个善于用兵的将才,在几个月内就把已打进关中,拥兵数十万的陈胜变民集团消灭,进而又打败了新兴的楚王国,杀死了楚兵团司令项梁。眼看全国的叛乱就要扑灭下去,这时赵高不高兴了,因为章邯的声望已经高过了他。恰好这时章邯在河北巨鹿被楚王国的猛将项羽击败,这虽是一次战役的失利,对秦王朝的帝国政府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可足够赵高有计划地契入。一则是嫉妒章邯的战功,二则是要把民变日炽的责任推到章邯身上,他向赢胡亥控告章邯纵敌玩寇,养敌自重。赢胡亥这时已身不由己,要想不相信也不成。这时章邯的秘书长司马欣至首都请求增援,一连三天见不到宰相,正在惊疑时听到这个消息,急急从小路逃走。赵高果然派人追赶,但还是让他逃脱了。章邯进退失据,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率领身经百战的二十万野战部队向项羽投降。秦帝国的主力兵团自此不复存在,防卫力量成了一道纸屏。当叛军再次挺进关中时,秦政府已集结不到多少兵力。赢胡亥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最最信任的宰相赵高身上,认为只有他才会创造奇迹。赢胡亥屡次派人召见他,可赵高每次都〃卧病〃在床。他在内斗中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敌人却一筹莫展,或许他也在床上反思当初杀了些不该杀的人,这些人本来可以保护他多作威作福几天。赵高越是称病,赢胡亥就越是要召见他,到实在推脱不掉时,赵高决定对手中的傀儡皇帝下毒手。他密令担任咸阳市长的女婿阎乐率兵闯进皇宫,向昔日的恩主举起了鬼头大刀,直到这时赢胡亥才发现赵高的狰狞和邪恶,但已经迟了,鬼头刀一挥,那颗〃玩了死〃的人头与躯体永远分开了。
这时我想起了赢胡亥和赵高的那段精彩对话,如果赢胡亥不是拚命地〃玩〃,而是有节制地〃玩〃,玩一会儿之后又沉下心来处理国家大事,以他当时的年纪,他或许能玩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他一门心思地〃玩〃,结果只玩了不到三年就把脑袋玩丢了,赢姓家族也毁在他的手中。普天下自以为聪明的〃玩〃人要以此为戒。
赢胡亥死后没几天,赵高的脑袋和躯体也分了家。
二、第一次宦官专政
第一次宦官专政是皇帝和外戚权力斗争的产物。
外戚是皇帝的妻族和母族,因为和皇帝有血亲关系之故,在科举制度尚未确立,裙带关系在官吏任免中起重要作用的时代,大量进入中央和地方政府担任要职。皇帝能力强的时候,外戚是一种助力,如汉武帝刘彻的妻舅卫青在反击匈奴时立了大功;皇帝能力弱的时候,外戚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政权最自然的篡夺人。等到又一个能力强的皇帝继位时,就要收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权力是一个诱人且可爱的东西,尝到了甜头的外戚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交权,于是皇帝和外戚围绕权力的争斗自此展开。中国最早的封建王朝汉王朝,外戚和皇帝的权力斗争贯穿王朝的始终,西汉王朝的江山就是被外戚王莽夺去的。到了东汉王朝,外戚和皇帝的争斗俞演俞烈,最终为宦官专政埋下伏笔。
东汉王朝皇族有一个凑巧且不幸的特征,即皇帝即位时的年龄都很小。除了开国皇帝刘秀跟他的儿子刘庄外,其他皇帝庇股坐上宝座时,最大的只有十八岁,最小的还抱在怀中喂奶,殇帝、少帝、冲帝和质帝还不到十岁就死翘翘,这个现象使外戚主宰政局不可避免。皇帝既然幼小,当母亲的皇太后自然成为权力中心。在儒家学派意识形态和多妻的宫廷制度下,皇后很少跟别的男人接触,仓促间掌握全国最高权力,面临着她必须对十分陌生的政治行动作最后裁决,她的能力和心理状态都无法适应,犹如赤身露体忽然被抛到街上一样恐慌而孤单,唯一可靠的人物不是朝中大臣,因为她根本不认识他们,而是她平日可以常常见面的家属。她没有选择,只有这些人她才相信能够帮助她解决问题,尤其是父亲和兄长,往往成为她的政治主心骨。
外戚掌握政权后,很快发现了权力的可爱,因为权力可以助他恣情纵欲为所欲为,大大地提升他的生活质量。为了巩固窃取的权力,他们便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中央和地方的各级政府中去,让他们担任要职。等到皇帝长大成年开始亲政时,外戚已在政府中布置就绪,皇帝处于完全孤立的境地。皇帝跟外戚斗争,必须获得外力支持。没有外力支持的皇帝,脆弱的程度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东汉政府第十任皇帝刘缵,九岁时受不了外戚梁冀的傲慢态度,说了一句〃跋扈将军〃,梁冀立刻把他毒死。毒死皇帝这样的天大事件,在朝中居然没有引起任何震荡,可见没有外力支持的皇帝影响是如何有限。皇帝想得到外力支持,有两种方法,一是跟士大夫结合,一是跟宦官结合。跟士大夫结合可能性很小,因为皇帝与他们平常太过疏远,而且也不知道谁是外戚圈子里的人物。唯一的一条路只有依靠宦官,此外别无其他选择。于是皇帝和外戚的斗争就转为外戚和宦官两大邪恶集团的正面交锋。
外戚和宦官的斗争在前期互有胜负。一个小皇帝登基,外戚靠女人的力量执掌政权,等到皇帝长大后,和宦官联合从外戚手中夺权,外戚被杀被逐,权力转到宦官和皇帝手中。皇帝死后,又一个小皇帝登基,另一批外戚靠女人掌权,皇帝长大后又联合宦官从外戚手中夺权,把外戚拖往刑场,象杀猪一样杀掉。政权象蓝球一样在外戚和宦官手中抢来抢去。东汉王朝第四任皇帝刘肇,跟宦官郑从结合,逼迫外戚窦宪自杀。第六任皇帝刘祜,跟宦官李闰、江京结合,逼迫继窦宪而起的外戚邓骘自杀。。。。。。
最后的胜利者属于宦官集团。东汉王朝十一任皇帝刘志成年时,外戚梁冀权倾朝野,第十任皇帝刘缵就是被他毒死的,刘志对他更是侧目而视。为了铲除梁冀的势力,刘志跟五个宦官密谋采取行动。他知道面临最大危险,生命和前途完全握在与谋的宦官之手。在密商大计时,刘志曾把一位名叫单超的宦官咬臂出血,誓言事成后共享富贵,象黑社会的兄弟一样歃血盟誓。刘志和宦官的密谋成功了,梁姓戚族被屠灭种。梁冀的尸骨未寒,刘志便开始大封功臣,把参与密谋的五个宦官,一齐封为一等侯爵,又封另外八个宦官为二等侯爵。汉王朝有一个严厉的规定:非姓刘的人不能封王,对于其他姓氏的臣民,一等侯爵是最高封赏。刘志在封赏宦官时的确舍得下本钱。外戚和宦官的斗争以宦官的最后胜利收场,此后外戚又作了几次反击,甚至不惜联合昔日的敌人士大夫作强有力的反击,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宦官牢牢地掌握政府大权。如十二任帝刘宏即位时,母亲窦太后摄政,任命兄长窦武为大将军。窦武联合士大夫谋杀宦官,还没等到动手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宦官曹节、王甫发兵反击,窦太后成了囚徒,窦武身首异外。宦官十七人封侯。
自那以后,宦官以正式政府官员身份出现,仗着跟刘志的咬臂之盟,他们的家族 亲友,也纷纷出任地方政府首长。这些新贵出身跟宦官相同,行为也相同,除了弄权和贪污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比外戚当权所表现的还要恶劣。这使本来专门抨击外戚的士大夫阶层,受到更大的伤害。他们愤怒地转过头同外戚联合,把斗争目标指向宦官。外戚和宦官的斗争自此转为士大夫和宦官的斗争。士大夫反击宦官不仅仅是在皇帝面前告状,而是和外戚组成联合阵线,利用所能利用的政府权力,对宦官采取流血对抗。宦官自然予以同等强烈的反击,中国遂开始了第一次宦官时代。从一五九年十三个宦官封侯,到一八九年宦官全体被杀,共三十一年。
士大夫跟宦官斗争中,宦官获胜的机会明显要多得多,因为皇帝在他们的掌握之下。十二任皇帝刘宏对宦员的信赖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常指着两名臭名昭著的宦官说:〃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母。〃一个皇帝说出如此没水平的话,刘宏的昏庸也实在有点过份。一个国家由这样的皇帝掌舵,撑船的又是最没责任心道德水准又最为低下的宦官集团,帝国的航船自此驶入了礁石丛生的水域,要想不翻船简止是和天老爷过不去。
公元一六六年,宦官一手制造了为期十八年的〃党锢〃之祸,对知识分子进行了空前的大迫害。二
百多名理性尚存,拒绝与宦官合作的士大夫被禁离故乡,褫夺公职终身,不得担任任何官职。士大夫领袖之一的范滂进监狱时,对前来送行的小儿子说:〃我要是教你作坏事吧,坏事毕竟不是人作的:我要是教你作好事吧,你爸爸的结局就是做好事的下场。〃这段话今天听起来仍令人心灵滴血。
宦官的胡作非为很快敲响了东汉王朝的丧钟。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太平道教主张角鼓动几十万信徒武装暴动,全国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此是帝国的根基已被宦官淘空,东汉政府既无财力军力又无统帅人才来平息这场暴乱,无奈之余只好饮鸠止渴,乞灵于地方武装对抗〃黄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