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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上课的人,除了易灵,还有刘兰。刘兰呆呆地看着黑板,两个人格在心域里讨论自己的问题。
自从昨天发现眼镜的秘密后,她们便一直在回忆。记忆中,自从懂事以来,刘镜一直都带着眼镜。照理说,一副现在大小正合适的眼镜,在年幼时绝不可能合适。可刘镜从来都没有不适的感觉,甚至于很多时候都没感觉到过眼镜的存在。
不仅是刘镜,刘兰也有同样的感觉。为什么?她们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就这样算了。我们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刘镜怯生生地对刘兰说。被强行囚禁在心域里,这件事给刘镜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刘兰偶尔会表现出一种歇斯底里,她已经取代易灵成为刘镜最害怕的人。
“开什么玩笑!”刘兰瞪了刘镜一眼,刘镜乖乖地闭嘴。“我这十五年的苦,难道就白受了吗!不管什么人,我一定要让他尝点苦头。”她这话无意中已认同了她俩现在的处境。刘兰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目标就从拥有独立的肉体转为探寻自己的秘密。“你,给我再好好想想!”
“是……”刘镜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几个月前,自己从一个普通的中学升到这个同样普通的高中。
三年多前,自己从老家搬进城市,开始自己的中学生涯。
九年多前,自己第一次跨进县里的小学,那时候每天都要步行好几里去上学。
自己的记忆到十三年前左右就终止了,之前的日子都完全没有印象。眼镜,究竟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虽然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还在老家时,眼镜就已经戴在脸上了。刘兰决定回老家一趟,也许能找到些线索。刘兰说干就干,随便编了个借口,向老师请了半个月的假。
刘镜不敢违逆刘兰。刘镜有些担心学业,更重要的是,她有些怕回老家。她总觉得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这东西会彻底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当然,她不敢把这种心情告诉刘兰。
又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胖子照例来找易灵。
看见胖子,易灵心念一动。他隐约想起,自己似乎曾经问过胖子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可究竟是什么问题?答案又是什么?却半点也记不得。
既然想不起来,易灵决定亲自去问胖子。“前几天,我有问过你什么问题吗?”
胖子搔搔头。“我记得昨天你问我,要到哪里去吃午饭。”
“没别的了?”
“没有了。”胖子奇怪地看易灵,“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易灵也为自己而疑惑,究竟是怎么了,总好像忘记了什么。“吃饭去吧。”
“等等。”刘兰叫道。她一把抓住易灵的手,想要把他带到别处去。
“喂,你干什么?”易灵和胖子同时嚷道。
“少废话,跟我来就是了,有事找你。”
易灵哪有那么容易让人牵着跑,他甩开刘镜的手,刚想发作。刘兰意识到易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瞬间和刘镜转换位置。刘镜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拜托你,跟我们过来行不行?”说话时,她小脸通红,眼睛像是要滴出水似的。
易灵无奈,只能跟着刘兰去了。
这一切被周围的学生看在眼前,无数道妒嫉的目光向易灵射去。当然,全是来自男生的。女生们则窃窃私语起来,当天下午,有关易灵和刘镜兰的流言被传得满天飞。
胖子被晾在一边,他长叹一口气,自己找地方吃饭去了。
学校里有一条长长的林荫道。尽管还是夏末,风一吹,还是有不少黄叶如蝴蝶般在空中飞舞。这种景致虽称不上美丽,但对于难得接触自然的都市人来说,也算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美景。于是,就有很多人会在这里散步。欣赏风景的和附庸风雅的各占五分之一,其他的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和刘兰走在这条林荫道上,易灵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举目望去全是情侣,想必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样。
“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易灵回过神来。“嗯?什么?什么怎么样了?”
刘兰见易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强忍住怒气才让自己的口气显得“温柔”一些。“我说,要你和易雪一起去我老家探察一个究竟。”刘兰本打算只邀易雪,但后者很明显不会离开易灵,刘兰只好两个人都邀请。
“这个……”易灵沉吟起来。双重人格这种事本就已够古怪,再加上那副神秘的眼镜,更令人好奇心大起。少年正是一个人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易灵实在是很难抗拒这件事的诱惑。他自己也没察觉,不知不觉中,他已无心去追究易雪的来历。
见易灵久久不语,刘兰有点不耐烦了。换手,刘镜上。“求求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我真的很害怕,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你能跟着一起去,那我就能安心了。”因为害怕,刘镜的脸色微白,颤抖的声音听上去让人不禁想安慰她一翻。
“那……我回去跟易雪商量一下吧。”
心域中,刘兰摸着刘镜的头,夸道:“想不到你居然演技那么好,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了。”刘镜不语,那些话全是出自真心,她真的有些担心这次旅程。
刘兰没有注意到刘镜的神色。她知道,只要易灵决定去,易雪肯定也会跟着去。相对而言,她比较相信易雪这个副人格。
从明空市到刘镜兰的老家需要先坐一天的火车,再乘一天的汽车,最后再走几里的山路。一路上,刘兰向易雪和易灵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名叫宣务村,由来已不可考。由于大部分人都姓刘,又称作刘家村,原来的名字渐渐也就没人叫了。村里总共有二百多人,五十多户人家。刘镜兰的父亲是村里几十年来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学的专业颇为冷门,是地质勘探。毕业后,他去了某个勘探队工作。
过了几年,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婴来到村里,她自称是刘镜兰父亲的妻子。村长用某种古老的办法,确认这个婴儿的确是刘家村的血脉,便收留了她。没过多久,那女人便死了。
刘镜兰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那女人既没留下照片,也没留下画像。只是听说她是个美人,见过她的人都夸刘镜兰的父亲好福气。对于这个好福气的父亲,刘镜兰同样也是毫无印象。当她带到村里时,才只有几个月在。唯一一张父亲的照片,便是准考证上的两寸报名照。照片里的人双目炯炯有神,皮肤黝黑,跟普通的当地少年没什么两样。
她父亲从来没有寄过书信,连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给。所幸村民们都把刘镜兰当作自己的女儿照料,供养她上学。大家都希望她能像父亲一样成为大学生,于是刘镜兰便远离家乡,来到明空市读书。
现在并不是客运旺季,车上的乘客只有他们三人。刘兰讲完自己的故事后,三人沉默许久。刘兰一脸的轻松,好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毫无干系的故事。易灵心中感叹,自己虽然父母早逝,好歹也享受过天伦之乐。而跟刘镜兰比起来,究竟谁更不幸一点?
两旁茂密的树林,把自己的影子投进车里。斑驳的影子映在刘兰脸上,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汽车行驶在不甚平整的石子路上,颠簸的车厢如同摇篮,给人带来几许倦意。轰鸣的马达声也如单调的催眠曲,催人入睡。易灵头一歪,沉沉睡去。
易雪调整姿态,把易灵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些。然后,她轻抚易灵的头发,带着几丝笑意看着他。这一举一动都被刘兰看在眼里,她开始有些好奇,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当易灵醒来,天上已布满星辰,深吸一口寒冽的空气,坐了一整天车的易灵和刘兰顿感神清气爽。眼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石板路边、青砖墙角上长满青苔,让整个小镇看起来古韶盎然。
没有路灯,青石板在月光反着柔和的光,人走在上面,发生“啪啪”的脚步声。长街尽头便是一片黑暗,只有几盏孤灯指引着夜行者,静谧的小镇像睡觉似的。易灵恍如穿越时空,若不是身后还有一辆破旧的汽车,真不知自己身处何代。
“这里是窦县,我们快去找一个旅馆住下。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刘兰带着他们向小镇的深处走去,几盏孤灯中的一盏便是从窦县的一家小旅馆。走进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趴在柜台上睡觉,刘兰把他叫醒。
“要两间房间。”刘兰说道,“一间双人,一间单人。”
小伙子呆看着刘兰,在这种小地方,像刘兰这样的美女实在是很少见。刘兰只当他是刚睡醒,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小伙子这才看见易灵和易雪,易雪又让他发了一阵呆,直到刘兰怒气冲冲地第三次开口。他才磨磨蹭蹭地掏出两把钥匙,狐疑地看着易灵三人。这三个人的确是够可疑的,深更半夜,一个少年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
“你们深更半夜的,到这里来干嘛?” 小伙子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下他们的来历。
刘兰柳眉一竖。“要你管!”
易灵连忙阻止她,说道:“她是宣务村的人,是来这里探亲的。”
“宣务村?哦,你是说刘家村吧。我就是那儿的人,怎么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小伙子仔细打量起刘兰,然后猛地一拍大腿。“你是小兰吧!”
“你是?”刘兰一愣,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认识自己的人。
“我是小虎哥啊,刘小虎,你不记得了?”
“我认识这家伙吗?”心域中,刘兰问刘镜,刘镜仔细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没错,的确这么一个人。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
“哦,原来是小虎哥啊!”刘兰笑道,“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捉过蝌蚪呢。”
“是啊。”刘小虎也跟着大笑起来。然后把刘兰拖到一边,悄声问:“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两个人想结婚,可他们双方的家长都不同意,我就带他们就逃到这里来了。”刘兰小声说道,说话的时候瞄了易灵一眼,“你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已知道他们的事,也千万别和别人说。”
刘小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年青人最能了解这种事。他望了易雪一眼,然后摇摇头,似乎在惋惜什么。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刘兰把这样的大事告诉他,说明已不把自己当外人。
“好了,你们快点上楼睡觉吧。”刘兰给易灵一把钥匙。
易灵拿着钥匙上楼,易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很明显是要跟易灵一起回房。这种事情就不能不让刘小虎更加误会,他望着易雪曼妙的背影,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第八章 山中世外
接着,刘兰走上楼,刘小虎跟上去。自然,他被关在门外了。他不甘心就这样下楼,把耳朵贴在易灵的房门上,半天没听见什么动静。刘小虎失望地皱皱眉头,无可奈何地回去继续睡觉。
易灵躺在嘎吱作响的床上,一盏昏暗的台灯放在床头,易雪坐在一张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他。易灵刚刚睡醒,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但如果不睡的话,明天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