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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我喝一口,亚当,求求你。”
“不行。”
“那就别再管我。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现在请你走吧,去睡吧。”
亚当从床上抓了个枕头扔到门口。“我今晚就睡在那儿,”他指了指枕头说,“我要把门锁上,你别想出这个房问。”
她两眼瞪着他,但没有说话。他关了灯,屋里完全黑下来。他按下了门把手上的锁,然后躺倒在门旁的地毯上。“现在睡吧,莉。”
“到你床上去吧,亚当,我保证不离开这个房问。”
“不,你喝醉了,我不离开这里。如果你要开这扇门的话,我就会强行把你送回床上去。”
“听起来很有些浪漫。”
“拉倒吧,莉,马上睡觉。”
“我睡不着。”
“尽力睡。”
“我们再讲讲凯霍尔家的事吧,好不好,亚当?我还知道几件有关私刑的事。”
“住嘴,莉!”亚当大声吼叫起来,她马上安静了。她在床上不住地翻身调整着姿势,弄得床吱嘎作响。十五分钟后床上的声音便缓和了下来。过了三十分钟,亚当开始感觉到了地板的不舒服,他开始辗转反侧。
整整一夜他只是偶尔迷糊一会儿,其余时间便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为她担心,也为第五巡回法院的事犯愁。有那么一会儿,他背靠着门坐起身子,透过夜幕望着那个抽屉的方向。那本书真的在里面吗?他忍不住要悄悄过去把书拿出来,然后到浴室去看看那幅照片。但他不敢惊醒她,也不想看到那照片。
三十三
他在餐室的几个饼干箱子后面发现了一瓶一品脱装的波旁威士忌,随即便拿到洗涤槽边倒空了。外面还很黑,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煮了杯浓咖啡,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边喝着咖啡,边演练几个小时后他将要在新奥尔良进行的辩论。
他在晨曦中又审核了一遍自己的辩论要点,七点钟的时候又到厨房里烤面包片。莉那边听不到一丝动静,他并不想和她照面,但又不得不见她一下。他有话要跟她讲,而她应该为她的所作所为道歉。于是,他把厨房台子上的盘子和刀叉弄得哗哗作响,听早间新闻时也把声音调得更大。
但她所在的一隅仍然没有任何声息。他洗完淋浴并穿戴整齐后轻轻拧了拧她门上的把手,门是锁住的。她已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洞穴之中,以避开早晨这场不愉快的的交谈。他写了个字条说自己今天要去新奥尔良,晚上住在那里,明天再回来看她。他说自己现在感到很抱歉,还说以后再同她谈这件事,他求她不要再喝酒了。
他把字条放到厨房的台子上以免她漏过,然后便离开公寓开车去机场。
新奥尔良的直达航班飞行时间为五十五分钟。亚当饮着果子计,一面尽可能坐得舒适点以便缓解一下僵直的背部。昨天晚上在门口的地板上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据她自己承认,她在过去几年中已经戒过三次酒,如果她自己都戒不了,他自然也帮不了什么忙。他在孟菲斯一直要呆到这个可悲的案子结束,如果他的姑姑难以保持清醒状态的话,他也许就需要去某个饭店开个房间处理事务。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不能把她忘掉。但他需要集中精力于法律事务而不是过去的那些私刑、照片以及令人发指的故事,也不是他所爱的姑姑和她的那些麻烦。
飞机在新奥尔良机场着了陆,他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了,第五巡回法院和美国最高法院最近审理的十来桩死刑案一下子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他的出租车是一辆卡迪拉克高级轿车,是由达琳给他安排并由库贝法律事务所支付费用的。车子还配有司机,当亚当舒适地坐在后排座椅上时他不得不承认在大公司工作的确有许多优越之处。亚当以前从未到过新奥尔良,由机场去往城里的路上与其他城市大同小异,只见高速公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车子在超级圆顶体育馆拐到博伊德拉斯大街,眨眼之间他们便进入了市中心。司机告诉他的乘客说几个街区以外就是所谓的法国人居住区,离亚当下榻的饭店不远。车子在坎普大街停了下来,亚当从车里出来走上便道,旁边就是那座称为第五上诉巡回法院的大厦,这是一座巍峨的建筑,带有希腊式的立柱,正门前有许许多多的台阶。
他在楼里找到了书记宫的办公室并询问和自己通过话的费里德先生。费里德先生果然如亚当在电话里感到的那样是位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人物,他很得体地为亚当作了登记,并为他讲了一些法院的规定,然后他问亚当要不要简单四下浏览一番。时间已近正午,这里不像平时那样繁忙,正是观光的好时机。他们先去审判室,一路上经过了很多法官和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第五巡回法院有十五名法官,”费里德先生一面在大理石地板上很随便地走着一面解释着,“他们的办公室就沿着这些走廊排布。眼下法院有三个法官席位空缺,华盛顿正为人选而伤脑筋。”走廊里很暗,也很静,似乎那些大人物们正在一个个宽大的木门后面工作着。
费里德先生先带他去了联席法庭,这是一个显得很威严的大房间,里面共有十五把椅子,在房间的正面排成了半圆形。“这里的案子大多由三人法官小组审理,偶尔也会有全体法官出席的时候,”他平静地讲述着,似乎仍然未能摆脱对这个不同寻常的房间的敬畏之情。法官席比房间中的其他部分要高出许多,下面的律师在进行辩护时只能仰视。房间是大理石墙面,深色木墙围,挂着厚厚的窗帘,上面是巨大的枝形吊灯,华丽而蕴含着不尽的威严,古旧却不失最初的风貌,亚当觉得里面充满了威慑力。只是偶尔才会有全体法官出席的时候,费里德先生又说了一遍,似乎是在给法律系一年级新生讲课。六七十年代那些民权方面的重大裁决就是在这里作出的,他口气平和地说道。法官席后面挂有那些已经去世的法官们的肖像。
尽管它的优美与庄严一如既往,但亚当真希望自己再也不要见到这一切,至少是不要再作为代理律师来到这里。他们沿着大厅向西法庭走去,这儿比先前的一个稍小些,但仍不失其威严。这里是三人法官小组工作的地方,费里德先生边说边领着他穿过旁听席和围栏来到审判席。法官席仍然雄踞其上,只是不像联席法庭那样高不可及。
“口头辩论一般是在上午进行,九点开始,”费里德先生说道,“由于你的案子是一桩临近执行的死刑案,所以破例在下午进行。”他勾起手指指了指后排座位。“一点钟前你要先在那里坐几分钟,等候书记官宣布开庭,然后你要穿过围栏坐到这边的辩护人席上。首先由你发言,时间是二十分钟。”
亚当知道这些,但重新温习一遍也没有什么不好。
费里德先生指了指审判席上一个类似交通信号灯的装置。“那是计时器,”他严肃地说,“它对你非常重要。二十分钟,要记住。某些律师忽视它的存在一味喋喋不休从而造成严重后果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那种场面可不敢恭维。你开始发言时绿灯亮起,黄灯对你进行提示——二分钟,五分钟,三十秒等。红灯一亮不管你讲到什么地方都要马上停下来坐回座位上。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问题吗?”
“法官是哪几位?”
“麦克尼利,罗比肖克斯和朱迪。”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这些人都是亚当的老相识。“那边有一间等候室,三层有一个图书馆,一点差十分必须来到这里。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先生。谢谢。”
“如果需要我帮助可去办公室找我,祝你好运。”他们握手后费里德先生便离开了,把亚当一个人留在了审判席上。
差十分钟一点的时候,亚当第二次走进了西法庭厚重的橡木大门,他看到对方律师已经在作战前准备。在围栏后的第一排座椅上坐着史蒂夫·罗克斯伯勒首席检察官,他的身边围着许多助手正在制定方案。亚当进来时他们突然静了下来,其中的几个人冲他点点头,脸上还挤出一点微笑。亚当独自一人在走道旁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没有理会他们。
卢卡斯·曼坐在法庭他们的一边,只是比罗克斯伯勒和他的助手们稍后几排。他漫不经心地读着一张报纸,当他们的视线相遇时,他向亚当招了招手。见到他是件很令人欣慰的事。他一身浆得笔挺的卡其布西装,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皱纹,打着一条在暗处可发光的领带。很显然曼并不惧怕第五巡回法院及其威严的装饰,也能看出他有意与罗克斯伯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只不过是帕契曼的一名律师罢了,来这里只是尽他的职责。如果第五巡回法院刀下留人给萨姆一条生路,卢卡斯·曼是会很高兴的。亚当向他点点头并报以微笑。
罗克斯伯勒和他的人马又重新聚在一处。死亡博士莫里斯·亨利也在其中,正在向其他头脑略逊一筹的人面授机宜。
亚当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使自己放松下来,不过很难做到。他的胃部在剧烈翻腾,他的脚在抽搐,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只不过二十分钟罢了,三名法官也不能把他吃掉,他们最多只能让他难堪,即便那样也不过只会持续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辩论要点,为了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努力去想萨姆——不是那个种族主义分子萨姆,也不是那个杀人凶手和那个混迹于施行私刑的暴徒行列中的萨姆,他努力去想那个作为他的当事人的萨姆,那个在监舍里苦捱时光的萨姆,那个理应平静而体面地告别人世的萨姆。萨姆就要得到这法庭上珍贵的二十分钟时间了,他的律师必须为他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二十分钟时间。
不知什么地方有一扇厚重的门被打开了,亚当在椅子上险些跳了起来。法官席后面现出了法庭传令人的身影,他宣布这个庄严的法庭现在开庭。传令人的身后跟着三个身着黑色法官服的法官——麦克尼利、罗比肖克斯和朱迪,每个人都夹着文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们在泛着幽光的深色橡木法官席高台上分别坐到自己那宽大的皮椅里,俯视着整个法庭。密西西比州诉萨姆·凯霍尔一案开庭后首先传唤的是坐在后排的律师。亚当紧张地走过围栏的弹簧门,后面跟着的是史蒂夫·罗克斯伯勒,首席检察官的助手们也落了座,然后是包括卢卡斯·曼和其他旁听者入座。亚当事后才知道,那些人绝大部分是记者。
朱迪担任主审法官,这位T.艾琳·朱迪大人原来是位来自得克萨斯的年轻女子。罗比肖克斯来自路易斯安那州,大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麦克尼利看起来足有一百二十岁,也是来自得克萨斯。朱迪先就案情进行了简述,然后问来自芝加哥的亚当·霍尔先生是否准备好了。亚当紧张地站起身子,他觉得膝盖发软,上下牙床直打架,他的声音显得又高又神经质,他回答说是的,实际上他差不多已经准备好逃走了。他终于走到屋子中间的审判席上,他抬起头来望着,或者说是晕头晕脑地望着高高在上的三位法官。
他一侧的绿灯亮了起来,他尚能准确地判断该是他开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