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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纪(晋)袁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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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长安者,三辅官府吏东迎者也。 

  更始至洛阳,遣使降樊崇等。樊崇等与渠帅二十余人至洛阳降,皆封为列侯。其留者相率叛之,崇等即皆亡去,复领其众,分为二队,崇自开封出南阳,徐宣、谢禄等从阳翟击河南。 

  是时豪杰并起:〔李宪起〕庐江〔一〕,张步起琅邪,刘芳起安定,董宪起东海,秦丰起黎丘,其余赤眉、铜马、青犊、高湖、董达〔二〕等众各数万,旬月之间,天下皆遍。 

〔一〕 据范书李宪传补。宪,王莽时为庐江属令。莽败后,据郡自守。更始元年,自称淮南王。观袁纪下文亦可知。 

〔二〕 董达,下又作董连,皆误。他书均作“重连”。 

  隗嚣字季孟,天水成纪人,少为郡吏,着名叙州。季父崔,豪侠能得众情。闻莽兵败昆阳,更始立于宛,谋起兵以应汉。嚣止之曰:“兵,凶事也。宗族何幸!”崔不从,收兵得数千人,攻莽镇夷大尹李育〔一〕,杀之。既而推嚣为主,不得已乃聘平陵人方望为军帅。〔二〕望说嚣曰:“今欲承天顺民,辅汉而〔起,今〕立者乃在南阳〔三〕,莽尚据长安,言为汉,无所受命,何以见信于众乎?宜急立汉高庙,称臣奉祠,所谓 ‘神道设教’〔四〕,求助民神者也。且礼有损益,质文无常。茅茨土阶,致其肃(也)敬〔五〕。虽未备物,神明其舍诸。”嚣从其言,遂立汉祖宗庙。祀毕,相与盟曰:“凡我同盟,允承天道,与辅刘宗。或怀奸虑,神明殛之!”嚣乃勒兵十万,将攻安定。安定太守王向〔六〕,莽从弟谭之子,威行郡中,属县未敢叛。嚣喻向以天命,向不从。嚣复为言“重顿兵,血刃,伤害吏士”,终不听。乃进兵虏向,以徇百姓,然后行戮,安定悉降。而长安中亦起兵诛莽。嚣遂分遣诸将徇陇西、武都、全城、武威、张掖、酒泉、炖煌,皆下之。 

〔一〕 范书隗嚣传作“镇戎大尹” 。又汉书地理志亦作“填戎”。此乃天水郡守之意,袁纪误。 

〔二〕 军帅,他书均作“军师”。袁纪乃避晋讳也。 

〔三〕 据东观记、范书补。 

〔四〕 出自易观卦。 

〔五〕 据陈璞校记删“也”字。 

〔六〕 范书隗嚣传作“安定大尹” 。按袁纪王莽官属皆依新制,此偶失之耳。又汉书王莽传作“安定卒正王旬”,未知孰是。 

  公孙述字子阳,茂陵人。成帝时,为清水长,兼治五县,奸不得发,郡中谓有神。王莽时,守导江卒正〔一〕,复有能名。更始之立,南阳人宗成自称将军〔二〕,收兵汉中,众数万人,遂至成都。是时导江治临邛,述召县中豪杰,谓之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矣,故闻汉将军至,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父子俘获〔三〕,室家烧燔,此寇贼,非义兵也。吾欲执郡自守,以待真主。诸公并力者即留,不欲者即去。”豪杰皆叩头愿效死,乃发城中兵千余人。述使人诈称汉使者自东方来,拜受印绶,因号曰“辅汉将军”、兼益州牧。北至成都〔四〕,众数千人,遂攻宗成,大破之,尽有益州。 

〔一〕 即蜀郡太守。 

〔二〕 华阳国志作“宗成垣”。 

〔三〕 范书公孙述传作“妇子系获 ”。 

〔四〕 按范书及通鉴均作“西击成等”。胡三省曰:“按临邛在成都西南,述兵自临邛迎击宗成等,非西向也。”袁纪作北向是。 

  李宪,颖川人。王莽时,(于)庐江贼起〔一〕,众至十余万。莽以宪为偏将军,连年击平之〔二〕。莽败,宪据郡守,自称淮南王。张步〔三〕,琅邪人。汉兵起,步亦聚众千余人,击攻傍县数十城〔四〕。刘芳〔五〕,安定三川人〔六〕,本姓庐。王莽末,天下咸思汉,芳由是诈自称武帝后,变姓名为刘文伯。及莽败,芳与三川属国羌胡起兵北边。董宪字侨卿,东海朐人。父为人所杀,宪聚客报冤,众稍多,遂攻属县。秦丰,南郡黎〔丘〕乡人〔七〕。少时受律令,为县吏。汉兵起,与同乡蔡张、赵京等起兵,众数千人,攻宜城、襄阳诸县,下之,自称黎丘王〔八〕。 

〔一〕 范书李宪传曰:“莽末,江贼王州公等起众数余万,攻掠郡县。”“于”系衍文,删。 

〔二〕 陈璞曰:“连年恐连率之误。”按范书正作“庐江连率”,此句恐当作“莽以宪为偏将军、庐江连率击平之”。 

〔三〕 张步字文公。琅邪不其人。 

〔四〕 范书张步传作“下数城”。 

〔五〕 刘芳字君期。 

〔六〕 按汉书地理志,安定郡无“ 三川”,有“三水”。范书庐芳传正作“安定三水人” ,袁纪误。三水系属国都尉治,袁纪下文“三川属国” ,亦系“三水属国”之误。 

〔七〕 据上文“起黎丘”补。参阅下注。 

〔八〕 范书光武帝纪作“自号楚黎王”。李贤注引习凿齿襄阳记曰:“秦丰,黎丘乡人。黎丘楚地,故称楚黎王。”又惠栋引余知古渚宫故事曰:“丰少有雄气,王莽末,结乡里豪杰起兵,掠荆州十二县,据襄阳之黎邱,自称楚黎王。”王先谦曰:“续志□有犁丘城是也。”又引水经注曰:“沔水东南迳黎邱故城西,其城下对缮洲,秦丰居之,故更名秦洲。” 据此,则“黎丘王”当作“楚黎王”。 

  更始封刘永为梁王〔一〕。永,故梁王子也〔二〕。王莽时废为家人,更始立,诣洛阳,故得封。 

〔一〕 梁孝王刘武八世孙。 

〔二〕 故梁王,刘立也。据汉书所载,元始中,坐与平帝外家中山卫氏交通,废为庶人,徙汉中,遂自杀。 

  更始将使大将平河北,刘赐〔言〕诸宗室无可使者〔一〕,独有世祖也。朱鲔等以为不可,而左丞相曹竞父子用事〔二〕,冯异劝世祖厚结焉,由是以世祖为大司马,遣平河北。于是冯异铫期、坚镡、祭遵、臧宫、王霸皆以为掾吏,从至河北。宾客多去者,世祖谓霸曰:“颖川从我者皆已亡矣,疾风知劲草,尔其勉之! ” 

〔一〕 据范书补。 

〔二〕 范书作“曹竟”。按汉书王贡两龚鲍传曰:山阳曹竟子期,儒生也。“去官不仕于莽。莽死,汉更始征竟以为丞相,封侯。竟不受侯爵。会赤眉入长安,欲降竟,竟手剑格死。”又钮永建曰: “汉人名字,其义多相应,竟字子期,谓以终相期也。纪文作竞,不可通。” 

  坚镡字子伋,襄城人也,以县吏从世祖。祭遵字弟孙,颖阳人。家富给而遵恶衣服,不自修饰,又好经学。母死,负土成坟,以孝谨闻。常为亭长所侵辱,遵结客杀亭长,县中称其儒而有勇也。世祖破二公于昆阳,还颖阳,遵以县吏数进见,上爱其姿容,谓遵曰:“ 欲从我乎?”曰:“愿从。”因署门下吏。臧宫字君翁,郏人。为县亭长,率宾客入下江兵中。昆阳之战,诸将称其勇。世祖察宫勤力少言,独亲纳之。 

  初,伯升之遇害,世祖不敢制服,饮食笑言语如平常〔一〕。冯异见世祖独居,不御酒肉,被席有涕泣处。异独宽解世祖。世祖曰:“卿勿妄言,何有是乎? ”异因曰:“天下同苦王氏,思汉家。今下江诸将纵横恣意,所至虏掠财物,略人妇女,百姓已复失望,无所戴矣。今公专命方面,广施恩德。有桀纣之乱,乃见汤武之功;民之饥渴,易为饮食时也〔二〕。宜急分遣官属,理冤结,施恩惠。”于是乃遣异与铫期乘传抚循百姓,所至二千石、长吏、三老皆具食,宥囚徒,除苛政,反汉官,申旧章。吏民大喜,牛酒盈路,皆辞而不受。 

〔一〕 东观记有“语”无“言”,范书有“言”无“语”。陈璞曰“应删言字”。 

〔二〕 孟子公孙丑上曰:“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南阳新野人邓禹,字仲华。少以德行称,尝游学长安,见世祖,知非常人也。更始立,人多荐举禹,不肯从。闻世祖平河北,乃杖策追之,及世祖于邺。世祖见禹甚喜,谓禹曰:“欲仕乎?”曰:“不愿。”世祖曰:“即如是,欲何为?”对曰:“使明公威德加于海内,禹得效其尺寸之功,垂名竹素〔一〕,此其愿也。 ”世祖留禹宿,禹因进说曰:“古人有言:圣人不得违时,时亦不可失也。历观往古圣明之兴,因时立功,二科而已,天事与人事也。今以天事观之,更始既立而〔灾〕变方兴〔二〕;人事观之,帝王大业非凡夫所任,更始既是庸才,而其辅佐无有忠良明智,深谋远虑,欲尊王安民者也。以古人度观之,今败可见也。公推诚接士,总览英雄,天下之人,皆乐为驱驰,公之德众所归也。初战昆阳,破王莽四十万众,天下闻之,莫不震靡,公之武众所服也。军政齐肃,少长有礼,赏善如不及,讨恶如虑遥,公之文众所安也。聪明神武,所谓天下圣人也。民之归治,如水趋海。以公之威德,应民之望,收天下英雄而分授之。河内被山带河,足以为固,其土地富贵,殷之旧都,公之有此,犹高祖之有关中也。进兵定冀州,北取幽并,胡马之用;东举青徐,引负海之利。三州既集,南面以号令天下,天下不足定也。” 上笑曰:“且相随北去。”因敕左右,号禹曰邓将军。 

〔一〕 竹,竹简也;素,缣素也。竹素者,以喻史册。 

〔二〕 “历观”以下,范书所不载。通鉴略引之,“变”上有“灾”字,今据补。 

  钜鹿宋子人耿纯,字伯山。说李轶曰:“将军以龙虎之姿,〔遭〕风云之时〔一〕,奋迅而起,期月之间,兄弟富贵。德信不闻于士民,功劳未施于百姓,而宠禄暴兴,此智者之所忌也。竞竞自危,犹惧不终,而况沛然自足,可以成功者乎?”轶奇之,乃授纯节,令安集赵魏。是时世祖在邯郸,纯见世祖长者,官属齐肃,遂求自纳焉。 

〔一〕 据南监本补。 

  南阳宛人朱佑〔一〕,字仲先,世祖之旧也。伯升之起,以佑为护军。伯升败,佑常独怨望,世祖每短绝之。佑自洛阳将之河北,刘嘉问佑曰:“子将何之? ”佑曰:“将之长安。”嘉素奇世祖,知佑有旧,谓佑曰:“子与刘公善,胡不北乎?嘉有劳苦吏,欲讬之刘公。”佑曰:“若是,愿与之俱。”乃给其车马,使贾复、陈俊与佑俱北,及世祖于柏人。世祖复以佑为护军,常居中亲幸。佑从容问世祖曰:“更始政乱,公有日角之相,天之所命也。”世祖怒,将收之,乃不敢言。 

〔一〕 李贤曰:“东观记‘佑’作 ‘福’,避安帝讳。”后汉书集解曰:“刘攽曰:‘案注引东观记安帝讳,则此人当名祜,前后皆误矣。’王先谦曰:考异云范书、袁纪祜皆作佑,东观记皆作福,避安帝讳。说文祜字无解,云上讳。然则祜名当作示旁古,古今之古,不当作左右之右也。案考异说至晰,今刊范书仍作佑,以存其真。”通鉴径改佑作祜。今仿集解之意,辨其伪而存其旧文。 

  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初事武阴李生〔一〕,李生奇之,谓门人曰:“贾生容貌志气如此,而勤于学,将相之器也。”尝为县吏,迎盐河东,会盗贼起,同辈十余人皆弃盐去,复独送至县〔二〕,县中称其信。及汉兵起,复聚众数百人于羽山,既而将其兵属刘嘉,为校尉。复见更始纲纪日替,令嘉远为之虑,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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