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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恐怖小说:医院怪谈 (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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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秦试探性的说,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这时我已经能喘上气来了,恢复了一点镇定,迎着贾铭的目光狠狠的盯回去。
  “不用,我有手,你看,它不是挺好的吗?还能用,和原来一样,就是现在还没有肉,呵呵……”
  贾铭回过头神经质的对庄秦说,并举起左臂,纱布包裹的前臂上空无一物。贾铭像是活动了几下,然后还试图用那只虚无不存在的左手去摸庄秦的胳膊。庄秦脸色蜡黄,盯着贾铭的左臂,本能的躲开了。
  我站在门口感到不寒而栗,难道庄秦看到了贾铭幻想中的手骨?
  “大夫,我还没有女朋友,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贾铭又转回头对我低声下气的应求,那张脸像是随时都贴过来,我甚至能感到他嘴里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像水流般喷涌而来。他一定是疯了!
  “不……”
  “日记你都看了吧?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还惦记着那个小白脸吧?嘿嘿嘿。”
  贾铭的刹那间变得凶恶起来,眼中没有一丝人性,像兽般骇人的盯过来,使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你……你把周弼怎么样啦?”
  贾铭看着我惊恐的模样,心满意足的躺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邪恶的笑意。庄秦像是得到大赦的犯人般从贾铭身边退出来,一言不发的拉着我离开病房。门口的两名警察只好奇的向屋内张望,并不管我们在都干些什么。
  “我的手!”
  贾铭在病房里突然惨叫一声,我回头看去,贾铭在病床上扭动如蛇,失去手掌的左臂高举在半空中,像是疼痛异常。
  “是幻觉,他以为自己的手还在。回头开点药给他吃,等到再给他移植一只手后就会好了。”
  庄秦嘴唇发抖的说。
  
  8
  周弼找到了,他那晚在送我回家后出了车祸,被送到附近的医院。
  只是,太晚了,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救回他。
  所有人都劝我不要见周弼最后一面,可是我忍不住,我想看看他,那曾经阳光的面孔,回忆里淡淡的笑容,还有他永远明亮的眼睛。我想看看他,想看他最后一面,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意我,为什么要抛下我离去。心痛的说不出话,哪怕周弼的模样再凄惨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远隔生死,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周弼的遗体被送到我们第一人民医院的停尸间,我独自一人去的,不想任何人相伴。
  停尸间并排停放了七具尸体,我一一走过,他们都曾活在阳光下,现在却都躺在这里,静悄悄的,像是熟睡中一般。他们中有老有少,有过欢乐和烦恼,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最终走上了死亡的道路,抛下一切,归于宁静。
  我的爱人,周弼就躺在他们中间,盖着薄薄的布,不声不响,像是在与我做游戏。我颤着手去揭开那层布,眼泪已经止不停滑落。他还没认真的对我说过一声我爱你,还没有吻过我,还没有一起在阳光下牵手慢步,一切都不再可能了。我们的爱情诞生于夜晚,涅槃于夜晚,像昙花般凄美,刹那的永恒。
  布下的周弼睁着双睛,脸上带着一种错愕的表情,似乎对什么事情感到吃惊。他看见了什么?一定是贾铭,是他把我爱人推向车轮下,这个邪恶的人!我伏在周弼身上失声痛哭,感觉布下的躯体不再伟岸,有些支离破碎。我不敢再揭开,心里害怕见到周弼最后一刻的惨象。如果一切可以生来,我一定会把他留住,把自己交给他也无所谓,我只要他活着。
  不知哭了多久,我有些晕眩。手不觉中按在周弼的左前臂,却意外的发觉竟没有摸到手!我猛然一惊,揭开布,惊恐的发现居然没有左手!心头猛跳,院长难道打算用周弼的左手移植到贾铭身上?
  院长难道疯了?
  不,也许只是意外,周弼是车祸中失去了左手。
  我惊醒般去查看其他尸体,发现半数尸体的左手都有被切下过的痕迹。院长一定在找适合的手左!现在周弼的左手没有了,也就是说,院长的确有给贾铭移植左手的计划!
  停尸间的冷气机一直在响着,嗡嗡的像无数尸体在低声哭泣。我打了个冷战,在习惯了医学院的尸体解剖后,第一次对尸体感到恐惧。
  周弼的眼睛仍茫然望着上方,我轻轻的给他合上眼睑,但一放手便又睁开。眼泪再次滑落,我在他耳边低声发誓,一定不放过凶手。再抚过他的脸时,眼睛终于闭上了。
  我再次来到贾铭的病房外,而这回门口的两名警察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我只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贾铭被绑在床上,几个医生在对他做检查,包括庄秦。只是庄秦似乎并没听到我在叫他,不停的和一名神经科的医生讨论着什么。他们是在研究断肢移植的可能性吧?可他们征求过死者家属的同意了吗?院长想出名想疯了!
(48) 


  出乎意料的是,院长竟通过广播主动找我。
  “小张啊,坐,我一直觉得你会理解我的。医者父母心,但没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医学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局面?”
  院长办公室朝南,角度不好因而背光,屋里终日亮着灯。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像其他科室所有医生养的花一样萎靡不振。院长坐在办公桌后,脸在阴影下,慢慢的抬起望着我。
  “咱们医院成立四十多年了,我从最初的实习生到现在院长这个位置,经验了太多事情。现在是医院的生死关头,所以必需有些非常举措。你大概还不知道,市里正在酝酿一个计划,要将咱们医院解散,分成三个专科医院。这样做看上去是为民服务,实际上是分散了医院的力量,把医生的精力全花了勾通上,没有协调统一的领导,再好的医院也要出大乱子。我在这个位置上坐太久了,已经累了,不管这一关是不是能挺住,将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院长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苍老而疲惫,我开始有些动摇,甚至怜悯他了。
  “院长,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就算您退下来了,也还有赵主任他们,赵主任他们下边还有庄大夫他们,庄大夫他们下边还有于大夫,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我们这些个都还不是正式医生的实习生。”
  院长一笑,指了指椅子。
  “坐下说话,你别总站着,我仰着看你颈椎有些痛。”
  我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只好坐下了。
  “你看,我在赌新药的效果,赌移植手术所能给医院带来的声誉,我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我就要退休了,可赵主任于大夫他们都还正当壮年,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而你们不同,你们是实习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还可以转到其他医院,甚至当不当医生都是我说了算。所以,你们没有选择。另一方面,如果一切顺利,医院就不必分拆,你们也一举成名,将来前程似锦……”
  “那就可以盗用患者遗体器官?那就可以以科学的名义行非法的事情?”
  我粗暴的打断院长的话,心中只有愤恨。院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对于一个掌握着我前程的人来说,我的直接使他也感到压力了吧!
  “你不要激动,我并没有盗用任何患者遗体,所有器官都是通过合法途径……”
  我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拍案而起。
  “那周弼的左手哪去啦?”
  院长眨了眨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劝我不要去看周弼最后一面,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周弼的左手将成为贾铭的左手,只有我不知道!
  “你不要激动,这也是为了科学……”
  “这根本不是什么科学,只是你个人的罪行!还有,贾铭的父亲回来了,他是来找你的,你还要逃避多久?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什么真相?贾铭的父亲伤的太重,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再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你不要四处散播谣言。”
  “那你为什么不在贾铭清醒时去看他?”
  我问完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把院长一个人留在阴暗里。
  当年院长主刀的手术,也许并不需要截肢,但他却那样做了,大概又是为了试验某种新技术和新药,就像对贾铭所做的一样。
  回到办公室路过贾铭的病房,里面不知在发生什么事情,贾铭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门外的两名警察点头烟,不时探头向里面张望。我听到庄秦在喊:压住啦!再来一针!他们是医生吗?此刻更像是屠夫。而那个试验的对象,则是个魔鬼。这是一场屠夫与魔鬼的较量。
  我在心底冷笑,这场战争没有胜者。无辜的却是一只手,一只我的爱人的左手。
  骨科诊室里患者跟平常一样,我换了工作服后在办公果前坐下,立即就有患者走过来问诊。这是个十八九的青年,颈椎炎,戴着度数很高的越薄眼镜。问了病情,果然是整天玩网络游戏,不注意休息得的颈椎炎。开了药,然后才想起今天我休息,而且没有正式医生签字,药房不会卖出我开的药。
  “你怎么上班了?不是休息吗?”
  于大夫惊奇的看着我问,我对他笑了笑,解释说习惯了,一到医院就不由自主的到了这。于大夫拿过我开的药,看了看,然后签了字。
  “回去好好休息吧,当个本分的小医生再努力也赚不到什么钱,别这么拼命。”
  我脱下白大褂离开骨科诊室,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大楼,外面阳光普照,有些刺眼,甚至皮肤都感到微微针扎般的痛。我还活着,这种感觉让我心底一阵茫然。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紧附在皮肤上,一道一道的有点不舒服。
  医院大楼外有个小花园,我不想立即回家,于是到小花园的亭子里坐下。
  已经是初夏,草木新绿茂盛,生机昂然。花架上缠绕着藤萝,绿芽在阳光下闪着光,在微风中摇曳,像活了了动物般。几个小患者在花园里的空地上玩耍,还有其他患者在家属或护士的搀扶下在散步,他们的脸色不好,但眼中却有着对生活的渴望。
  只看了一会,我的眼中便又溋满泪水。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
  庄秦突然闯进我的视线,他一脸慵懒,像是已经厌倦一切。
  “听说你和院长吵架了?你真行,敢于向权威挑战,值得我们这些中年老家伙学习啊!”
  “你是来游说我的?”
  我警惕的看着庄秦,他有些尴尬,这无疑证实了我的想法。
(49) 

  “那就不用说了,再见!”
  “等下,其实也不全是,只是想你知道一些事情。”
  庄秦叹了口气,点上支香烟。
  “我年轻那会和你一样,充满锐气,把医德看得比什么都重。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也看到过那些被截肢的人,他们都是些穷人,医疗费用就能把他们的家底掏干,再何况失去了手脚,他们基本就没有未来了。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足够让自己麻木不仁了。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有条生路,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别和我说法律?咱们的法律还不健全,是只保护富人的法律,谁会替穷人着想?医者父母心,不是口头上说说的啊!”
  庄秦说完,也不等我表示下意见,只拍拍我的肩就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我陷入深思,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究竟有没有一个界线呢?我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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