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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说完,把一个荷包递给我:“这是你娘给你的。”
我接过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养父说:“你爹给你起名谢道清,希望将来世道太平,你能够清清静静地过平安日子。”
乍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都震呆了。
原来我这一世要做一个叫谢道清的女人。
这就是帝君对我的惩罚。
接下来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我沉溺在对未来的不安和焦虑之中,惶惶度日。
就在这时,我的养父病了,他用医术救活了无数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命。
我守在他床前,陪他走完了最后的日子,临终前他叮嘱我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我违心地答应了。
在村民的帮助下,我流着眼泪埋葬了我的养父,我决定完成养父的遗愿,去台州临海县寻找我的亲生父母,虽然他们早年遗弃了我,我并不责怪他们,贫穷会逼使人做出很多违背伦常的事情。
我把房子卖了,准备了一些盘缠,在养父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背着小小的行囊,正式启程了。
作为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为了安全,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去镇上
寻了一辆去临海的长途驿车,车上已有了一对老夫妻,并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老者姓贾,他的妻子徐氏,女孩是老夫妻的孙女,刚满七岁,叫贾月婵。
贾老爷一家几年前搬来边境小镇做生意,金兵时不时袭扰边境,镇上人口越来越少,生意难做,听说台州繁华,便举家搬去台州。
对于我小小年纪独自出门,他们很惊讶也很为我担心,我编了一个谎话,说那边有人接我,他们才放下心来。
月婵起初不爱说话,我问她叫什么,她低着头答了,余下的时间只顾玩她手里的浅红色帕子,我瞄到上面绣着一枝娇美妩媚的杏花,杏花,该是她喜欢的花儿吧。
驿车突然停下来,车门砰一声打开,一个军官模样的黄脸汉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下来,这辆车老子征用了。”
借着火把照明,隐约可见军官身后黑压压站着十几个士兵模样的人,个个盔斜甲歪,有的身上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战场上败下来的宋军残兵。
再看四周,是一片荒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徐氏不服道:“我们付了钱,说好到台州,凭什么赶我们下车。”
拍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呼声中,徐氏被打得嘴角出血。
贾老爷忙求饶道:“军爷,放过我娘子,我们马上下车。”
军官不耐烦道:“快下来,找死。”
几个人相互扶持着,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
军官率领士兵涌过来,塞了满满一马车,喝令车夫:“快走。”
马车迅速离去,抛下我们无助地站在荒野中。
月婵呜的哭了起来。
我劝道:“别哭,逃兵在这里,说明金军就在附近,我们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一行人捡了根树干点燃,急匆匆向前赶路,走不多远,果然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听声音是从前面来的,越来越近。
众人都惊惶失色,我抬起头看到附近有一处茂密的草丛,忙道:“他们有马,我们跑不远,不如暂时躲起来。”
一行人急忙跑到茅草丛里,悄悄探头向外望。
不一会,一队火把迤逶而来,火光中看得分明,是一队金国骑兵,有十几个人,骑兵稍稍停顿,看看四下无人,迅速掠过,马蹄声渐远。
众人松了口气,徐氏率先站起身,我忙道:“快蹲下。”
话音未落,又一队骑兵驶来,有人发现茅草丛后有动静,叫道:“这里有人。”
骑兵立刻散开,从两边包抄,把我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金国军官一指我和月婵,喝道:“带走。”
我极力反抗,对于这些身强力壮的大汉,一个八岁的女孩能做什么呢,士兵把我们象麻袋一样扔上马,急驰而去,身后传来贾老夫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我和月婵被他
们带回营地,扔进一座简陋的帐篷,里面已经挤了十几个孩子,整个帐篷弥漫着臭烘烘的气味。
月婵吓呆了,不哭不闹,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挨着我,我困得很,顾不得害怕,和她相依相偎着沉沉睡去。
天亮后,金兵把我们赶到外面一个很大的空地上。
我默默地打量四周,这里的金兵并不多,大约有一百来号人,他们是金国的骑兵部队,专门骚扰边境,抢掠牲口和奴隶,我和这些孩子很不幸地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月婵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住我,流着泪小声说:“我们不要分开。”
这句话很孩子气,因为在这里,我们根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有人厉声斥道:“跪下。”
我稳稳地站住,一动不动,给这些金国强盗下跪,开什么玩笑。
那人不耐烦了,语气比刚才更严厉,大喊道:“给小王爷跪下。”
扑通一声,有孩子带头跪下了,其他孩子也纷纷含着眼泪跪下,只剩下我还站着,倒显得很突兀,一时成了众矢之的,先前那个喊话的怒道:“把他拖出去砍了。”立刻上来两个金兵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拖,我不但没求饶,反倒笑了起来。
一个声音喝道:“且慢。”金兵把我狠狠推倒在地,退到一旁。我挣扎着爬起来,稳稳地站直身子。那人道:“你笑什么?”我止住笑容,讥讽道:“我听说女真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今天见了你们,我才知道谣言不可信。”
那人疑道:“何出此言?”我正色道:“真正的英雄好汉,不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那人沉默片刻:“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看清这个男人,心象被重锤击打,震惊得险些晕过去。
象标枪一样挺直的身体,右手总是紧扶着佩在腰间的大刀,眼神沉着而坚毅,我前世的皇夫,那个愿意和我同生共死的男人,他就站在我面前。
他的容颜已经改变,然而,我一眼就能认出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强烈。
我喃喃道:“青翼。”
他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猛地想起,他已经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八拜之交
紫微星君说:喝过孟婆汤,他会忘了你。
我的回答是:他忘记没关系,我不忘就可以。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按理说,他应该和我一样大,然而,他看起来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
我感慨于宿命的安排,身份轮换,他现在是金国的小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战俘。
他朝我打量一番,问道:“你多大了?”
我答道:“八岁。”
他又问:“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我不卑不亢道:“我这辈子只跪天地爹娘和一种人。”他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人?”我答道:“让我心甘情愿下跪的人。”他微一怔,笑了,那些女真兵也纷纷哄笑起来。
他止住笑:“好,只要你向我跪下认错,我就让你做我的奴隶。”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恩赐吗?
我摇头拒绝:“我不会做你的奴隶。”
他没有生气,反问我:“你想做什么?”
我回答说:“朋友。”
他沉默片刻,突然取过弓箭,一箭射中大营中间那根高耸的旗杆顶端,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对我说:“只要你取下那枝箭,我就饶了你,如果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我不由愣住了,旗杆有五丈来高,而爬树从来不是我的专长。
他似料定我不敢,扬起唇角,颇有几分揶揄:“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我还可以让你做我的奴隶。”
我骨子里是个倔犟不服输的人,这时逼上梁山,索性硬气到底,指着那些孩子大声说:“如果我做到了,请放了他们。”
他颔首道:“好,一言为定。”
我笔直地走到旗杆前,脱了鞋子,抓了把泥灰抹到掌心,蹭蹭蹭往上爬。
坚硬粗糙的旗杆很快把我的手脚都磨破了,鲜血淋漓。我只能停下来休息,月婵看到这个情景,急得冲我挥手大叫:快啊,快啊。那些孩子也跟着齐声大喊,快啊,快啊。
我突然意识到,此刻我和他的较量,已经不只关乎我和他,而是关乎我、月婵和这些孩子的命运。
为了这些孩子,为了我自己,我没有退路。
终于,我沾满血迹的手握住了那枝箭,它钉的很牢,我把自己的衣服撕成条,绑住箭尾巴,用力地往外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他也在看我。
我累坏了,喘着气停下来,这时,不光那些孩子,所有人都冲我大喊:快啊,快啊。
只有他,沉默着,远远地望着我。
我想,他确实不记得了,如果他记得,他不会让我爬上这根高高的旗杆。
从熟悉到陌生,原来只有短短的一个轮回。
我心里怅然若失。
这时,我听到咔嚓一声轻响,旗杆迎风折断。
没有英雄救美,我结结实实地
摔了一跤,当场昏迷。
上天保佑,我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皮外擦伤,没有骨折。
据给我疗伤的女真大夫说,我摔下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枝箭。
我从女真大夫眼里看到了几分敬意。女真人敬仰英雄,欣赏有骨气的人,我这个八岁的汉人孩子,在他们心中赢得了一席之地。
青翼这一世叫完颜守康,金国英王的儿子,他是个讲信用的人,在我昏迷的时候,下令放走了那些可怜的孩子。
几天后,他带着我和金国部队出发了。
骑兵组成战阵,缓慢行进,我被安排在中军的位置,紧靠着小王爷。正是初冬,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树林,一眼看过去,林中只有厚厚的落叶,空无一人。
金军前锋踏进林中,紧接着是中军,马蹄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看似平静的树林,突变陡生,厚厚的落叶突然掀起,原来落叶下全是挖好的地壕,用落叶作伪装,无数宋军从脚底下钻出来,手中持着弓箭,箭如雨下,最前面的女真先锋顿时变成了刺猬,后面的女真人惊慌中纷纷中箭落马,马匹俱被射中,悲嘶倒地,大将巴鲁率领手下撑起盾牌,拼命护住小王爷,我离他最近,也被护在其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眼前血花四溅,惨呼声不绝,我的脑子全乱了,似乎四面八方全是冷箭,心脏怦怦乱跳,这是战场,只有杀戮,就算宋军知道我在这里,他们不会手软,他们的目标是消灭这些入侵家园的敌人。
我飞快地打量四周,左边是山坡,右边是河,往前是死路,往后退也是死路,我来不及多想,冲他叫道:“过河。”
初冬水浅,女真都是骑兵,顺利过河不成问题,现在也只有水里不会有埋伏。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抬手用力一挥,大队折而向右,迅速扑出树林,战马踏着水花,涉水而过,果然没有埋伏。
河这边是一处稻田,水稻已经收割,田地平坦,一望无际,更不可能设埋伏,我环顾左右,心情沉重很多,这些女真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异族,是侵略者,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倒在刀剑之下,死于非命,我感到一种震撼心灵的悲壮,在那样一边倒的惨烈杀戮中,他们没一个人胆小退缩,难道在女真人的词典中没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