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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姬,父王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可知道?”
“我明白。”玄姬亦曾入此牢,明白个中滋味。
“听说,你?燕王?下一子?”他问。
“是的,父王。”她不敢有所隐瞒。
“那么,告诉我,你心中是否仍有复国之念?”他看着玄姬的眼神带着咄咄逼人的淩厉。
玄姬何尝不明白他亟欲复梁之心,只是对她来说,今日?已不同于以往。
半晌,她开口:“今夜,玄姬是来救父王的。”她?未真正回答父王心中的疑惑。
梁勋是何等奸猾之辈,当下他不再逼问,反而勾起一抹慈爱的笑。“父王总算没白疼你,玄姬。”他停了停,又接口道:“有朝一日父王收复失土,必定重重奖赏于你。”
“不,父王,玄姬不要什么奖赏,只愿父王一生康泰。”
“你真是父王的好女儿。”
☆、第十七章
“救父王之前,玄姬有一个请求。”
“你说,只要父王办得到,一定应允。”
玄姬眸光闪了闪。“玄姬希望父王此番离去,永远不再踏入燕国一步。”
梁勋怒上心头,?不动声色。“告诉父王,你爱上轩辕聿了,是吗?”
玄姬只是看着他,未置一语。
父女二人对峙半晌,梁勋首先打破沉默:“好,父王就允了你,从此不再踏入燕国一步。”
“父王此话当真?”
“怎么?你不信?难不成要父王发下毒誓?”
“玄姬不敢,多谢父王。”
“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父王请说。”
“父王年岁已不少了,国破家亡,你教父王一人往后如何过活?”梁勋说着,眼中掠过计量。不知道他还可以操控这个女儿几分?
“玄姬尚有一些金饰珠宝──”
梁勋打断她的话。“你以为那点钱?供我后半生所需?难不成你要见父王?生计而精简过日子?你忍心?”
玄姬无言。
她明白父王出身贵族,又曾贵?一国之君,生性自然较奢华。
“父王的意思是?”
“我曾听闻燕国有一宝库,是真是假?”黑沈的眸底升起不自觉的贪婪。
玄姬瞧在眼底,轻轻叹了口气。“确有宝库。”她答。
“我想,取走其中一些,对你不是难事吧?”
玄姬心中挣扎了会儿,只得点头。
“麝月,你过来。”她轻唤。
“是。”麝月合上牢门,走向玄姬……?
离开静心苑后,玄姬直往城门而去。
“什么人?”守在城门口的侍卫喝道。
“是我。”玄姬身披斗篷,由阴暗处走了出来。
“啊!卑职参见娘娘。”侍卫心头一惊,连忙下跪。
“我要出宫一趟。”玄姬开口。
侍卫瞧了她一眼,注意到玄姬娘娘身边还有个宫娥。
玄姬未待他回答,便迳自朝城门外走去。
“娘娘请留步!”侍卫挡住她的去路。
“嗯?你敢不从?”玄姬望向侍卫,绝媚的容颜在一瞬间转厉,威仪顿生。
“卑……卑职不敢,只是入夜后要出宫,需得王上金令。”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
“本宫?一国之后,难道没有令牌也不许出宫吗?”玄姬直凝视侍卫,一步步逼上前,气势动魂摇魄。
“这……”侍卫犹豫而恐惧,任谁都知道得罪玄姬娘娘后果将十分凄惨。
“让开!”玄姬双眸精光迸射,云袖一甩,领着宫娥朝城外走去。
蓦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来势极快,转眼间已来到玄姬前头,挡住她的去路。“娘娘请留步!”
“王同,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因何不下跪?”玄姬仰起头,神态十分镇定。
她知道此刻一慌,就再也找不到机会救父王。
玄姬身边的宫娥状甚惊慌,螓首低垂,缩在玄姬身后。
王同闻言,旋即翻身下马,取出腰间金牌。“王上有旨,要娘娘随卑职回朝仪宫见驾。”
玄姬心头暗惊,莫非东窗事发?
“娘娘请。”王同走上前。
玄姬尚未回应,?听得身后传来低沉的警告之语:“不许过来!”
王同一怔,但见玄姬娘娘身后的宫娥由袖中抽出短刀,抵在玄姬娘娘颈边。
“退下!否则我就一刀杀了玄姬。”宫娥说着,同时除下面具,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正是梁勋!
早在地牢之时,梁勋便与宫娥麝月交换了装扮,随着玄姬离开地牢,?在玄姬的引领下走了一趟地底的宝库,取走若干价值连城的异宝。
王同正是押解梁勋入城之人,淩霄城一役他亦?守城元帅麾下的右翼军,对梁勋在战场上的残暴有深刻的体会,因此他立即抽出腰间配剑。
“别以为我不会动手!”语罢,梁勋手上微一使劲,刀锋在玄姬如白玉般的粉颈上割下一道伤口,血珠在顷刻间泌出。
玄姬无言,亦未做挣扎。
然而,在她那双若宝石般的黑瞳里,隐隐浮现微不可察的悲哀。
在这一瞬间,她辨不清父王究竟是不是会痛下杀手。
“把剑丢下!”梁勋押住玄姬直逼向王同。
周遭的侍卫们见状,纷纷拔出长剑。
“怎么?你们竟敢置本宫的生死于不顾吗?”玄姬忽然开口,双眼环视着周遭?侍卫。
她必须相信父王,因为他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啊!
☆、第十八章
王同在玄姬的瞪视下首先?下手中的长剑,其余侍卫们亦一一跟进。
梁勋冷笑一声,拉过王同的巡城骏马,收起刀,抱着玄姬翻身上马。
“开宫门!”他下令。
王同点了点头,侍卫们便合力开?城门。
“别追来,否则我一刀杀了她!”梁勋警告着,随即策马绝尘而去。
夜正深,寒意逼人,梁勋带着玄姬,披星戴月,一路策马狂奔。
直到父女二人奔入一座密林之后,梁勋才放慢速度。
“父王可否在此放下玄姬?”
梁勋微感诧异。“你不与父王一道离开?”
玄姬回首。“我的孩子仍在皇宫里。”
此言一出,释尽梁勋心头所有怀疑。
“好,我这就放你走。”他勒马站定。
“父王多保重。”
“你也一样。”
玄姬深深凝视了父王一眼,依依不舍地掉头,准备下马。
就在她掉头的那一刻,一柄短刀无声无息地刺入她的背脊,剧痛霎时传遍玄姬每一分知觉。
“?……为什么?”玄姬回首,浑身发颤。
“你以为放了我之后,轩辕聿还会饶过你吗?与其死在外人手里,不如由我亲自下手!”语罢,梁勋抽出短刀,面不改色。早在地牢之时,他便起了杀机。
玄姬再也难抑痛楚,口中喷出鲜血。
原来,心如刀割不算什么,比起她现在的痛,一点也算不上什么!
下一刻,梁勋面色一沉,狠心将玄姬由马上推落。
“别怪父王,因为你的心早已不在梁国身上,留你在世,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毁我复国大计!”语罢,梁勋策马离去。
玄姬躺在尘土之中,一动也不动,双眼直望天际。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隐约传入密林。
“小心埋伏!”轩辕聿开口,领军搜寻。
四名护卫立时围上前,护在他四周。
蓦地,轩辕聿瞧见躺在不远处的身影。他心头一震,?手示意侍卫队停下,而后独自来到玄姬身边。
瞧着明眸紧闭的她,他的心不禁颤抖着。
屏住气,他在她身侧跪了下来。
“玄姬。”他低唤。
奇?般,玄姬紧闭的眼缓缓地睁了开来,涣散的眸光渐渐凝聚,直落在轩辕聿脸上。
“王上……”她声如蚊蚋。
“如今,你后悔了吗?”他执起她冰冷的手,轻声问着。交错在眼底的,除了恨,还有不自觉流露的爱。
玄姬无言。
“倘若你开口?自己而乞求,我可以救你一命。”黑沈的眼底布满了挣扎。
爱恨原是一体的两面,倘若她肯坦诚后悔、肯撤下冷傲的一面,也许……也许他会再给两人之间一个机会。
然而,玄姬?始终紧闭双唇,任鲜血由唇角溢出。
须臾,她合上眼,断了气息。
“不──不许你死!不许!”轩辕聿眸目欲烈,仰首狂吼。
回荡在夜空中的,是一片沉寂。?花丛间藏着一名身着紫衣罗袍、面貌奇俊的小男孩。
男孩一双明亮的大眼直望向花园那道圆形拱门,似有所期待。
不多时,一名宫娥手提着竹篮,穿过拱门来到花园。
男孩双眼一亮,紧紧地跟在宫娥身后。
两人走了会儿,来到一座假山旁,当下,男孩只见宫娥左右张望,随即隐入假山之中。
男孩心头一惊,立即跟了过去,适巧瞧见宫娥在石壁上扳了下,霎时,山缝里出现一道暗门,宫娥迅速走入其中,暗门随即合上。
男孩在外头等了会儿,没有动静,于是他走进假山之中,依着宫女所?,在石壁上扳了下──“少主!少主!”耳畔传来一阵宫娥的呼唤声,当下,他眉一皱,走出假山。
“我在这里!”轩辕庆开口。
宫娥一见他,立即趋前福礼。“奴婢见过少主。”
“平身吧!”轩辕庆双手背在身后,虽尚年幼,?已隐隐地有种威仪。他正是十年前轩辕聿与玄姬所生之子。
“王上有旨,要少主到静心苑觐见。”宫娥道。
轩辕庆闻言,脸上立时升起笑意,当下疾步朝花园外走。
不多时,他已来到静心苑中。
“微臣参见少主。”
噶罕立于轩辕聿旁,在他身边还站着军师余晓先,两人同声开口。
轩辕庆一见余晓先,便开心地趋上前拉住他的手。“余军师,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待会儿咱们上花园斗蛐蛐儿。”他一向喜欢这个亲切有趣的余晓先,比起父王以及丞相,余晓先更像是他的朋友……大朋友。
只是,近一年来,余晓先四处奔走,鲜少待在宫里,害他无聊得很,因此才会注意到宫娥麝月那不欲人知的秘密。
思及此,他不由得暗暗惊叫一声。方才他在石壁上扳了下,不知暗门开了没?
“怎么?有什么事吗?”轩辕聿开口,一双精锐的眼直凝视着他。
庆儿有五分似玄姬,因此样貌奇俊,初时,他很?这孩子担心,生怕庆儿性格如玄姬一般阴沈冷傲,所以从小对他较?严厉。所幸这孩子天性开朗,勤学不倦,总算让他渐渐放下心中大石。
“没什么,儿臣……儿臣只是想起午膳还没吃。”他此言倒非虚假,为了得知麝月每隔十日便会提个竹篮,神神秘秘地在花园消失的真正原因,今儿个他特地放?用膳时间,躲在花园,果然教他发现了假山之后的暗门。
轩辕聿深凝了儿子一眼,而后对内侍开口:“传令下去,少主今日在静心苑用午膳。”
“是。”内侍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干宫娥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轩辕庆早已饥肠辘辘,因此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
“庆儿,下个月你就满十岁了,不再是无知孩儿,因此有件事,父王?定先告诉你。”看着他开怀吃食的模样,轩辕聿一向严峻的神情出现了少见的温柔笑意。
“父王想告诉儿臣什么事呢?”轩辕庆一双明亮的眼瞧向父王,带着无比崇敬的意味。
从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