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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杨云晰推了推顾惜朝,只见他牙关紧咬,额上眼底,竟有了点点鲜血。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杨云晰急了起来,捉住他的肩膀摇晃。
忽然一阵盆器倾倒的声音,从内帐纱屏后传出,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戚少商只穿着中衣,脸色苍白地扶着纱屏挪步出来。
“戚大哥?你……你醒了?”
戚少商苍白俊秀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只慢慢地挪过来,俯下身子,从背后圈住顾惜朝的肩头,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抬眼看向众人:“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只得依言退了出去,刚走出寝帐,只听到里面一声哀号痛哭,仿佛是负伤的野兽,叫人几不忍闻!
…………
凄风苦雨,又是一年秋!
雨后,燕京城外,一处荒野坟地,一座新坟前,正燃着一些纸钱。
顾惜朝跪在坟前,面无表情地一张又一张地焚着纸钱。
忽然,他听到几声镣铐响动,回头一看,萧寒星正被铁手和追命压着,走过来。
萧寒星衣衫上血迹斑斑,神情呆滞,走几步,踉跄一下。
“给他打开!”顾惜朝冷冷地说。
铁手叹了一口气,依言把萧寒星手脚上的铁镣打开。
萧寒星冷笑着:“顾惜朝,你想怎么杀我?”
“我是让你来记住这个坟的位置。”
萧寒星凝目仔细看去,只见墓碑上清晰地刻着“家慈顾翠嫣之墓”七个铁画银钩的字。
他看了几遍,方回过神来,哀嚎一声,扑上去。
“啊!”萧寒星痛哭失声,跪倒在墓前。
他的手抚过墓碑,到了右下角,还有几个细巧的小字“不肖子顾惜朝泣立”!
萧寒星忽然面目狰狞地窜起,扑过来,狠狠地出拳打在顾惜朝的脸上。
顾惜朝猛地被他打了一拳,心下大怒,也扑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追命忙上去要拉开他们,却被铁手拦住了,以目示意他不要干涉!
萧寒星和顾惜朝两个人,都没有用什么武功内力,只是像市井之徒般毫无章法地扭打成一团。
萧寒星的身量没有顾惜朝高,被死死地揪住领子,他狠命用头一撞,撞到顾惜朝的眼角,顿时撞得青紫。
顾惜朝右手一记勾拳,打到萧寒星的嘴角,那里顿时绽裂鲜血直流。
两个人打得昏天黑地,萧寒星被顾惜朝按在地上,拗住头狠狠地撞向墓碑,萧寒星拼命挣扎,手肘向后顶向顾惜朝的肋下。
“你们干什么呢?”只听见一声怒喝,“铁手,拉开他们!”
铁手抱胸冷笑:“做哥哥的教训弟弟,我可没立场插手!”
戚少商被冷血和杨云晰扶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怒容:“冷血、追命,拉开他们!”
追命和冷血立刻双双抢上,将那两个扭打得全身泥水的人拉开。
戚少商上前用袖子擦了擦顾惜朝满脸的血痕泥水,严厉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顾惜朝一脸倔强地吼道:“我早就应该杀了他!”
戚少商嗤笑:“你要杀他,还犯得着这么费力?把自己也搞得如此狼狈?”
杨云晰闪动着大眼,对戚少商说:“好了!戚大哥,你快把大哥带走吧!”
戚少商和她对视一眼,微微一点头:“嗯!”
随后,他又对铁手三个人说:“你们送我们去见无情,我有事要和他说!”
待到他们都走了之后,萧寒星犹自倒在墓前,不言不语,神情若痴。
杨云晰轻叹了一声,蹲下来,掏出一块绢帕,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泥水。
萧寒星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轻轻喊道:“云儿!”
杨云晰看着他外边的锦袍已经破败,里面一件青色的衣衫翻出来,衣上的花纹隐然是当年与他相识相爱的时候,自己亲手为他做的。想不到,他竟然穿到今日?
杨云晰的手一抖,绢帕倏然而落。
“云儿,你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萧寒星忽然握住她的手。
“杀了你,又怎么样?那些死去的人,能活过来么?”杨云晰惓惓地笑着,“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再杀你了!”
萧寒星眼中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云儿,你……完颜晟他……他对你好吗?”
“我很好,很幸福!”杨云晰微微一笑,“其实,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一直想着你,你也应该去负起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了!”她抬起头来,只见一辆马车驰过来,车上走下一个浑身缟素,腹部微微隆起的女子,正怯怯地望向这边看。
……
“戚少商,你真的决意要留在金国?”无情一脸俏寒。
戚少商斜睨着眼:“无情,这件事,我想我不必向你请示吧?”
“可是,当日我们的约定,只是你能够在金国牵制辽国的实力,如今灭辽已经是超出预想的范围了!”无情雪白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你怎么还留在金国呢?若是今后,宋金之间起了冲突,你又将如何?”
“无情,我当日也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事情既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也无力也无心去改变趋势!”
“你……”
这时,只听隔壁一声冷叱:“这些混帐!真是误国误民!”然后,是几声唯唯诺诺。
“看来,顾大公子也发火了!”戚少商低首一笑。
须臾,只见顾惜朝冷着脸,走到门外:“怎么样?谈好了吗?”
无情皱眉说道:“刚刚又怎么了?你发那么大的火?”
“没事!这群该死的,和谈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竟然要用三千万两赎回燕云十六州!没胆又没种,朝廷怎么派这种人来和谈?”顾惜朝狠狠地看向无情,“这狗屁朝廷,积弊难救,文驰武废,真的是不知所谓!”
无情干笑一声:“顾大人,你现在可是殿前检点大员,官位仅次于宰相之下,千万不要说出这种话来,失了体统!”
“体统?原来大宋朝还有体统,哼……”顾惜朝冷哼一声,没有再回话。
无情叹了一声:“不要说这些了。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戚少商的决定?”
“什么决定?”顾惜朝走进来,看着坐着一边事不关己的戚少商。
“他决定留在金国,继续当他的帝师太傅!”
“哦,这件事啊,我知道啊!”顾惜朝垂下眼睫,淡淡说道。
无情驱动轮椅上前:“顾惜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怎么样的?”
“后果?什么后果?”
“明知故问!”
顾惜朝冷笑一声,拉起戚少商说:“我们走!”
无情怒喝一声:“顾惜朝!”
戚少商回头看了一眼无情,说道:“无情,不要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情。”
“戚少商,那件事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情一字一顿地说:“毋忘家国!”
戚少商怔了半晌,回首笑道:“一家一国,天下小者;万世万民,天下大者!你说,我会选哪个?”
●七十五、放任分离
宋军大营,驻扎在燕京城外。
此时,灭辽战争已经结束,按理说,他们早应该班师回朝了,可是迟迟复迟迟,欲行又止。
顾惜朝在帐中,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东西,时不时地愣一会儿神。
“呜!”一阵微微的啜泣声从帐外传进来。
随后,是杨云晰轻盈的身影。
“大哥!”杨云晰抹着泪。
顾惜朝扬眉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杨云晰一嘟嘴巴,坐到顾惜朝旁边:“还不是完颜晟?”
“云儿,你是皇后,他是皇帝,你们可不能像平常夫妻一样,想吵就吵啊!”
“大哥,我现在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情自古帝王家’了。完颜晟他现在越来越冷酷了,没事就喜欢板着脸跟我说话。”
“到底是什么事?”
杨云晰大出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那件事!”
“因为,你偷偷放了萧寒星?”顾惜朝恍然,“完颜晟,看了对这件事很恼火是不是?”
杨云晰哼了一声:“可不是!他说,萧寒星即使不杀,也决不能放。不然,他以后卷土重来,怎么办?然后,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知道轻重什么的!哼……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贺兰他们母子做孤儿寡妇不成?”
顾惜朝一扯嘴角:“看来,完颜晟很谨慎啊!萧寒星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大哥?那你还放心放掉他?”杨云晰瞪大了眼睛。
“哼!又不是我要放他,不是你那个滥好人的戚大哥要放么?不过,就算他敢卷土重来,我既然能败他一次,就可以败他两次、三次!”顾惜朝一脸傲岸。
杨云晰扑哧一笑:“是啊,是啊!戚大哥这么做可是为了谁啊?不过,完颜晟真可恶,明明这件事,是我和戚大哥暗地里做的,可是他偏偏只说我,对戚大哥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欺软怕硬……可恶至极!”说着,脸上又不禁忿忿起来。
“也许,完颜晟真正气的,就是因为这个放掉萧寒星的人,是你!”顾惜朝挑着眉看她。
杨云晰一呆:“为什么?”
“云儿,你别忘了。完颜晟他是个男人,任何男人,在自己的妻子和妻子的初恋情人之间发生事情的时候,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顾惜朝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大哥……你是不是?”
“别说我,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很奇怪,你不是一直想要杀萧寒星么?莫非,你心里……?”
杨云晰叹了一口气:“原先,我真的非常恨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落败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原先那种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只希望,他能够带贺兰离开,好好过日子!我根本没有想过,完颜晟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她顿了一顿,又说:“后来,我问戚大哥,他跟我说,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了,那么你对他真的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哦?戚少商,是这么跟你说的?”顾惜朝的神情忽然恍惚起来。
“嗯!大哥,当初完颜晟也跟我说过,我越恨,就说明我越爱!可是,现在他怎么又不明白了呢?唉……”
顾惜朝微微笑起来:“算了,他以后会明白的。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我送你进城去。明天我就要走了,不要让我走后还担心你和完颜晟这点破事!”
“大哥,你真的要走?我不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和戚大哥为什么还要分开?”
“因为……你不是男人!”
……
完颜晟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高天流云,心中若有所思。
“陛下,国舅爷把皇后娘娘送回来了!”一个侍从上来禀报。
完颜晟心中一喜:“快,请他们进来!”
少顷,杨云晰嘟着嘴巴跟着顾惜朝走进来,见了完颜晟也不行礼,就一甩袖子,径自向后面走去。
完颜晟苦笑一声,对顾惜朝说:“有劳顾大哥了,这点小事还麻烦你。”
顾惜朝一撇嘴:“知道麻烦,以后就不要再和她闹别扭了。云儿的心思简单的很,不信你看不透她!”
“是,是!”完颜晟忙应道。
“去安慰安慰她吧!我先走了。”
完颜晟忙拦住:“等等,顾大哥,你……你真的执意要走?”
“你们今天,怎么都问这个问题?”顾惜朝眼神凌厉地上下打量他,“这件事,不是早就定的吗?”
“没事!只是,你不再去见见义兄吗?”
“见与不见,有什么分别吗?既然,我们选择的路不同,又何必彼此牵绊?”顾惜朝抿了抿唇。
完颜晟叹了口气:“顾大哥,朕知道,现在再想说留你的话,也是留不住的。可是,宋廷中的种种,你比朕更清楚。义兄他能够看透这世情,不计较异党族群,以天下百姓为重,你为什么就不能够认同他呢?”
顾惜朝冷笑道:“哼!我为何要认同他?十几年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