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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则无疑会怪罪我教唆怂恿、毒害误导。从我这方面看来,虽然我可以大咧咧地说,别人怎么想,关我屁事,但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死,一个人看了我的小说后去赌得倾家荡产,对我的心理影响要远大于九十九个人因我而去算牌发财。用西方法治精神的话说,就是“宁可放过一千,不可错杀一个”。
因为人活着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心理上的幸福满足感,如果我把这小说写成算牌教材兼范例宣传,把算牌吹得天花乱坠,既简单易学又点石成金,当然可以增加些读者乃至出书换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一千万美元出卖良心还可以考虑,为了一点书费去骗人,可实在划不来。换言之,这件事给我带来的负疚感,在一千万美元和稿费之间。如果将来我暴富了,那上限可能会涨为十亿美元,或者如果更可能的,我暴贫了,那下限或许会跌为一个馒头。
不过这个讨论就有些离题了,具体可见附四。要劝戒赌博,我还是继续来讲一个算牌手的下场吧。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后,我很长时间都没去大西洋城。一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大西洋城的二十一点跟拉斯维加斯比起来,只能让我黄山归来不看岳;二来是我新交了个女朋友,是我们系去年新来的中国师妹,性子比较野,和我很谈得来。一直到考完期末考试后,大家照例想出去玩,我和她租了辆车,先到新泽西的Six Flags里转了个昏天黑地,然后晚上顺路开到大西洋城,到我已经预定了免费房间的“恺撒宫”赌场休憩。
说是休憩,吃完晚饭后,双脚就不由自主地把我带入了赌区。师妹也早听我吹过算牌的辉煌战绩,当然不肯放过,坐在一旁观摩。
开始时一切正常,有赢有输,两个多小时下来,正当我略有倦意——毕竟在Six Flags里转了一天——打算收兵时,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头:“先生,我们需要你去保安处一趟。”
我抬头一看,霍,两个铁塔也似的黑大汉,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虎视耽耽地看着我。我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个大汉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来护送你去保安处。”
我只好收拾了筹码给师妹,叫她先上楼去,然后跟他们穿过赌场大厅,上了一层活动阶梯,在曲折的过道间转来转去,直到他们停在一个房间前说:“到了。”推开门让我进去。
这是个狭小的房间,中间摆了个桌子,桌后坐着个中年白人,打量罪犯似地死死盯了我一会儿,才冷冷地说:“请坐下。”我坐下后,两个大汉紧紧在我两边站定,钳子似的把我夹在中间。三个人都表情严肃,好像他们这么一严肃,这房间还真成了高压锅,能把我心里的秘密全部压出来似的。
他们显然把我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那个中年人说:“老摇先生,我是‘恺撒宫’保安处经理。我们怀疑你出老千。”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在算牌网站上看到过:“我没有出老千。我只是算牌。算牌不犯法。”
“切!”他冷笑一声,“老千都这么说。——现在我们要搜你全身。把衣服脱了。”
“什么?”我站了起来,把双手一举,“要搜就搜好了,干吗要脱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怀疑你在衣服里藏有作弊仪器。”
“别胡扯了!”我拍拍全身上下,“我这样象是藏着仪器吗?”
他往椅背上一靠:“老摇先生,我建议你的态度合作一点。”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只好开始脱衣服,包括鞋子、袜子,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每脱一件,两个警卫就拿过去摆在桌上。我说:“好了,你们搜吧。”
他说:“把内裤也脱了!”
“什么?”这下我真火了,指着房间左上角的摄像头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摄像头!你们逼客人脱光衣服,然后把过程全拍下来?!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他侧头微笑着说:“我们这么做是完全合法的。如果你看过我们赌场的说明的话,你就应该知道,当你进入赌场,就表示你同意我们在必要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手段来打击作弊。”
“必要的手段?你们怎么不怀疑我在肚子里藏有仪器,把我开膛破肚啊?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把我的录像拿到色情网站上去出售?我要给我的律师先打个电话!”虽然我没有个人律师,我还是尽量表现出愤怒和气壮。
两个警卫同时把手搭在我肩上:“请平静点,先生。”
他们粗糙的大手直接接触到我皮肤,让我顿时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拔开他们的手,说:“好吧,我可以脱了裤子让你们检查,可你们必须先把摄像头挡住。”
“对不起,先生,”那个经理仍然是一副占尽上风的神情,“你大概不明白,这个摄像头并不只是为了拍下嫌疑人的行为,也是要监督我们审讯者的行为。如果我们把它挡住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十秒钟后就会有人来敲门。我们不能冒险。如果你出去后说在摄像头被挡住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对你进行了骚扰怎么办?”
“那我要给我的律师先打个电话。”
“没有必要。我们完全在遵循法律和赌场规定。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在事后告我们。我们那时可以调出这段录像,对证公堂。当然,”他坏笑着说,“我们会在某些部位打马赛克。”然后他身子往前一倾,忽然加重了语气,“可是现在,老摇先生,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如果你还不肯脱,我们就要被迫采取强制手段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再抗争下去也是徒劳的,只好弯腰把内裤脱了。其实在国内上大学时,每次在澡堂里都是一堆男生赤裸相见,也没啥不自然的。都怪美国太有个人隐私空间,把我惯坏了。
脱光后我就坐了下来。两个警卫开始检查我的衣物。我真后悔没有三天不洗澡十天不换衣服。白天在Six Flags倒是转出了一身臭汗,但到了旅馆后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检查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我把衣服重新穿上,那个经理又开始审问我,诸如:“你有没有同伙?”“你是否认识发牌员?”“你以前是否在赌场工作过?”之类的无聊问题。我反正心中没鬼,就一一如实回答。
折腾了大半天,他似乎终于相信我只是个算牌手了,对我宣布:“老摇先生,你知道算牌手在赌场是不受欢迎的。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不能再踏入‘恺撒宫’的财产范围之内。”
“哈!”我终于占了一回上风,“你以为我不知道Ken Uston状告赌场案?”
Ken Uston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算牌手之一,大西洋城初开赌场时,他就前来淘金,很快被赌场禁止入内。他便把赌场告上法庭,一场官司打下来,新泽西法院判决,赌场无权阻止算牌手进场。结果现在大西洋城的赌场只好采取其他方法来防止算牌手,比如规定他们只能在某些赌注限制极严的桌子上玩,并将二十一点的规则改得对算牌手更加不利(因此有很多算牌手认为,Ken Uston的胜利其实是失败)。
经理对我知道Ken Uston并不惊讶,他面不改色地说:“很好,那么你应该知道,下回你可以再来‘恺撒宫’,但只能下平注(即赌注不变)。”
“我们走着瞧吧。”我挑衅地说,一边站起来往外走,“我还会回来,还会继续来赢钱的。”
经理微笑着看我离开,等我走到门口时,又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对了,最后我还要恭喜你。”
我转过头来看着他:“为了什么?”
他以一种宣布我中了大奖的口气说:“你要上Griffin名单了!”
Griffin名单是一家私人机构出版的“赌场坏蛋”名单,里面既有真正的犯法老千,也有并不犯法、但赌场一样痛恨的算牌手。这份名单是各大赌场安全部门必备,上面有众嫌犯的名字、照片和劣迹。没想到我居然能和Ken Uston等前辈高人并列榜上,感觉如同江湖小毛贼的野球拳也上了百晓生的《兵器谱》,不由得真心诚意地说:“哦,谢谢!我的荣幸!”
“乐于效劳。”他微笑着说。
我走出审讯间,摸回赌场,坐电梯回到房间。师妹还没睡,躺在床上看电视,见我回来了,连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把经过说了一下。这小妮子,不仅不担心,反倒听得兴致盎然。到了脱内裤那段,更是笑得直打跌,一下子跳起来站在床上,左手高举,右手戟指,居高临下地对我喝道:“呔!大胆犯男,还不快脱下内裤,让本官检查!”
我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我找的女朋友都是这种没心没肺型?看来有必要检讨自己的人生观了。”抬头说道:“娘娘,这可不是玩制服游戏的时候吧。”
她立刻大喝一声:“大胆刁男,竟敢不从,休怪本官用刑了!”一个虎跳,扑在我身上,动手就来剥我裤子。我只好行“围魏救赵”之计,也去剥她的衣服。两人一起倒在床上,翻滚嬉闹间,也差不多把衣服都剥光了,最后她还是坚持要扮官,坐在我上面,正要成其好事,忽然门上响起了震天似的三声敲门声:
“砰!砰!砰!”
师妹吓了一跳,骨溜溜地就从我身上翻了下来,紧贴着我蜷在床内侧。我朝外面怒吼一声:“什么鸟人?!”
门外传来了更气壮的喊声:“保安处!”
“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大声问道:“什么事?”
“老摇先生,你必须立刻开门!”
我从床上几步蹿到门口,大喊:“你们又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就不开门!”
这时我听见门锁处“嗤”的一声响,我知道这是警卫试图用他们的门卡开门,好在我眼明手快,赶紧拽过门旁的门链,扣在门上。“卡塔”一声,门开了,警卫大力将门推开,“夸”的一声刺响,却被门链狠狠地挂住了。这声音刺得我头皮一阵发紧。
警卫又试着推了几下门,但还是进不来。我在门后探头看了看,来的也不是外人,就是刚才的那两个黑大汉。其中一人在门外说道:“老摇先生,你必须立刻开门。赌场已经决定取消你的谢礼房间。你已无权在这里居住。”
“什么?”赌场的这番组合拳可真把我打得有点晕了,“荒唐!我已经住在这儿了,你们怎么取消?!”
“我们当然可以取消。”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关于‘谢礼’的规定上都写着的,我们保留随时取消的权利。现在你必须立刻离开。”
“可我现在已经睡了!”
“那我们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他下了最后通谍,“十分钟后你要是还不开门,我们就只好破门而入了。你将承担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
“十分钟?我房间里还有女士呢,起码也要半小时!”
“先生,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法律。你如果拒绝合作,我们只好采取强制手段,那时你就要面对更严重的指控了。”
“好吧,十分钟!”我猛力把门砰地关上,叹了口气。房间里师妹拥被挡在胸前,跪坐在床上。我说:“娘娘,你也听见了,这就准备起驾吧!”
我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十分钟后,两人在警卫护送下,灰溜溜地离开了赌场。
第十一章
你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