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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提彬的拐杖声从走廊里传来。他的步伐听起来特别快。他面色铁青地走进书房,冷漠地说道:“罗伯特,你最好作一下解释。你一直没跟我说实话。”
“雷,我是被冤枉的。”兰登说道,尽量保持着镇定。“你是了解我的。我绝对不会杀人。”
“雅克·索尼埃遇害了,警察说是你干的。”提彬看上去非常伤心,“这样一个对艺术作出巨大贡献的人……”
“先生?”男佣走到书房的门口,抱着胳膊站在提彬身后。“要我把他们赶出去吗?”
索菲没有动。“我们有关于隐修会楔石的消息。”
提彬瞪着她看了几秒钟,轻蔑地说:“垂死挣扎。兰登知道我非常想找到它。”
兰登说道:“她说的是真的。这就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我们想跟你讨论关于楔石的事情。”
男佣插话道:“离开这里,否则我要报警了。”
“雷米!”提彬转过身,呵斥道。“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
雷米愣了一会儿,像丧家之犬一样垂头丧气地走了。
书房外面茂密的灌木丛中,塞拉斯紧紧地攥着手枪,瞪大双眼朝玻璃门里张望。楔石就在这座房子里。塞拉斯能感觉到。
“隐修会领导人?”提彬看着索菲,吃惊地问道:“雅克·索尼埃?”
索菲点点头:“雅克·索尼埃是我祖父。”
提彬拄着拐杖向后倒退了几步,疑惑地看着兰登。兰登点点头。提彬转身对索菲说:“奈芙小姐,我无话可说。如果这是真的,我为你失去亲人而感到难过。我得承认,为了研究的需要,我这里保存着许多名单,名单上的人极有可能是巴黎的隐修会成员。但是你说‘隐修会领导人’?这太不可思议了。”提彬沉默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道:“但这仍然没什么意义。即使你祖父是隐修会的领导人并且制作了楔石,他也绝对不可能告诉你怎样找到它。楔石表明的是通往隐修会的宝藏的路线。就算你是他的孙女,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兰登说:“索尼埃先生讲出这个秘密的时候,就快要死了。他别无选择。”
提彬争辩道:“他根本就不需要选择。还有三个隐修会成员也知道这个秘密。”索菲说:“我想您没有看完电视上的新闻报道。除了祖父,其他三位巴黎的社会名流也在今天被害了,而且看得出他们都被审讯拷打过。”
提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兰登说道:“没错。但设想一下:如果他们都没有泄露这个秘密,而且全部遇害,那么……”
提彬吃惊地说道:“那么,就永远没人能知道楔石的隐藏地了。”
兰登补充道:“以及圣杯的埋藏地。”
提彬的身体似乎随着兰登沉重的话语晃动起来。他似乎累得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索菲走过去,温柔地说:“祖父在彻底绝望时,有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隐修会之外的人。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一个家里人。”
提彬的脸色煞白,他喃喃地说:“但是,能够发动这样的袭击的人……只有一种力量能做到。这样的袭击只能来自隐修会的宿敌。”
兰登抬起头:“罗马教廷。”
索菲对此表示怀疑:“你认为是罗马教廷杀害了祖父?”
提彬答道:“这已不是罗马教廷第一次通过杀人来保护自己了。圣杯文件就像烈性炸药,罗马教廷多年以来一直想把它们销毁。”
提彬说:“奈芙小姐,这么多年来罗马教廷和隐修会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那就是:罗马教廷不进攻隐修会,而隐修会则保守着圣杯文件,不向外界宣扬。”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然而,隐修会一直都有揭露这个秘密的计划。当特定的历史时刻来临时,隐修会就会打破沉默,向世人宣布圣杯文件的存在并宣讲耶稣基督的真实故事,从而获得彻底的胜利。”
索菲默默地看着提彬。最后,她也坐了下来。“而且您认为那个历史时刻就要来临了,是吗?并且罗马教廷也知道此事?”
提彬补充道:“相信我,如果罗马教廷找到了圣杯,他们会毁了它。他们会把那些文件和可敬的玛利亚·抹大拉的遗骨一起销毁。”他眼圈红了。“然后,亲爱的,随着圣杯文件的消失,所有的证据都没了。罗马教廷将会打赢这场世纪之战,从而改写历史。历史的真相将永远被抹去。”
索菲缓缓地从毛衣口袋里拿出那个十字形的钥匙,递给提彬。
提彬接过来,仔细端详着。“上帝啊,隐修会的标志。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今晚祖父临死之前给我的。我们拿到了楔石。”
“什么!你们已经把楔石从原来的地方拿走了?”
兰登说道:“别担心。楔石现在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科莱正想给法希打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出乎科莱意料,法希对案子的进展并不满意。“有了兰登线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当时您在打电话,而且……”科莱汇报了他的方位。法希说道:“我马上过来。先不要行动,我要亲自指挥。”
提彬坐在靠背长沙发上,把那个木盒揽在膝盖上,慢慢地欣赏着镶在盒盖上的那朵精美的玫瑰。今晚成了我一生中最奇特、最不可思议的夜晚。
“玫瑰花。”他轻声念道。玫瑰就代表着抹大拉,就代表着圣杯。玫瑰就是指引方向的罗盘。提彬拔开盒盖上的闩子,将盒盖掀开。
当他看到盒里的东西时,马上就肯定那是楔石。那是一个石头做成的圆筒,由几个刻满字母的环形转盘叠加而成。
索菲说道:“这是根据达·芬奇日记上的记载制作的。祖父非常喜爱制作这种东西。”
提彬把沉甸甸的密码筒从盒子里轻轻地取出,慢慢地举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怎样打开它,可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也藏在里面。
兰登端起木盒,凑近灯光,仔细地查看着盒盖上的玫瑰。
他身后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兰登转身一看,除了阴影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提彬的男佣刚刚走了过去。”兰登想道。他转回身看着盒子。他用手指摸着那朵光滑的玫瑰,心想:“能不能把玫瑰撬出来呢?”可是盒子制作精良,兰登怀疑只有用剃须刀那样薄的刀片才能伸进玫瑰和盒盖之间的缝隙里。
他打开盒子,仔细地查看了盖子的里层。里面也很光滑。他把盒子转了一个方向,突然,他发现好像有束光从盒子正中央穿了进来。他合上盖子,从外侧检查那朵嵌进去的玫瑰。没有孔。它不透光。
兰登把盒子放在桌上,扫视了一下周围,看见堆纸上有一把裁纸刀。他拿起裁纸刀,走回盒子旁边,打开盒盖,又仔细地研究起那个小孔来。他将刀头塞进小孔里,轻轻一推。根本没费什么劲,他就听到一个东西“嗒”一声轻轻落在桌上。他盖上盒盖,打量那个掉落下来的小玩意儿。那是一块小小的木头,有骰子那么大。原来镶嵌在盒盖上的木质玫瑰弹了出来,落到了桌上。
兰登惊异地望着原先镶嵌玫瑰的地方。那里刻着四行隽秀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兰登从未见过。
突然,兰登发觉身后有动静。不知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他的头部,使他跪倒在地。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修道士说,声音听起来很飘渺。
索菲和提彬坐在长沙发椅上,按照袭击者的要求举起双手。兰登瘫倒在地板上,痛苦地呻吟。修道士立刻注意到了提彬膝盖上的拱心石。
“你打不开的。”提彬的语调里流露出一种轻蔑的味道。
提彬的右手从拐杖上滑落,但他的左手却紧紧攥住了拱心石。他挣扎着站起来,站得笔直笔直的,他把那沉重的圆石筒攥在手心,将身子颤颤巍巍地靠在右手的拐杖上。
修道士现在离他们只有几英尺远了,他一直用枪对准提彬的头。索菲眼看着修道士伸手去抓那圆石筒,却爱莫能助,无可奈何。
“你不会得逞的,”提彬喊道,“只有配得上的人才能把它打开。”
塞拉斯飞跃上前,去接那块石头,然而就在此时,那个拄拐杖的人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拐杖从他胳膊下滑了出来,他本人斜着身子开始向右边倒了下去。糟糕!塞拉斯急忙伸手去接住那块石头,同时将高举在手中的武器放了下来,然而他眼瞅着拱心石从身边飞了开去。那人向右边倒下,左手则往后仰,于是那圆石筒立刻从他手里弹了出去,掉落到沙发里。与此同时,从男人胳膊底下滑出来的那根拐杖似乎也加快了速度,在空中画了一圈很大的弧线,朝塞拉斯的脚上袭来。
拐杖恰好与他的粗布衣服碰个正着,将他衣服上的毛刺撞个粉碎,一直嵌入到他原本就很粗糙的皮肉里,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在塞拉斯的体内弥漫开来。塞拉斯扭着身子,痛苦得将双膝蜷缩起来,这使他身上卡进皮肤里的腰带卡得更深了。他倒在地上,手枪走火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举起枪,女人的一只脚就不偏不倚地踏了上来,踩在他下巴以下的地方。
男仆人匆匆跑了进来。“出什么事啦?哦,上帝!那是谁?我去报警吧!”
“去死!报警就不必了。你帮帮忙,给我们拿些东西来,制服这个家伙。”
兰登感到整个身子开始漂浮起来。声音更嘈杂了。有人在跑来跑去。终于,他坐到长沙发上。那个患了白化病的修道士躺在地板上,硕大的身子被绑了起来,他的嘴里塞满了电缆线,下巴裂开了,而膝盖以上的袍子则沾满了血迹。他似乎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突然,蓝色的警灯在山脚下亮了起来,警笛声骤起,汇成了一片光与声的海洋。警车开始沿着大约有半英里的车道盘旋而上。
提彬皱了皱眉:“朋友们,看来我们必须作出决定,而且要快。”
科莱和他手下的特工人员拔出枪,从雷·提彬先生的房子前门蜂拥而入。显然这里曾有过搏斗的迹象。然而眼下,整栋楼房似乎已空无一人。
提彬的仆人雷米,按照主人的吩咐,正在做一项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工作。他驾着车,穿过维莱特庄园后面月光笼罩的田野。
“罗伯特,你的头怎么样了?”索菲关切地问道。
兰登勉强苦笑了一下:“谢谢,比刚才要好得多啦。”事实上,他正被疼痛折磨得半死。
坐在她身边的提彬,回头瞥了那名被五花大绑并被堵上嘴的修道士一眼,他正躺在最末一排座位后面专供存放行李之用的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罗伯特,我真高兴你今晚突然跑到我家来。”提彬咧着嘴,笑了笑,仿佛这些年来,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快活。
“雷,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