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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忽听院中“噗通”一响,春华唬得钻进姐姐怀中,指着床头的油灯颤声说道:“姐姐,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还是快些把灯熄了吧……”
春晓略一思忖,心中已经有了主张。在梅林镇的乡民眼中,她既是克死父母的桃花妖女,这座旧宅,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吉祥敞亮的好宅子,现下天色已然黑透,想来寻常人是不敢来的,而据她所知,喜欢半夜三更来看自己的人只有一个……
想起齐枫宇的那次雨中相送,春晓心里不禁有了些暖意,她安抚地拍拍春华的脊背,整整衣衫走到门前,将门轻轻打开。
果然,一身红衣红裤的红宝正坐在墙根之下,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肘,春晓急忙返身取了灯盏,走到他身前细看:“红宝,你方才可是从墙上跌下来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我看看……”
一直偷眼张望的春华见此情景,也下床走了出来,他看红宝模样生得颇为讨喜,又见春晓像是当真着急,不免有些吃味,连忙挽住姐姐的手臂,一脸戒备地发问:“你是谁?黑天半夜地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春晓听出弟弟话中的敌意,却顾不了许多,只是小心翼翼地挽起红宝的衣袖,发觉只是些皮外擦伤,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轻声笑道:“回回见你都这般狼狈,你可把这翻墙的毛病给改了吧!”
红宝也随着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出来,万一是贼人可怎么办?”
春晓莞尔一笑:“如此说来,原来你不是贼人么,看来你那爹爹的名头还是不够响亮……”
见他们二人聊得亲热熟络,春华愈发不满,怒瞪着红宝问道:“我问你话呢,你究竟是谁?莫非你只知偷偷摸摸,却不敢报上自家名姓么?”
春晓诧异地揽住弟弟:“春华,你这是做什么,红宝大老远来了,自然便是咱家的客人……”
红宝转动着黑亮的眼睛,忽然嘿嘿一笑:“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号';齐红宝';是也。倒是你,袁春华,你是不是吃醋了?真没羞,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只围着自家姐姐打转呢?”
春华为之气结,红宝见了越发得意:“何况,春晓虽是你的姐姐,却也是我的娘亲,算起来你还得尊称我一声';舅父';呢!”
春华闻言一怔,旋即笑得打跌:“难怪你不知礼,原来竟是个疯子,就算我姐姐当真是你娘亲,那也是你尊我为';舅父';,怎么能反过来呢?”
见红宝歪着头认真思索,春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起齐枫宇,低头向红宝问道:“你爹爹呢?”
红宝听了大喜:“春晓,你终于肯接受我爹爹啦,那现下就随我们回明月山吧!”
说着,他便当真牵起春晓向外走去,春华见了急忙过来阻拦,两个孩子你来我往,几下之后,竟然动起了拳脚。
春晓正有些着急,一个青衣男子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们身前。那人略一弯腰,轻巧地将又踢又打的红宝捞起抱在怀中,身上很快挨了春华几下,他却并不恼怒,只是转向春晓,微微颔首:“春晓姑娘,又见面了,好巧。”
春晓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什么“好巧”,还相请不如偶遇哩,明明是你找上门来的好不好。
她不动声色地还了一礼,轻声说道:“来者即是客,齐大哥请进来说话吧。”
红宝顿时来了精神,手脚并用地催促爹爹快些进去,男子却面露难色,迟疑着说道:“现下已经很晚了,这……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春华认出来人,眼睛为之一亮:“哥哥,原来是你啊!”他看看红宝,又看看青衣男子,不觉皱起了眉头:“你,你是他爹爹?你们……”
男子倒很爽快,他点一点头,沉声说道:“我是齐枫宇,他是我儿子红宝,我们在明月山居住,当日就是我命人将你姐姐掳走的。”
春华明白过来,顿时气红了脸:“原来就是你搅了我姐姐的好亲事,如今你又来做什么,还嫌害得姐姐不够么?我们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扮好人,出去,你们即刻给我出去!”
见他如此,红宝心虚地低下头去,齐枫宇也并不辩驳,只是定定望着春晓,眼中风云涌动。
第三十一章 义结金兰
他的意思已经甚为明显,春晓这才如梦初醒,望着他眼中的情意,只觉似甜似苦,一时竟辨不清心头滋味。正在迷茫,另一双眸子蓦地冒了出来,眼瞳澄澈却冷淡,总带着一些说不分明的戏谑,让人猜不透真心。
那眼眸一闪即逝,春晓却久久无法回神,良久,她苦苦一笑,抬头望着齐枫宇,涩声说道:“齐大哥,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我,我……”
齐枫宇隐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不由一沉,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踌躇半晌,忽然抱紧红宝,向春晓姐弟点头说道:“今日着实有些晚了,你们忙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告辞。”
见他知难而退,想着或许会将此事就此撂下,春晓暗暗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也好,齐大哥,路上小心。”
说完,她摸摸红宝整齐的额发,柔声叮嘱:“你在马背上也自己当心些,莫要贪睡受了凉,知道么?”
哪知这句话勾起了红宝的无限眷恋,只见他眨眨眼睛,忽然泪盈于睫:“春晓,你当真做我娘亲好不好,我和爹爹都很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口,齐枫宇和春晓都变了脸色,一旁的春华恍然大悟,略一思忖,竟然笑逐颜开,拍掌叫道:“好啊好啊,我也很喜欢齐大哥,若你来当我姐夫,我自然是极欢喜的。”
春晓听了轻咬樱唇,眉头也蹙了起来,齐枫宇见她如此,轻叹一声,沉声说道:“你们两个莫要胡说,我,我对春晓姑娘只是兄妹情分罢了……”
春晓吃惊抬头,正望进他略带愁苦的眼中,两人对视了片刻,齐枫宇先将眼神移开,换上轻快的语气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春晓姑娘,索性咱们就此结拜了吧。”
月上中天,寂静的小院中央,齐枫宇和袁春晓齐齐跪倒,齐枫宇朗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齐枫宇与袁春晓在此结为兄妹,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给她关爱庇护,保她平安周全,万死不辞!”
春晓原以为他会讲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俗套,听他说出这样一番权利和义务严重不对等的誓愿,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酸楚,不觉泪水簌簌而下。
很多年后,袁春晓仍能忆起那个乍暖还寒的夜晚,忆起那个黧黑清俊的高大男人说的每一个字,忆起他眼中的隐忍与包容。
春华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情颇为困惑,红宝却始终嘟着嘴巴,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见春晓低头垂泪不止,齐枫宇硬着心肠站起,伸手拉过红宝,低声说道:“春晓妹妹,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姐弟。”
说完,他不顾红宝的挣扎抗议,挟起儿子疾行而去。
夜风过处,送来红宝带着哭腔的抱怨:“爹爹,我要的是娘亲,并不是姑母啊……”
春华蹭到姐姐身旁,伸出手来为她拭泪,迟疑着问道:“姐姐,我觉得齐大哥心地不坏,又生得仪表堂堂,你,你莫非是嫌他是个山大王么?”
春晓含泪摇头,将弟弟轻轻揽进怀中,低声说道:“春华,你莫要再问了,我,其实我心里难过得很……”
一夜辗转,春晓早早起来喂了鸡,给菜地浇了水,坐在灶前望着柴锅上蒸腾的热气发呆。思前想后,她重新振作精神,打算今日便去街上寻两位樵夫帮忙砍竹,将编织的活计尽快做起来。
与松福镇逢五为集的规矩不同,梅林镇每月逢九为集,这一日刚好赶上市集开放,街上顿时热闹了许多。
春晓转悠了半个时辰,选定了两位看上去忠厚可靠的樵夫,她将自己的要求细细说了,又爽快地事先给了一半工钱,第二天一早,其中的一位樵夫就挑着拦腰截断、砍伐齐整的竹子送上了门。
送走樵夫,春晓拿起砍刀劈制竹篾,她这才发觉,要想将竹篾破得扁薄匀净,当真不是一件易事。想起李婶往日对自己的种种关照,春晓心中的愤懑不觉淡了几分,又反复尝试良久,终于制成合乎标准的竹篾,整整忙了半日,待竹篾铺满了小半个院落方才罢手。
将不合规格的竹篾和残枝收进厨房,春晓起火做饭,很快便做好了一荤一素两道菜肴,还有半锅稠厚米粥。
春华在书桌前整整坐了一个上午,吃饭时又是伸懒腰,又是揉眼睛,见他兀自演得起劲,春晓用竹筷在他额头轻轻一点,抿嘴笑道:“好啦,读书识字,长学问的可是自己,你还非要打出幌子来么。姐姐已经知道你下了苦功了,喏,还特意给你做了红烧肉呢。”
春华吐了吐舌头,埋头扒饭,不再做声。春晓好笑地看他一眼,夹起两块肥美的红烧肉放进他的碗中,略想了想,又嘱咐道:“春华,再有八天又有集市,我打算到时多拿些竹器去卖,故而这几日要多匀出些工夫来做事,你自己要安心读书,不要总指望着姐姐监督你,知道么?”
春华懂事地点点头,看看姐姐被竹篾划伤的手指,轻声说道:“春华明白,只是,姐姐也要自己当心,莫要太过辛苦……”
接连忙碌了五天,春晓已经编好了十余只竹筐,二十余只竹篓,却多是寻常花样,只单另编了三两只葵花竹筐和五六只荷花竹篓,打算到时去市集上看看境况再说。
此时菜地里已经有幼小细嫩的青绿芽苗萌出,微风吹过,随风款摆,为院子里平添了几分生机。
春晓坐在秋千架上,望着眼前充满希望的一切,只觉心中喜悦,无比飨足。
期间齐枫宇又带着红宝来过一次,仍是晚间,却只是略坐了坐,帮着修缮了破损的窗棂后便匆匆离去。
他固执地不肯与她对视,春晓心中难过,却只能微笑着以礼相待,实在无措,便领着春华与红宝一处玩耍,三人又笑又闹,化解掉一切不快……
第三十二章 开张大吉
十九那天,春晓早早动身,推着满满一车竹筐竹篓来到市集之上。此时辰光尚早,集上只有寥寥几个摊位,她略想了想,在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贩卖手工虎头鞋的大娘身边停住,安置好推车,取下几只竹器摆在面前当样品,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木凳,自己端正坐下。
见一个模样尚显稚嫩的少女独自出来摆摊,卖鞋大娘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春晓连忙堆起笑容回望过去,弄得大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市集上的人渐渐多了,各种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春晓悄悄给自己鼓了几次劲,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只得睁大眼睛望着每一个从摊前经过的行人,见谁对自己的竹器表现出兴趣,便赶紧向人家招手微笑。
然而不知为何,人们都是观望的多,驻足探问的少,春晓正在纳闷,忽听一位妇人语气紧张地说道:“这不是那个克死了父母的袁春晓么,快走快走,沾了她的边,只怕都要惹些晦气的!”
另一个尖诮的声音也接下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