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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上人耸然动容道:“这是什么人告诉卓施主的?”
卓玉祥笑道:
“在下方才说过,是奉贵寺方丈天破老师父的遗命来的,自然是贵寺方丈告诉在下的
了。”
他不待天还上人发话,接下去道:“天破老师父因当时自知不起,如果撒手西去,贵寺
这一招佛门绝学,势必从此失传,故而托付在下……”
天还上人动容道:“大师兄把这招‘佛光普照’传给了卓施主么?”
卓玉祥道:“这不是传给在下,而是托付在下转传给贵寺的继任方丈,在下取出多罗叶,
听老师父口气,仍然不足为凭证。
那就只好以这招‘佛光普照’为证了,贵寺这招绝学,目前大概除了在下,没有人能使
得出来,老师父大概可以见信了?”
天还上人怵然道:
“大师兄既然传给了卓施主,卓施主可否施展出来,让老衲瞧瞧?”
卓玉祥道:“在下为了证明确是奉了天破老师父的遗命而来,自然要使出来给老师父看
过,才能取信于老师父。”
语气一顿,又道:
“在下不是贵派中人,不敢练习贵寺奇功,但为了不敢有负老方丈重托,又怕时日稍久,
偶有遗忘,不得不静参心法,默练了三昼夜。在下曾对天立下重誓,将此招奇学转传给贵寺
新掌门人之后,在下终身决不再使,但今日在老师父面前,却不得不施展了,老师、薄兄二
位,最好退远一些,免得在下无法控制。”
天还上人合掌当胸,果然依言退得了一丈来远。
薄一刀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听卓玉祥口气,好像这招“佛光普照”威力极强,有易发难
收之势,难道连持修数十年功力的天还上人,在一丈之内,都无法抗衡?他心中尽管不敢相
信,但还是随着天还上人退出一丈以外。
卓玉祥双手合掌当胸,正身凝立,突然右手高举,手掌向前斜拍,左手下沉,掌心向上
微抬。
这一式看去并无出奇之处,但薄一刀站在一丈以外的人,已可感觉到一丈以内,卓玉祥
右手掌势如山岳下压。
左手掌势,如波涛掀天,上下乍合之势,令人息为之窒,心头不觉暗暗惊凛,忖道:
“这一招‘佛光普照’,他不过随手作势,就有这般威力,若是真的使将出来,敌人功
力再强,只怕也无所遁形!”
卓玉祥一发即收,还没开口,天还上人脸上惊喜交集,急急走到卓玉祥面前,合掌一礼,
虔敬的道:
“卓施主使的果然是敝寺历代只传掌门人的一招掌法,卓施主能否把大师兄西归时的情
形,为老衲的详细一说,此事关系本门存亡延续,还望卓施主见谅。”
卓玉祥道:“老师父那是说相信在下的话了?”
天还上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多罗叶乃大师兄随身之物,卓施主奉玉叶前来,老衲本
来不容置疑,但大师兄已于日前回山,老衲自然不得不心存疑问。至于这招‘佛光普照’,
只有大师兄才会,但卓施主已能发挥三成功力,自然是大师兄出之亲自口授的了,这就使老
衲不得不信了。”
薄一刀心中暗暗忖道:
“看他言出至诚,那是真的天还上人了。”
卓玉祥道:“在下远上宝刹,就是老师父不问,在下也要将行径经过,详细奉告。”天
还上人道:“卓施主请坐。”
三人重又回到椅上落坐,卓玉祥就把自己和幻住庵主门下慕容贞结伴深入蛇谷,发现龙
宫,如何在雾室遇上天破大师和昆仑叶道长。
一直说到大家被困在一处石窟之中,对方施放毒龙涎香,大家如何诈作中迷,石壁间门
户大开,走出六人,赫然是假冒天破大师、叶道长和四方煞神之人。当时天破大师和假天破
大师打了二百招以外,依然不分胜负,天破大师最后使出“佛光普照”高举右手,缓缓朝假
天破大师当头压下。假天破大师横臂架起,架是架住了,但掌势下压,他眼看无法再撑得下
去,突然撒去上架的右手,双膝一屈,跪倒地上,口称“师兄开恩”……
天还上人听到这里,忍不住耸然动容,惊诧的道:
“他称大师兄为‘师兄’,这会是谁?”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掌势一停,目注假天破大师,沉声道:
‘果然是你……’天还上人道:“大师兄早已知道他是谁了?”卓玉祥续道:“假天破
大师俯首认罪,‘小弟知罪。’天破大师轻轻叹息一声,点头道:‘你既知悔悟,可随我回
山去。’当即缓缓收回手势,假天破大师口中应了一声‘是’,右手疾然翻起,闪电一掌,
印到天破大师小腹之上……”
天还上人骇然道:
“他使的莫非是‘伏虎掌’,哦,卓施主,大师兄他怎么了?”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连退五步,只喝出:‘天还,你’三字,就口喷鲜血,跌坐下
去……”
薄一刀冷眼旁观,暗暗察看天还上人神色。
天还上人听得身躯陡然一震,失声道:
“大师兄竟然怀疑假冒大师兄的是老衲么?哦,那假冒之人呢?”
卓玉祥道:“被他逃走了。”
天还上人目中隐含泪水,问道:
“大师兄可是伤重不治……”
卓玉祥就把当时自己正待纵身追去,却被天破大师叫住,说他内腑已被掌力震碎,临去
之前,以峨嵋历代相传的一招武功相托,并且说出两件心愿……
天还上人间道:
“不知大师兄说的是哪两件心愿?”
卓玉祥道:“老师父请恕在下直言。”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只管直说无妨。”
卓玉祥略为思索,慨然道:
“天破大师告诉在下:‘第一、小施主要替老衲代诛峨嵋叛徒天还,他是老衲师弟,就
是方才冒充老衲之人。他武功修为,仅次于老衲,老衲一死,敝派之中,无人能制,只有这
招‘佛光普照’,才能克制于他’……”
天还上人额上不禁流下汗水,含泪道:“大师兄和老衲自幼相处,达数十年之久,怎会
怀疑老衲的呢?”
薄一刀道:“这也不能错怪老方丈,因那假冒老方丈的贱人,居心恶毒,故意称老方丈
‘大师兄’,而且此人武功,想必也十分高强,使的又是贵派武功,自然使老方丈深信不疑
了。”
天还上人点头道:“薄施主推断极是。”
他回过头,朝卓玉祥问道:
“大师兄说的第二件心愿呢?”
卓玉祥道:“天破大师接着说道:
‘第二、希望小施主代老衲在敝派弟子中,甄选一个可传之人。这件事,当然不能草率
而行,希望小施主多加考察,然后以老衲信物,立他为掌门人。这是一件极为艰巨的工作,
老衲相信小施主必可代老衲完成,老衲信物,是一片玉刻多罗叶,就在老衲身上。’”
天还上人含悲道:“大师兄的遗言,就是这两件事么?”
卓玉祥道:“正是。”
天还上人站起身来,神情肃然,朝卓玉祥合掌一礼,说道:
“卓施主为敝派之事,跋涉远来,请受老衲一拜。”
卓玉祥连忙还礼道:“老师父不可多礼,在下不敢当。”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担心老衲是假冒之人,卓施主何以不怀疑老衲,坦然见声呢?”
卓玉祥道:“在下未来峨嵋之时,就听说方丈已经回山,而且在方丈离山之时,老师父
仍在山中。历此推断假冒方丈的,只怕另有其人,故而以游山为名,先来和老师父取得联
络。”
天还上人道:“卓施主既然把话都说明了,事不宜迟,伏虎寺容不得贼人假冒,老衲替
卓施主领路,这就到方丈室去。
口中说着,回身入内,取了一支寒铁禅杖,合十道:“二位请随老衲来。”当先往外行
去。
卓玉祥随着走出精舍,薄一刀紧随卓玉祥身后,以“传音人密”说直:
“卓少侠,看来这老和尚倒是不像假的,由这一点推测,贼党虽然假冒了方丈天破大师,
但尚未来得及在伏虎寺施展阴谋。”
卓玉祥点点头,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贼党大概没防到咱们会很快赶来,再说仅凭他一个人,也孤掌难鸣。”
说话之时,天还上人已领着他们进入另一道圆洞门,行到了一座庄严宁静的精舍前面。
天还上人手提寒铁禅杖,举步朝石阶上行去。
只见一名小沙弥急步迎了出来,躬身合掌,说道:
“弟子参见监寺老师父。”
天还上人只哼了一声,回身朝卓玉祥、薄一刀二人说道:
“二位施主请随老衲进去。”
举步直向精舍走去,卓玉祥、薄一刀跟着他身后,进人精舍。
那小沙弥眼着监寺老师父领着二人进去,自然不敢阻拦,也紧随着薄一刀身后走人。
这里是方丈静修之地,自然比天还上人的精舍,更为宽广,中间一间宽敞的客室,布置
精雅,收拾的一尘不染,虽是夜晚,两盏明角灯照得一室通明。
天还上人脚下并未停止,穿过客室,正待往里走去!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是什么人?”
天还上人因心中已知这位大师兄乃是贼人所假冒,此刻再一细辨声音,果然只是和大师
兄相似,并非大师兄的口音,心里更是暗暗切齿,忖道:
“若非卓施主赶上峨嵋,把详情见告,真还被你混蒙过去了。”
一面故意说道:
“启禀大师兄,是小弟天还。”
那苍老声音“哦”了一声,低沉的道:
“有事?”
随着话声,已从屏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灰衲的老和尚,慈眉善目,腰背,微弓,
那不是天破大师还有谁来?
他步出屏风之际,一眼看到天还上人身后跟着的是卓玉祥,似是微怔得一怔,但瞬即平
复,蔼然微笑,颌首道:
“师弟,这二位施主是……”
天还上人道:“大师兄不认识这两位施主么?”
假天破大师道:“老衲从未见过。”
卓玉祥道:“这就奇了,老师文在蛇岭宫雾室之中,身中蚩尤毒雾,那颗解药,就是在
下纳入老师父口中的,老师父怎么忘了?后来贼党假冒老师父所制,乘隙逃走,在下本待追
踪,也是老师父把在下叫住的,要在下龙宫事了。前来峨嵋伏虎作证……”
他滔滔而言,其实全是假的。
假天破大师忽然呵呵一笑道:
“老衲其实早就认出小施主是华山门下卓少侠了,无奈贼党真真假假,令人难安于心,
故而出言相试,小施主幸勿见怪。”
他不待卓玉祥开口,续道:
“当日老衲为贼人所乘,内伤不轻,虽能勉强支持,生死不可预料,约小施主前来作证,
就是要小施主证明老衲当日是伤在本寺叛徒之手,老衲要是伤重不洽,本寺也切不可落人叛
徒手中……”
要知假天破大师当日逃走之时,并不知道天破大师死去,他这番话,倒也捏造得天衣无
缝,而且托出“本寺叛徒”四字,明明指的是天还上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假破天大师语气微顿,续道:
“所幸老衲念我佛慈悲,伤痊回山,哦,哦,二位施主远来,快快请坐。”
天还上人听他一派胡言,心头甚是激怒,手柱禅杖,冷然道:
“大师兄在龙宫石窟,被贼人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