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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读书选集-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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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ё髌范伎梢源勇躺氖咏抢瓷笫印5搅硕稹鹑辏愕恼飧龉鄣慵绦罨拖富耍谀阒鞅嗟哪潜尽渡馈防铮谝徊糠值谋晏饩褪恰凹壑抵毓馈保沂榈姆獾谆购杖挥∽拍愕慕馐停骸啊壑抵毓馈糠痔峁┑氖嵌允煜さ幕肪匙骷业男碌脑亩粒约岸酝ǔ2槐蝗嗣谴勇躺咏巧笫拥淖骷液臀难Т车幕肪呈咏堑闹匦律蠖痢!痹谡飧霾糠掷铮闶杖氲穆畚募扔卸岳虏ǖ拢ˋldo Leopold)、斯奈德(Gary Snyder)这样的一般认为是生态作家的研究,也有对伍尔夫(Virginia Woolf)这样的很少有人从生态角度认识的作家的生态解读。我在自己同年出版的《欧美生态文学》中也用了一个章节专门讨论生态视角的传统文学重读。在书中我写道,重审和重评传统文学,是生态批评的一个主要任务。它可以分成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发掘传统作品过去被人们忽视的生态思想和生态意义,对其做出增值判断;另一方面是对反生态文学作品进行批评,做出减值判断。 

  斯:不过,重评也要防止突出一个方面而忽略其他方面,这是我们在研究中难以避免、但又必须努力避免的倾向。生态视角的重新解读和评价,目的是丰富传统文学的生态含义或揭示传统文学的生态局限,但绝对不是以一个新的亮点掩盖原来的亮点。比如说,《圣经》的思想就是很复杂的,有人类中心主义的征服控制自然观,也有善待自然保护自然的思想。神学界对此有深入全面的讨论。又如,培根的作品中的确有很多反生态的思想,但也有一些生态的意识。莎士比亚的情况也同样复杂。 

  王:你专门研究过艾比(Edward Abbey),艾比也是我和研究生们非常喜欢的作家。从中国学人的角度来看,我们特别重视艾比对“唯发展主义”的批判和他的生态发展观。发展经济和提高物质生活水平是人人享有的权利,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这个权利更为重要。但是,二十世纪后半叶以来的生态危机告诉我们,人对物质的无限需求与生态系统的有限承载力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人类如果再不限制发展,结果只能是加速奔向灭亡。以生态系统的承载力来限制物质需求和经济发展,这是无可奈何但又必须的选择。当然,生态的制约可以是动态的、相对的,即随着人类在开发替代资源、治理污染、重建生态平衡等方面的不断进展,生态对发展的制约可能不断放宽;但制约却是必需的、绝对的。没有刹车只有油门的发展无异于直奔死亡。生态系统的平衡稳定就是发展的制动器。 

  斯:不仅仅是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发展观和发展政策上,诚如你所说,必须考虑到“限制”。工业推动者们并不太理解“限制”,很多的政府领袖也坚定地认为发展可以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而不存在极限的问题。但是,就环境而言,我们必须认识到真的存在着“极限”,要看到能源是有限的,地球是有限的。如果人类在行动的时候能意识到“极限”,意识到限度,懂得限制自己,就会在地球的有限性和发展的节奏之间谨慎行事。许多美国环境作家对“极限”这一概念很感兴趣。许多人认为不仅要限制工业、商业,还必须限制科技发展,比如麦克吉本(Bill Mckibben)就强调了限制技术的必要性,他认为我们必须尽量避免技术的滥用。 

  王:生态作家早就提出了对科技进行限制,十九世纪的玛丽·雪莱(Mary Shirley)就在其小说《弗兰肯斯坦》中提出了这个问题。二十世纪后半叶人类进入“巨科学”时代之后,这个问题就更加严峻了。人类绝对不能把科学技术置于被监督的范围之外,必须对科学技术进行反思、重审、批判、监督、制约和改造。失去了监督、批判和制约的科学技术,就会像失去了监督、批判和制约的权力一样失控,最终走向专制(科技专制)和疯狂。法国生态思想家莫斯科维奇(Serge Moscovici)说得好:“过去,人们为科学的自由而斗争,今天,他们应当奋起限制科学的权力。”即使是出于对科学的热爱——真正的热爱,也要努力限制其权力,使之不至于迷失自己,不至于成为人类生存的威胁。 

  王俊(厦门大学中文系研究生):你怎么看梭罗的简单生活观?在当代社会里如何做到简单生活? 
  斯:梭罗所提倡的简单生活观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我们要记住“极限”一样,我们还必须记住尽可能地节俭,简化物质生活。在美国,人们的消费实在是过度了。我们需要的是学会如何做到尽量少地消费。简单生活是理想的,也是可操作的,二者相辅相成。 

  王:你在为《绿化文学研究》一书所作的序言里曾说过,你的不少朋友和同事都为你强烈的“生态绝望”(ecodespair)而担忧。我在你今天的谈话里也听出了一些绝望之音。对于当今世界的生态危机以及人类的未来,你是不是比较悲观? 

  斯:人们看到这个词往往会认为我很沮丧甚至绝望了。不过,我希望在危机感、紧迫感和耐心感、希望感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必须在不放弃希望的同时还要有危机意识和紧迫意识。我们不能太乐观,未来并不是充满希望的,我们有理由对未来感到忧虑;但是,即使是焦虑甚至是绝望,你都必须做一些可以让你感到有希望的事情,你得用尽全力,你得为解决问题付出全部的努力。我认为生态批评就是一项充满希望的工作。生态批评家在努力运用想象和思维来帮助社会和地球。 

  王:你知道中国古代哲学家孔子的一句话——“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吗?孔子说的那种境界就类似于你所说的在绝望中全力争取希望,也类似于希腊神话里西绪福斯的抗争。绝望者用尽全力争取希望的努力,往往是最纯粹的努力、最少功利目的的努力,他更多地是为了这努力的本身,或者为了内心的平静。你的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共鸣。我想起了当代生态文学和整个生态思潮的始作俑者卡森(Rachel Carson)说的一段话:“我一定要履行我庄严的义务,做我所能做的一切,——如果连尝试都不做,那我面对自然将永无幸福可言。”每当我产生类似于你的“生态绝望”之时,我的眼前常常会出现一个形象:一九六三年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电视节目“六十分钟”上谈话的那个满脸疲惫、满目焦急、满身癌细胞的弱小而又无比坚韧的卡森。

  斯:那真的是一个感人的形象。我也想到了两个符号,那就是戈尔(Al Gore)在《名利场》杂志二○○六年五月号上发表的文章所提到的两个符号。戈尔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放弃,他最近强势崛起,为生态保护奔走呼号。他的这篇题为《真实的时刻》的文章围绕着两个表述Crisis的中文字展开。他解释道:“第一个中文字‘危’意味着危险,第二个中文字‘机’意味着机会。”不能全面认识岌岌可危的真实,就不可能抓住摆脱危机的机会。 

  王:现在看来,多数人还没有认识到生态危机的真相,不少人还在有意或无意地掩饰,一些人认识到了却消极逃避,害怕正视,甚至末日狂欢。任重道远!戈尔这篇文章结尾处的这几句话震撼人心:“我们不应等待。我们不能等待。我们绝对不可等待!”
                                                                                 返回目录海德格尔与大学改革
                                                   □张汝伦《读书》2006年第12期
 
   今年五月二十六日,是海德格尔逝世三十周年的纪念日。从他在世之日起,围绕他的争论就不断。他去世之后,情况依然。对于他的哲学,现在已很少有人敢像卡尔纳普当年那样,轻蔑加以否定。即使海德格尔最坚决的敌人,也不能不承认他思想的成就及其深远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哲学上的“海德格尔时代”将会显得更加清晰和持久。人们越来越清楚地看到,海德格尔哲学既是我们时代的哲学,又是对这时代的诊断与宣判。于是,就像历史上的一切时代的宣判者那样,宣判者注定要被宣判。更何况在“政治正确”成了普遍流行的行为准则的今天,宣判“纳粹”海德格尔几乎成了海德格尔研究的时尚。从纳粹覆灭六十年来,人们不断地对他与纳粹的关系进行“清算”和“批判”。

    一般的海德格尔传记都承认,是海德格尔的前任说服他为了大学的利益接任校长。但海德格尔本人对此事是怎样想的?纳粹垮台后不久,海德格尔就围绕着他的校长职务对他在纳粹统治时期的一些事情的想法写了一个回顾,题为《校长职务一九三三至一九三四年——事实与思想》,但当时并没有发表。在去世前不久,他把这篇文稿交给儿子赫尔曼,让他在一个适当的时间发表。一九八三年,此文与新版的《德国大学的自我主张》一起发表。

    在这个回顾中,海德格尔说,他在被选举为校长的那天中午还很犹豫。真正使他下定决心去担任校长职务的,是他希望能对改变大学现状有所作为。海德格尔很早就对大学的现状不满,对大学的改造(改革)有异常的兴趣。他在一九一九年夏季学期甚至还开过“大学和学术研究的本质”的课。在一九一九年战时讨论班上,他公开表达了对当时各种大学改革设想的不满:“……它完全是误导的,完全错认了一切真正的精神革命。我们今天还未成熟到在大学领域进行真正的改革。在这方面成熟需要整整一代人。大学的更新意味着真正的科学意识和生命关系整体的重生。”在一九二九年的教授就职演讲中,他一上来就对听众说:“我们的此在——在研究者、教师和学生的共同体中——是由科学规定的。既然科学是我们的热情之所在,那么在此在的根基处发生了什么根本的情况呢?科学的各个领域隔行如隔山。它们处理对象的方式是根本不同的。今天这个各学科组成的大杂烩只是靠大学和系科的技术组织维系在一起,并且只靠各学科的实际应用目的才有一种意义。与此相反,各门科学在其本质基础上已经死了。”所以,对于海德格尔来说,大学改革不是在外部制度层面上做些调整变动,而是要重新找到大学的本质,也就是科学的本质。

    海德格尔对此有长期深入的思考。对于他来说,本质意味着精神。大学的本质不是一个固定的理念,而是一种积极的意志:“德国大学的自我主张就是原初的、共同的大学本质意志。”具体而言,大学本质的意志就是作为德国民族历史的精神使命的科学的意志。“精神”也不是人的主见精神,而是一种立场,一种大学得以实现和捍卫自己任务的立场。海德格尔通过追溯德国大学的历史来阐发大学的本质。

    德国在近代以前就有了大学,著名的海德堡大学建于一三八六年,属于最早的欧洲大学之列。但是到了十九世纪初,在德国大学里出现了一种新的精神。这种精神与现代性有极大的关系。在海德格尔看来,现代精神一言以蔽之,就是人在存在者全体中地位的改变,更确切地说就是人从种种束缚中解放出来。体现这种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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