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呀,你瞧你……”萨什卡摇摇头,“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正常,没曾想竟到了这种程度……”
“你嘟囔些什么呀?”。
“我是说,那个柳别列茨基是个贼!他盗用了一百万公款。一百万,你知道是多少吗?”
“萨什卡,你是在胡说,是不是?嗯,你说呀,是不是?……”
“我知道得很清楚,懂吗?是他给我找的工作,把我安排到保密工厂。他亲自打电话去安排的。亲自!我今天等着你,就是要专门提醒你一声的。”
“提醒什么?”伊斯克拉抬起那双严肃起来的、几乎含着悲哀的眼睛看着他,厉声问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就是这件事。”萨什卡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伊斯克拉这种成年人的眼神。
“就是这件事?谢谢。那么维卡又盗用了多少公款呢?几百万?”
“维卡?这和维卡有什么关系?”
“就是嘛,毫无关系。维卡是我的朋友。你想叫我背叛她吗?即使你讲的是事实,即使这是骇人听闻的事实,维卡也一点罪过都没有,懂吗?一点罪过都没有!可是你……”
“我怎么啦?”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疑。你回家去吧,萨什卡。”
“伊斯克拉……”
“我说过了,叫你回家去。我想单独呆一会儿。再见。”
在理智上,伊斯克拉明白萨什卡说的全对,但只是在理智上;而在感情上却乱作一团,难过而又不安。当理智的线断了的时候,从心底里的某个地方便浮现出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怎么会这样呢?她想起那个舒适的家,主人斟的茶;想起柳别列茨基本人,他的谈话和独到的见解,两鬓的白发和一枚枚勋章。那个时候颁发勋章不多,所以大家都认识那些受奖的人。尽管经过严格训练的理智能够理解一切,伊斯克拉却反而觉得什么都不能理解了。
早晨,维卡和莲挪一起来到学校,班里的同学象往常一样迎接她。也许比平时更关切,更活跃些,不过这一切都显得很自然。维卡感谢全班同学。其实,应该得到感谢的是伊斯克拉,因为她第一个跑到学校,在维卡到来之前就把全班同学召集起来打了招呼:
“要和平时一样。人家挪清楚了吧。?沃维克,你明白没有?维卡马上就要到了,一切都要和往常一样。和往常一样!”但是,“和往常一样”的状况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快放学的时候,维卡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她去了半个钟头,回来时神色平静,不过面容十分苍白。
“谢苗·伊萨科维奇,校长叫伊斯克拉·波利亚科娃和阿尔乔姆·舍费尔马上去一趟。”
“去吧,去吧!”数学教师赶紧表示同意。
维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阿尔乔姆和伊斯克拉默默地走出教室。他们在走廊里碰见十年一班的谢尔盖,他们非常纳闷,因为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而且这层楼本来是他们九年级的,没有十年级的教室。
“我正等你们呐,”他解释说,“瓦莲金娜让大家写作文,她自己现在却在校长那里。马上要审你们了,所以我想解释一下。”
“我们知道。”伊斯克拉说。
“你们知道什么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干完架之后,我送尤拉回家,在路上碰见了瓦莲金娜。尤拉的那张脸真是一副惨相,你的朋友干得太狠了。这下子她可就问个没完啦:是谁干的?为了什么?我说:一般的打架。我强调一下,这句话是我说的。尤拉当时根本没心说话,你把他的下颌打坏了。”
“哼,谢谢,”阿尔乔姆冷笑着说,“你们十年级学生部爱多嘴,还是只有一半人爱多嘴?”’
“我当时还能怎么办?你也知道,她就象条蚂蟥。她催着尤拉去门诊所,非要让他拿一张被打伤的证明不可。不过尤拉没去。所以,你们就推说是一般的打架就行了。就说,为了某某原则争论……”
“我们自己会搞清楚的,”伊斯克拉打断他的话,“滚到你的尤拉那儿去吧。”
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坐在校长办公室里。她虽然坐在桌子的一侧,却坐得那样安然,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是您找我们吗?”伊斯克拉问。
“波利亚科娃,你在走廊等着。”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说。
伊斯克拉默默地看看校长,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点点头,她立即退了出去。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笑了笑。这笑不怀好意,阿尔乔姆看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毒打十年一班的尤拉·杰格佳廖夫?”
“为了一件事。”阿尔乔姆嘟嘟嚷嚷地说。
“什么事?”
“我们的事。”
只有她一个人在提问,校长则看着桌子,一言不发。因此阿尔乔姆心里冒火,说话粗鲁。
“那么就让我来说说你干吗要毒打他吧。你打他是因为他的父亲在民警局工作。”
这真是咄咄怪事,学校里还从来没人特别关心过别人的父亲在哪里工作。阿尔乔姆大惑不解地盯着老师。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用不着冲我瞪眼睛!”
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不赞同地摇摇头。
“好啦,这太过分了,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
“我认真分析过这个问题,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我认真分析过!”
“你们打死我吧,”阿尔乔姆突然大声说,“哼,这个……打死我吧!”说完,没经允许便冲出了办公室。
“舍费尔!”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跳起来喊道,“舍费尔,回来!”
“算了吧。”校长低声请求说,“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您这样做不对。不能随便给他安上这样的罪名嘛。”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女教师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似乎有人对您明确讲过,您这种腐朽的自由主义作风会导致什么后果。您就别逼我再给您敲警钟了!这个舍费尔就是个祸首。您以为我把那次生日晚会忘了吗?我一点没忘。要是舍费尔不想在我们的苏维埃学校念书,可以去工作嘛。这件事我会给他安排的!”
校长好象牙疼似的撇了撇嘴,但是没有开口。
“波利亚科娃!”女教师喊道。
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答应。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又喊了一声,然后走出办公室。办公室外面不见伊斯克拉的踪影。
“波利亚科娃!你在哪儿,波利亚科娃?”
伊斯克拉在楼梯口出现了。她默默地走过来,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女教师。
“您对阿尔乔姆说了些什么,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您对他说了些什么?”
“这与你无关。进办公室去。”
“他的脸色比泥土还黑,”伊斯克拉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却骂了一句。骂得很难听……”
“他还骂人!”教师扬扬得意地边说边走进办公室,“这就是您推行超阶级民主的后果!”
她指的是校长的谈话、体育馆里的歌咏活动、女生厕所里的镜子等等这一切应该坚决予以清除的一味迁就的自由主义领导作风。校长正是这样理解她的话的,不过他仍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们昨天到哪儿去了?”
“到维卡·柳别列茨卡娅家去了。”
“是你还是舍费尔怂恿同学们去的?”
“是我提议的,不过同学们都是自愿去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提这个建议?”
“因为在一个人遇到不幸的时候,不能把他撇开不管。”
“她居然把这叫做不幸!”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两手一拍,“您听见了吗,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
事后伊斯克拉才给校长那眼神下了结论,但只是在事后,在回到家里的时候。而当时她只不过朦陇有所感,却没能明确形诸语言。这是一种疲倦而又顺从的眼神,连校长本人也象一张被揉皱了的纸片。
“这么说,你组织了一次星期六义务劳动?。多么高尚的举动!你是不是怀疑呀?你是不是认为柳别列茨基不是骗子,而是无辜的受害者?为什么不说话?”
“我全都明白。”伊斯克拉低声说。
她心里却在想,就在不久前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还把柳别列茨基称作本市的骄傲呢。她思索着,已经不再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呢?”她只不过是在为发现生活中的荒谬现象和收集事实而思索。
“考虑到你过去的表现不错,我们不准备给你下结论。们是你要注意了,波利亚科娃!明天你必须召开一次共青团紧急会议。”
“讨论什么问题?”伊斯克拉问道,她感到浑身发冷。
她一直在捕捉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的目光,可他总是把眼睛避开。
“必须解决维卡·柳别列茨卡娅的团籍问题。总之,我认为,贪污分子的女儿不能留在列宁共青团内。”
“为什么要这样做?”伊斯克拉的声音勉强可以听见。她突然感到浑身难受,而且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但是她硬撑着没有倒下。“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维卡本人是没有罪的,虽说她父亲……”
“是啊,当然。”校长稍微欠了下身子说,“当然是这样。”
“我不主持这次会议。“伊斯克拉吓得呆呆地说。
腹部的最下方象坠着什么,不往隐隐作痛,她两手冰凉,禁不住想蟋起身子,用膝盖紧紧顶住胸部,一动也不动。她的前额冒出一层冷汗。为了不跑出去、不致跌倒,她紧紧地咬住嘴唇。
“你说什么?”
“我不主持这次会……”
“你说什—什—什么?”
伊斯克拉恍恍惚惚觉得瓦莲金娜·安德罗诺夫娜膨胀起来,越来越大。她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一切都在她的眼前浮动,接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到疼痛,五内俱裂般的疼痛。
“她情况不好!”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大喊一声,跳了起来。
幸亏校长及时扶住了伊斯克拉,她才没有栽倒在地。她抓住校长,用仅有的力气强作笑容说:“不要紧,请原谅。不要紧。”
“快去叫护士!”校长大声呵斥道,“您怎么还象只抱窝的母鸡一样坐着不动?”
伊斯克拉在医务所的硬卧榻上苏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往下一看,吃了一惊:衣服松着,领口也解开了。她一骨碌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理好。
“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外人,别害怕。”一个上了年纪的胖护士和蔼地说,“怎么,好姑娘,醒过来啦?那就好。把这喝了吧。”
“我这是怎么啦?”伊斯克拉顺从地把药水喝了下去。
“没什么可怕的,这是女孩子常有的毛病。咳,你脸红什么?这很自然,长大啦,看来,你刚才还着了点急。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应该懂得啦。”
“是的,是的,谢谢你。我是怎么……是我自己走到您这儿来的吗?”
“是校长,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送你来的。简直象送女儿一样,就差没有吻你啦。”
“真可怕。”伊斯克拉嘟哝着说。
“怎么样,你好了吧?那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