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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姑婆道:“也不是厉害,这人确实有些神秘,使人高深莫测……”
她深深吸了口气,似乎陷人在回忆之中,接着说道:
“这话就该从那老和尚走了之后说起,那时咱们也正待离去,突然从谷外走来一个身穿
黄衫的矮小老人。这人身材奇矮,只像一个童子,但却童颜鹤发,一把雪白的银髯,几乎垂
到了小腹之上。”
卓玉祥、慕容贞都静静的听她说着,谁也没有插口。
雷姑婆续道:“因为这黄衫老人来的突兀,大家都不觉多看了他一眼。黄衫老人双目炯
炯,打量着大家,又看看地上的蛇尸,说道:
‘诸位杀死这条赤练铁甲蛇,为世人除害,真是功德无量,只是诸位事前不知趋避,吸
入毒气,如果没有解药,三日必死’。大家听他说的严重,就问他如何知道咱们都中了蛇毒?
黄衫老者道:‘老夫三年前就发现它的巢穴,因一时无法除它,曾用巨石把它洞窟封死,不
知什么人把它放了出来,此蛇剧毒无比,喷出来的毒气,中人立毙,就算没有被它毒气喷中
的人,但在喷出毒气的附近,百步之内,事前如果口中不含解毒药物,只要吸人一丝毒气,
三日必死,诸位既已合力把它除去,自然都在百步之内无疑,不信,诸位吸上一口气试试,
如果觉得头昏脑胀,那就是中毒之兆。’大家经他一说,依言吸了口气,果然觉得头脑昏胀,
胸口抬动,隐隐作呕,一时个个脸色大变,问他可有解药?黄衫老者笑嘻嘻的从怀中取出一
个药瓶,每人分了一颗药丸,说也奇怪,药丸入口,心胸顿感清爽。黄衫老者走近蛇尸,那
条蛇已被咱们用火烧成了灰,他在蛇尸灰中找到了白眉老和尚的一十三颗寒铁念珠,顿时如
获至宝,哈哈大笑。接着数了数在场人数,连他自己,正好十三人,他慎重其事,把寒铁念
珠放到每人脚下,然后说道:
‘这念珠是用寒铁、乌金合制而成,本来已是武林中罕见之物,如今又打人十三节蛇骨,
再经诸位用火把蛇烧化,无意这中,等于替念珠淬了奇毒,顿时成为武林中淬毒暗器之一,
就算四川唐门练出来的毒药,也莫过于此,咱们这里,正好十三个人,见者有份,每人可以
分到一颗。’当时就有人问他,这念珠已经淬上奇毒,不知可有解药?黄衫老者又从身边取
出一个药瓶,分给每人十粒解药,一面说道:
‘咱们今日之会,正是天意,不然那有这般凑巧?老夫之意,咱们应该结为盟友,不知
诸位意下如何?’在场十二个人,正好是四方煞神,和八大凶人,就这样结了盟,黄衫老者
自称姓龙,大家就公推他老者当了‘毒龙盟’的盟主,也就叫他‘龙头’,从此之后,四方
煞神和八大凶人,都听命于他。”
卓玉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雷姑婆道:“自从结盟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
慕容贞道:“你们都没见过他,如何听他的命令呢?”
雷姑婆道:“他有什么事,要你去办,就会把命令传到你手里,也许是路上一个过路的
贩夫,也许是山间打柴的樵子,等你走过去,他就把字条送给你,而且说的也一点不错,异
口同声的回答你,说刚才有一个黄衫白髯老人,交给他的,眼睛一眨就不见了,因此许多人
还把他当作了土地公呢!”
卓玉祥道:“这人果然神秘的很。”
雷姑婆道:“他在咱们结盟之时,要每个人立下重誓,不准对任何人泄露他的秘密,那
时,咱们八大凶人中的老八,叫做快嘴胡八,为人心直口快,有一次在酒楼上,无意之中说
漏了嘴,说出‘毒龙盟’来。和他一起喝酒的两个朋友,也是江湖上人,听得奇怪,江湖上
从没听说出‘毒龙盟’的名称,忍不住向他逼问,胡八几杯下肚,心里就放不住话,把结盟
之事,说了出来。”
慕容贞道:“难道龙头就知道了?”
雷姑婆道:“他们还在低声说着,酒楼里的堂倌就送了一封信过去,说是有一个小厮送
上来的,信封上写着‘胡八爷亲启’,胡八打开信封,里面只是一张空白信笺,但胡八就这
样当场倒毙,他两个朋友,不知信上写些什么?取过一看,这两人也当场中毒而死……”
卓玉祥道:“这么说,他是个精于用毒的人了。”
慕容贞道:“所以叫‘毒龙盟’!”
雷姑婆没有作声。
慕容贞道:“雷姑婆,你后来如何脱离‘毒龙盟’的呢?”
雷姑婆低垂着头,依然没有作声。
卓玉祥看了雷姑婆一眼,觉得她脸色有些不对,不由低低的道:
“贞儿,雷姑婆累了,还是让她去歇息吧!”
慕容贞道:“是啊,雷姑婆,你还是去安歇吧!”
雷姑婆依然垂着头,一声不作。
慕容贞这回看出情形不对,急急问道:
“雷姑婆,你怎么了?”随着话声,伸手扶去。
她不扶还好,这一扶,雷姑婆—个人,僵硬的“砰”然往右倒去。
慕容贞大惊失色,口中惊叫道:“她……她……”
不用她说,卓玉祥也看的出来,霄姑婆身躯僵曲,脸如死灰,这一倒下地去,嘴角叫,
突然缓缓流出黑血!血,比墨还黑,那是中了剧毒。毒血从嘴角间流出来,人自然早就死了。
慕容贞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鼻息,抬头道:
“雷姑婆已经气绝了,刚才还在说话的人,去的这么快。”
卓玉祥脸色凝重,低声遭:
“雷姑婆明明是毒发身死,中人暗算,我看行凶的人,不会走的太远,咱们快出去搜搜
看。”
“好!”慕容贞倏地站起,两人迅快掠出屋外。
这时三更已过,快要接近四更,夜色幽暗,四外更是雾气迷蒙,晦暗如墨,那有什么人
影?
不,除了两三丈远近,还可辨视,再远一点的景物,就看不清楚,纵然有人潜伏,也难
以发现。
卓玉祥撤出长剑,朝慕容贞打了一个手势。慕容贞自然会意,抬手抽出长剑,两人一东
一西,分头搜索。
幻住庵总共只有前后两进屋宇,地方不大,很快就已搜索遍了。两人从底内搜到底外,
连左右两片树林子,全都搜过,依然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两人颓然而返,回进右厢。
慕容贞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回身往卓玉祥怀里扑来。
卓玉祥赶忙伸手把她扶住,问道:
“贞儿,别怕!”
口中说着,目光一注,禁不住毛骨悚然!脚下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屋中依然点着灯火,只是灯光如豆,变得绿阴阴的,状如鬼火一般!
雷姑婆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来,依然回到竹椅上坐着。
她那张马脸上,此刻灰白之中,隐泛黑气,双目半开半阖,白多黑少,虽然失去神光,
但定在那里,好像正在盯着你直瞧!最可怖的是她鼻孔、嘴角都流着黑血!从她包头发际垂
两条狭长的白纸,还在迎风飘动。
加上绿阴阴的灯火,屋中更显得鬼气沉沉,阴风惨惨,使人油生怖意!
尸变!
雷姑婆中毒身死,当然不可能复活,那是变成了僵尸!不然,她怎会又坐在竹椅之上?
慕容贞双手紧紧抱住了卓玉祥的臂膀,惊悸的道:
“卓大哥,雷姑婆是不是活转来了?”
卓玉祥怕她惊恐过甚,不好说出尸变的话来,只得安慰的道:
“你别害怕,让我先去看看。”
慕容贞缓缓放开双手,掠了掠鬓发,脸上馀悸犹在,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卓玉祥,
幽幽的道:
“你小心些!”
卓玉祥点点头,一手仗剑,缓步走近门口,用剑尖挑起门帘,凝目瞧去。灯光依然是绿
的!雷姑婆跨坐椅上,一动不动,她尸体本已僵硬,自然不会再动。
这回,卓玉祥轻轻挑起门帘,室内没有风,从雷姑婆发鬓耳际,垂下来的两条狭长白纸,
自然也没有飘动。
卓玉祥这下看清楚了,两条白纸上,还有字迹,那是:“应昔年重誓”“当身受毒劫”
这明明是有人在自己两人出去之后,故弄玄虚!那就不是“尸变”了!
卓玉祥迅快的闪身而入,口中叫道:“贞儿,咱们上了贼人的恶当。”
慕容贞站在门外,问道:
“你看清楚了?”
卓玉祥过去挑亮了油灯,道:“自然看清楚了,这是贼人在咱们出去搜索之时,把雷姑
婆尸体抱起,放在椅上,故意吓唬咱们的。”
慕容贞壮着胆子,走上屋中,一面问道:
“这会是谁呢?”
卓玉祥揭下白纸,冷冷笑道:
“只要看这两张纸条上的口气,你说还会有谁?”
慕容贞看着白纸上的字迹,凛然道:
“应昔年重誓,当身受毒劫,你说害死雷姑婆的会是龙头?”
卓玉祥道:“我们都坐在这里,这人不动声色,把雷姑婆毒毙,足见他不但精于用毒,
而且一身武功,也高出我们很多了。”
慕容贞秀眉微蹙,低着头道:“卓大哥,他为什么要找你呢?”
卓玉祥道:“他就是不找我,我早晚也要去找他的。”
慕容贞道:“这人武功高,又精于用毒,但他的心计更为可怕……”
说到这里,不觉“唉”了一声,又道:
“我师父不知到那里去了,真急死人,她老人家要是在这里,就不会出这大的乱子了。”
卓玉祥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这就说道:
“贞儿,天快亮,你回房去歇一回,我把雷姑婆去埋了。”
慕容贞道:“不!我不要睡。”
她敢情一个人有些害怕。
卓玉祥道:“那你就在这里坐一回吧!”
慕容贞想到雷姑婆方才说的故事,胡老八两个朋友,看了那张没字的信笺,都被毒死,
心头忽然一凛,失色道:“卓大哥,你还是不要动她的好。”
卓玉祥自然知道她的心意,笑了笑道:
“不要紧,龙头真要毒死我们,方才早就下手了。雷姑婆已经死了,自然入土为安。”
慕容贞想了想,忽然流泪道:“你说的也是,从我懂事起,雷姑婆就在庵里侍候师父,
把庵当作她自己的家,院子里这些花,都是她一手种的,这样吧!我看就把她埋在这花园里
好了。”
卓玉祥点点头,走出厢房,找到一把锄头,就在右厢前面一片花圃中,挖一个土坑,把
雷姑婆的尸体放人坑中,又掩上了土。
慕容贞想起从小雷姑婆对她的好处,不由的放声大哭。
这一阵折腾,东方已透鱼白。慕容贞拭着眼泪,问道:
“卓大哥,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卓玉祥道:“咱们一晚未睡,总得休息一回再说,只不知厨下有没有吃的东西?”
慕容贞婉然一笑道:
“对不起,我到厨下去做。”
她走了两步,回头叫道:“卓大哥,你也来好么?”
卓玉祥知她胆怯,笑了笑道:
“天已经亮了,你还怕什么?”
慕容贞嘟嘟嘴道:“哼!我才不怕呢!”转身朝长廊走去。
卓玉祥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不大,却收捡的极为乾净。慕容贞生火洗米,煮了一锅饭,又到后园拔来两颗青菜,
炒了一盘菜,和一个笋乾汤,两人就在厨下吃了。
桌上只有一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