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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乱梳洗片刻,飞快换好衣物,上前将房门打开,蹲在门口的吴砚闻声站起,诧异说道:“咦,袁姑娘,你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我们府里的那些姐姐,每次换衣梳妆,都得花上大半个时辰呢。”
他旋即望望春晓,展颜笑道:“可是你当真好看,嬷嬷们涂涂的衣服穿在姑娘身上,竟也顺眼得很……”
春晓勉强笑笑,下意识地转头看看屋内,将脖颈处的毛领系得更紧了些。吴砚见状明白过来,安抚说道:“姑娘莫怕,我家四夫人并非死在这间房中,当日听说她身子不好,我家小姐便命我们将她移到东厢房去了……”
春晓听了更加难过,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涩声说道:“阿砚,不知此处可有香烛?我想给四夫人上一炷香……”
吴砚轻轻摇头,旋即眼睛一亮,凑近春晓说道:“无妨,此处虽然没有现成的香烛,但平日采购菜蔬粮食之事,一向都是交予我办,下次再去集上,我设法买些回来便是。”
春晓感激笑笑,看着吴砚面上刚有了些雏形的绒细胡须,不免想起远在吉祥镇的春华,垂首怅然说道:“阿砚,你如今家中可有亲人?你,你也是签了那终身的卖身契么?”
吴砚听了缓缓摇头:“不,我是随一位同乡外出逃难的,后来他进了吴府做事,便将我一并带上,并没有签什么卖身契。我家里尚有父母弟妹,现下想想,最小的妹妹若还活着,应该也有五岁了罢,我还记得,她出生时甚是幼小虚弱,当时稳婆还说,怕是活不过那年冬日……”
说到此处,他停顿片刻,忽然诚挚说道:“袁姑娘,当日我与爹娘分离之时,我娘曾经含泪叮嘱,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要设法活下去,她说,只要我们都活着,就有一家团圆的那日……”
春晓闻言一怔,旋即颇有触动,思忖良久,含泪笑道:“多谢你,阿砚,我定会好好活下去……”
此时吴墨抱着不少树木枯枝回来,见到吴砚,微笑说道:“阿砚,方才出去,竟然见到一位故友,它认出我,便跟在后面来了,你且看看还认得么?”
吴砚听了向他身后看去,却见一只通体黄毛的土狗站在院门之前,吴砚微微一怔,旋即欣喜地跑上前去,将狗紧紧抱在怀中:“太好了,阿黄,你又回来啦!”
其中显见有些典故,春晓待要询问,吴墨已将怀中柴火放下,上前问道:“袁姑娘,我看明日似要变天,你想想吃穿用度还缺些什么,趁着时辰尚早,我去村中寻些回来。”
春晓四下查看了一番,皱眉问道:“吴墨兄弟,我看厨房里虽有柴锅,却并无油盐酱醋之类,难道你们去年在此之时,都是去村中购买现成的吃食么?”
吴墨点头答道:“是啊,每次出来,小姐都会吩咐账房多支些银两,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附近村中采买便是。我们都是男人,并不会做那些饭菜,至多阴天下雪之时自己蒸些馒头……”
吴砚此时插嘴说道:“吴墨哥哥,你可饶了我吧,你蒸的那是馒头么,你忘了四夫人说,像在啃石头一样……”
吴墨不由微微红了脸,春晓见状笑道:“罢了,这些家事我平素都是做惯了的,你只管买些油盐回来,以后一日三餐,我来打点便是。”
吴墨闻言一怔,待要推辞,吴砚却拍手笑道:“好啊,咱们既到了一处,又是同病相怜,若让我说,便索性将那俗理都抛开了,每人只捡着自己擅长的事做……”
吴墨听了不觉失笑:“说得动听,你擅长的事情,怕是只有吃喝捣乱吧。哦,是了,还有与这阿黄整日游玩……”
春晓也掌不住笑了,站出来帮着吴砚说道:“我倒觉得阿砚说得不差,咱们远在东北,手中虽有银两,这些琐碎之事,却只能依靠自己,若是自己都不懂得心疼自己,又能指望谁来照顾呢?此处甚是寒冷,若当真落下什么病根,岂不一世受累?好了,吴墨兄弟,你且去那村中看看,只要是厨房里用得上的,不拘什么,一并买回来便是。”
吴墨依言出门而去,春晓走到近前,望着阿黄那双圆溜溜、湿漉漉,似乎颇通人性的漆黑眼睛,不觉也心生怜爱,向一旁为它细心梳理皮毛的吴砚说道:“你如何认得阿黄?它在村中可有人家收留?”
第九十一章 暗结珠胎
吴砚摇了摇头:“它并无主人,去年来时,有次天降大雪,数日不停,它不知被什么野物所伤,一路淌着血来到这座院中,是我和吴墨哥哥将它救起,后来伤愈,四夫人又整日嫌它肮脏,便被吴墨哥哥赶出去了……”
说着,他开心笑道:“我本以为它已将我们忘了,现下看来,竟是误会了它……”
两人逗着阿黄玩了一会儿,及至后来,它与春晓越发亲近,时常粘在她的脚边,与吴砚一处时,一对乌黑的眼珠也总盯住春晓不放。
吴砚不觉有些吃味,嘟嘴说道:“有姑娘在,它现下都不乐意同我一起玩耍了,真气人啊,明明我与阿黄更早相识么……”
这句话似曾相识,春晓闻言一怔,旋即站起身来,苦笑说道:“原来我又夺人所爱了么?春晓并非有意,阿砚,你且多包涵些吧……”
吴砚登时愣住,半晌才嗫嚅着说道:“袁姑娘,我,我没有怪你啊,我只是……”
春晓缓缓摇头,怅然说道:“我明白,阿砚,我方才只是同你说笑罢了……”
见她神情凄楚,吴砚思忖片刻,忽然灵机一动,蹲在阿黄身前说道:“阿黄,我去年教你的那些,你可还记得么?来,跟我拉拉手吧。”
话音刚落,阿黄果然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搭在吴砚手上,吴砚喜得双手握住,激动地摇了又摇,转头向着春晓说道:“袁姑娘,你看到了么?我就说么,我们阿黄是世上最最伶俐的!”
春晓见了也露出笑容,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瞬间消散。此时吴墨回来,右手拽着一只鼓鼓的袋子背在身后,左手也提着一只满满的竹篮。
春晓和吴砚赶忙上前迎接,阿黄也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进了厨房,吴墨将袋口解开,揭去竹篮上的盖布,微笑说道:“袁姑娘,现下能买到的吃食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东西可都齐备了么?”
看着袋中的米面豆类,篮子里的干菜、鸡蛋、蘑菇、咸肉和油盐,春晓连连点头,展颜笑道:“已经很齐全了,吴墨兄弟,劳你受累啦。”
阿黄闻到咸肉的味道,凑近竹篮嗅个不停,不时抬头望着春晓吴砚,春晓刚要说话,吴墨已经将脸一沉:“阿砚,你和阿黄玩了这半日,也该放它出去了罢。”
吴砚听了,只得附身抱起阿黄,一边抚摸它的皮毛,一边向院子里走去,口中恋恋不舍地嘟哝道:“你先出去自己玩耍,晚间悄悄回来,我留些饭菜给你吃……”
厨房之内,春晓利落地将各类吃食码放整齐,看到那些野生的干蘑菇,忍不住凑近闻了闻,欣喜说道:“好香!若是与鸡肉一同炖了,只怕香气会一直传到村子里去呢。”
她旋即洗净双手,舀出几勺面粉放在盆中,向吴墨微微一笑:“你和阿砚都喜欢吃面食,在我家乡,亦有';长接短送';的讲究,咱们既然来此,这头一顿饭,便吃些手擀面吧。”
吴墨不由一怔:“';长接短送';?这话怎么说?”
春晓含笑答道:“说得简单些,便是来到之时,要吃面条,离开之时,要吃水饺……”
吴墨不觉失笑:“这回好了,姑娘说的这两样吃食,阿砚都喜欢得紧呢。”
说到此处,春晓向盆中加了少许清水、两只鸡蛋,准备和面。待面团揉得光滑均匀,便将它放在一旁醒着,又去取了干菜咸肉,准备打卤。
一切就绪,春晓抬起头来,却发现吴墨不知何时已然退了出去,只有吴砚坐在院中,将一根粗大的树木残根用力劈成适宜燃烧的细段。
见他干得颇为卖力,头上热气蒸腾,春晓忙倒了一碗已经变得温吞的清水端去,吴砚接过一饮而尽,咧嘴笑道:“袁姑娘,我方才听吴墨哥哥说,咱们晚间要吃打卤面,可是真的么?”
春晓微笑说道:“是啊,我准备用干菜咸肉做卤,你可爱吃?”
吴砚连连点头:“爱吃,爱吃,不拘什么,只要是面条就成。在府里时,有时外出办事误了吃饭时辰,我就着蒜头也能吃下满满半锅面条呢。”
春晓听了转回厨房,又和了一块更大的面团,此时忽听院中传来吴砚惊喜的叫声:“山鸡?!吴墨哥哥,这山鸡的羽毛真好看呢。”
春晓急忙来到院中,果然见到吴墨手中提着一只山鸡,它个头不大,却生着七彩羽毛,煞是华丽好看。
见春晓出来,吴墨微笑说道:“姑娘方才不是说要些鸡肉么,这野生山鸡可能用得?”
春晓不觉有些迟疑:“用得倒是用得,只是它的羽毛如此华美,若就这样杀了,我实在有些不忍心……”
吴墨听了摊手说道:“那当如何?为了抓它,我不知费了多少力气,难道还要放回去不成?”
见吴砚也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到他一路上都没吃过什么荤腥,春晓硬下心肠,点头说道:“好吧,今日咱们也奢侈些,索性用这山鸡炖蘑菇做卤,另外再炒两个菜,权当接风洗尘。”
晚间开饭,春晓摆上一大盘干菜咸肉蛋饼,还有满满一盆山鸡炖蘑菇面条,登时满院飘香。
吴砚捧起面条美美吃着,很快吃光一碗,又嚷嚷着伸出筷子来添,吴墨比他斯文些,喝一口鸡汤,夹一块蛋饼,再吃几根面条,不觉露出满足笑意。
吃到一半,吴砚忽然叫道:“哎呀,袁姑娘,那些山鸡内脏之类的你都丢掉了么?”
春晓明白他的心思,夹起一块蛋饼放进他的碗里,微笑答道:“放心吧,我也惦着你的阿黄呢,那些内脏之类我都已清洗干净了,待它来时,便下锅煮给它吃。”
正说话时,忽听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吴砚登时跳起:“一定是阿黄来了,我去看看!”
吴墨却一把将他扯住,沉着脸说道:“你方才没听袁姑娘说,要将那内脏煮给它吃么?你现下是吃饱了,袁姑娘还没动筷子呢。”
春晓赶忙站起圆场:“不妨事,我是想着天气阴寒,怕阿黄吃那些冰冷的内脏坏了肚子,清水煮煮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吴砚和春晓走出屋门,阿黄果然缩在灯影中等待,吴砚开心地上前逗着它玩,春晓则转身进了厨房,将已经结了薄冰的山鸡内脏放入水中炖煮。
直到阿黄也吃上晚饭,春晓才回到屋里,此时饭菜皆已凉透,鸡汤表面结了一层薄油。
见她默默将面盛进碗中,起身要去厨房重新热过,吴墨忍不住出声说道:“袁姑娘,你莫要怪我多事,但你待人也未免太宽厚了些,阿砚在府里时,什么苦头没有吃过,到了此处,反而多了一个疼他宠他的人,日后分开,你又让他如何自处呢?”
春晓闻言一怔,旋即苦涩笑道:“是么,我竟并未发觉。或许,或许是因为他年纪还小,让我想起了我弟弟吧……”
临近亥时,吴墨仍催着吴砚将阿黄撵走,自己拿着一副黄铜大锁来到春晓房前。见春晓面露惊讶之色,吴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