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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
“用汽油,这儿,你闻闻我的手。”她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无可置疑是汽油味。
“可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我本来几年前就应该做了。”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那里曾经发生过邪恶的事情,那里聚满了恶魔和精灵,现在他们都会离开了。”
“就是说和萨姆一同死去了吗?”
“不,他们并没有死,他们只是纠缠其他人去了。”
亚当很快意识到再继续这种讨论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应该离开了,也许是回孟菲斯,他在那里可以让她继续进行恢复,也许需要进行治疗,他会和她呆在一起以便能时时关照她。
一辆脏兮兮的小型卡车从老墓地的铁门那里开了进来,在这片古老墓地中的水泥路上懒懒散散地慢慢开着,最后停在了墓地一角的一个工具棚屋跟前。从车子里不紧不慢地下来了三个黑人,一个个都伸着懒腰。
“那是赫尔曼,”她说。
“谁?”
“赫尔曼,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已经在这里挖了四十年的墓。”
他们看着赫尔曼和另外的两个人在林立的墓碑那边不慌不忙地做准备工作,他们几乎听不到那几个人的说话声。
莉停止了抽噎和哭泣。太阳已经高高地升到树林的上方,阳光直接投射到了他们的脸上,天开始热起来了。“我很高兴你能来,”她说,“我知道他很看重这件事。”
“我输了,莉。我辜负了当事人,现在他死了。”
“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没人能够救他的。”
“可能吧。”
“不要自责了。你来孟菲斯的第一个晚上就曾对我说过这是个很难打赢的官司。你不但打了,而且打得很漂亮,现在该回芝加哥继续你的生活了。”
“我不回芝加哥了。”
“什么?”
“我要换个工作。”
“可你才只做了一年的律师。”
“我还会做律师的,只是经办的业务有了变化。”
“做哪方面的业务?”
“做死刑诉讼代理。”
“听上去真可伯。”
“是的,尤其是我现在这种处境。不过我会干好的,我天生不适合在大公司工作。”
“你会在哪儿开业呢?”
“杰克逊市,我会在帕契曼花更多的时间。”
她抹了一把脸又把头发拢了拢。“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怀疑。
“结果也难说。”
赫尔曼这时正在围着一台停放在树荫下的反向铲挖土机兜圈子,挖土机是黄颜色的,很破旧,他仔细地做着检查,另外的两个人将两把铁锹扔进了铲斗里。他们又伸了伸懒腰,然后一边笑着谈论什么事一边用脚踢着铲车前面的轮胎。
“我想起一件事,”她说,“镇子的北面有个小咖啡馆名叫拉尔夫咖啡馆。萨姆曾带我——”
“拉尔夫?”
“是的。”
“萨姆的牧师就叫拉尔夫,他昨天晚上就和我们在一起。”
“萨姆有个牧师吗?”
“是的,是个很不错的牧师。”
“甭管怎么说,每逢过生日的时候,萨姆就会带我和埃迪去那里,那个小店差不多有一百年的历史了。我们在那里吃那种大块的点心,喝热的可乐,咱们去看看它是不是开着。”
“现在?”
“是的。”她激动地拔脚就要走。“快点吧,我可是饿了。”
亚当抓住墓碑把自己拉起来。从星期一晚上起他还一直没睡过觉,他的双腿又僵又沉,啤酒把他搞得头晕目眩。
在远处响起了马达的轰鸣声,那声音在墓地里肆无忌惮地回响着,亚当惊住了,莉也回过头来看。赫尔曼正在发动铲土机,蓝色的烟雾从排气管里喷涌而出。他的两个工友已经坐进了铲斗里,腿脚都搭拉在外面。铲车在低速挡上猛地向前冲了一下便沿着甬道开动起来,它穿过一排排的墓碑,不时地停下来改变着方向。
它向他们这边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