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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我,我们都不再孤独。”
不再孤独,多么诱惑的字眼,好想就这样沉沦在他怀里。
只可惜,帝王者注定是孤独的。
心微微刺痛,如果七爷还在……
眼前天地颠倒,他抱着我躺下,宫灯的光穿过纱帐,变得朦胧而浪漫。
他的手温柔地滑过我的三千青丝,我的心却填满迷茫。
他热情似火,却始终无法点燃我的激
情,我的每个动作都在拒绝。
他抬起双眸看我,我别过脸。
“清儿。”他在我耳边轻叹,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你还没有爱上我。”
我闭上双眼,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搂过我的身子。
被子里紧紧相拥,隔着衣服,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
记忆忽然回到前世,和青翼成亲那一夜,我们同床共枕,却只是紧紧地交握双手。
他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因我对他无心。
我以为,青翼会恨我,然而,直到最后一刻,他始终在我身边,始终不曾离弃我。
如果一定要分开,我宁愿是那个先走的人。
原来,我是如此害怕看着别人离开,那种孤独的感觉早已深入骨髓,彻底的寒冷。
这一晚,我梦到锦瑟,他戴着雪白的帏帽,坐在桂花树下弹琴,满树的桂花,星星点点地飘落。
风吹起他雪白的帽纱,我看到帽纱后面的脸。
赵询,是赵询,竟然是他。
可又不是他。
赵询霸气,尊贵,气势逼人。
而他,清宁如风,淡凉如水,飘然若仙,隐隐而出尘。
我醒来时,他已不在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他的气息。
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天子的骄傲,他要的是我也爱他,而不是让他占有一具没有心的躯壳。
贾似道毕恭毕敬地跪在我面前:“小人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细细打量他,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相貌自不必说,还有一种清贵之气,擅察颜观色,性聪慧沉稳,举手投足间已有大家风范。
这个孩子是我亲手培养教导长大,在我心中,自不能与其他人相比。
从第一次见他,我便知他绝非池中之物,只要有合适的舞台,他会让所有人惊叹。
我抬手道:“起来吧,似道,我为你在贡院寻了个旁听的位子,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名登三甲,想必不是难事。”
贾似道眼中有兴奋之色,一闪而逝,躬身道:“小人自当竭尽心力,绝不辜负娘娘。”
我道:“似道,记住我一句话,为官如做人,清清白白才是根本。善与恶,忠与奸,本在一念,你若心生邪念,我第一个不饶你。”
鸣玉在旁道:“似道,你要记住娘娘的知遇之恩,他日你若对不起娘娘,连我也饶不了你。”
贾似道给我磕了三个响头,坚决道:“请娘娘放心,似道此生只认娘娘一个主子,若负了娘娘,似道便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死了下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新年,官员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鸣玉一样一样拿给我过目,我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自那金碧辉煌中发现一抹熟悉的淡青色,那是荷叶的颜色。
我招手,鸣玉急忙拿过来呈给我,手指触
到柔软的面料,心象被什么狠狠一击,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小姐,你怎么了?”鸣玉担忧道。
“没什么,你们都下去吧。”我努力微笑。
鸣玉一脸迷惑,然而我无心解释。
好不容易解开紧系的银丝带,满满一袋洁白的莲子,散发着白玉莲特有的清香。
我轻轻捏起一颗莲子,眼前渐渐升起一团水雾。
每年莲花结子的时候,从扬州送来荷叶色布袋包裹的满袋莲子,这是七爷雷打不动的礼物。
已经整整八年,从未改变。
心中一遍遍问:七爷,七爷,难道你没有死,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
我收起莲子,唤道:“招德安。”
德安很快来到我面前,我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德安恭恭敬敬地答:“是西夏使臣送来的。”
“西夏使臣何在?”
“皇上今晚在宫中设宴款待西夏使臣,娘娘。”
我很快来到乾宁宫,赵询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着我。
我接过宫女手中的点心,亲手端到他面前:“皇上请用。”
他眼中荡起笑意:“你第一次给朕送点心。”
我道:“臣妾听说西夏使臣到了,想见识见识。”
他一听,笑了:“你是说西夏雪宁公主,倒是个美人儿。”
我微愣,很快道:“原来是个美人,怪不得皇上不让臣妾见她。”
他哈哈大笑,十分快意:“好,今日朕就让你见见她,也让她见见你,若论相貌,气度,心智,你绝不输与她。”
我脸上微笑,心下暗暗思量,我与这位西夏公主从未交集,她怎会突然送我莲子,而且用荷叶色的布囊,如此巧合,绝非偶然。
当希望已经灭绝的时候,火星突然闪耀,只有真正失去过的人,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只想知道真相,其它的,都顾不得了。
“西夏公主到。”
门开处,进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妙龄女子。
我看着她,感觉整个大殿似乎都被她照亮了。
她长得不算很美,但是那双眼睛似乎蓄满了一湖碧水,波光流转,仪态万千。
据说她是西夏皇帝李德旺的女儿,皇太子李睍的妹妹。
我和公主同时打量对方,我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欣赏。
她不卑不亢地行礼,带着使臣落座。
赵询举杯笑道:“公主,请。”
众人一同举杯,说着客气的祝酒辞。
我一直紧紧地盯着雪宁公主,隔着人群,她也在看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彼此都在试探。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向我举杯:“皇后娘娘,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道:“不敢,公主气度不凡,想必是位难得的巾帼英雄。”
公
主神情一黯:“蒙古强敌入侵,家国不保,何谈英雄。”
我注意到她身穿紧身衣配长筒马靴,衬托出傲人的身材,不禁道:“公主练武?”
一旁漂亮的侍女回道:“公主殿下在战场上可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乔行简起身笑道:“雪宁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佩服,皇后娘娘也绝非柔弱女子,当初和金国议和,娘娘一语惊四座,臣回想起来,至今难忘。”
雪宁公主道:“皇后娘娘大名,本公主早有耳闻,听说墨门和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帮双头鹰已被娘娘收归门下。墨门近两年为宋军打造了不少厉害的武器,也是出自娘娘之手。”
赵询笑道:“朕的皇后,自然非寻常女子。”
我想不到他当着众人夸赞我,不禁扭头看他。
雪宁公主爽朗笑道:“皇帝年少英武,气度不凡,皇后娘娘也是人中之凤,好一对璧人,这杯酒,祝皇帝皇后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赵询一手执住我的手,一手举杯,一饮而尽。
几乎在同时,砰一声,黑色的烟雾在人群后炸开,瞬间弥漫整个大殿,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耳边响起官员的惊呼叫骂之声,我的手被赵询紧紧扣住,身不由己被他拉着往后退,烟雾处,隐约可见雪宁公主带着手下执剑逼来,被闻讯赶到的宫中护卫拦住厮杀。
雪宁公主跃身而起,从护卫头顶飞跃而过,身姿矫若飞凤,长剑寒光闪烁,步步紧逼,几个护卫都拦不住她。
赵询将酒杯狠狠掷于地上,后门敞开,墨少仆领着早已埋伏好的甲士冲了进来,烟雾被风吹散,头脑渐渐清醒,我看到他们手中握着我和墨少仆共同研制的突火枪,这种枪威力惊人,一旦点火发射,大殿中人非死即伤。
雪宁昂首而立,唇角浅笑:“赵询,想不到被你识破。”
赵询喝道:“雪宁,宋与西夏已经签下和议,你们却出尔反尔,肆机作乱,还不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雪宁脸上掠过一抹悲痛的神情,她身后的手下也个个神色凄然,一起望向她。
雪宁抬眸,目光扫过我,停在那些甲士身上:“雪宁今日来此,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即然不能保住皇都,还要这条命作什么,赵询,你有种就杀了我们,西夏若亡于蒙古,下一个便是你们宋国。”
赵询冷冷道:“朕本无意伤人,是你咎由自取。”
我呼道:“且慢,我有话想问雪宁公主。”
众人都看向我,我紧紧地盯着雪宁,缓缓道:“那包莲子,是你送的吗?”
雪宁轻轻笑了起来:“你想知道?就跟我走。”
赵询迅速把我拉到身后,狠狠挥手:“杀无赦。”
我叫道:“皇上,算臣妾求你。”
墨少仆迟疑不决,看看我,看看赵询。众官员早
已在护卫保护下退到皇上身边,此时大殿之中只剩下雪宁公主一行,倘若火枪齐发,他们断无生理。
赵询面沉如水:“清儿,不可有妇人之仁。”
我道:“臣妾只想要一个答案,皇上。”
双目对视片刻,他移开视线:“好,给你一炷香。”
众人缓缓退后,有三尺之距。
我看着雪宁。
雪宁轻轻一笑:“那个人说娘娘见了它,就会救我,原来是真的。”
我道:“那个人是谁?”
“他说他姓岳,叫岳轻尘。”
☆、明知是计
脑子里轰的一声,良久,我道:“雪宁公主,你为何走此险棋?”
雪宁笑容敛去,眸中隐隐泪光闪烁:“皇都被围已有三个月,蒙古人不肯退兵,我来宋国只想借一支援军,暂解皇都之困。”抬眼,看向赵询:“这个人始终隔岸观火,不肯借出一兵一卒。雪宁迫于无奈,出此下策。”
赵询冷哼:“西夏国屡犯我边境,狼子野心,朕怎能发兵助虎狼之国。”
乔行简跳出来道:“皇上所言极是,还愣着干什么,来人,快把他们拿下。”
宫中护卫上前,就在这时,雪宁突然扬手,手中赫然多了一根皮鞭,有一米多长,象蛇一样卷过来,闪电般缠住我的腰,惊呼声中,我的人已被她拉了过去。
尚未开口,一把小巧精致的豹纹短刀横在我的脖颈上。
心一痛,那个人绝不是七爷,不论何时何地,七爷不会把我置于危险之中,他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我前面,从来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放开她。”声音冷若寒冰,令人闻之胆寒。
身后,赵询负手而立,满脸肃杀之气,身旁甲士环绕,刀剑相向。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样子,他冰冷的眸子隔着人群紧紧地盯着我,我竟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只能稍稍侧过脸。
雪宁的刀贴紧我的脖子:“赵询,对不起,皇后我暂时带走了,皇都之围一解,我们一定完璧归赵。”
赵询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我:“雪宁公主,你可知后果?”
雪宁昂然而立,眼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决:“就算粉身碎骨,雪宁此生无悔。”
我心中微颤,这样一个女子,是我所欣赏和喜爱的,只可惜,我们偏偏是敌人。
“有了援军和武器,你就一定能打败成吉思汗?”我突然道。
雪宁道:“至少有一线希望。”
“只是一线希望,不值得你这样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