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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彪举着酒杯敬大家,说:“来来来,喝一杯!……代主任刚才也说了,这几天委屈大家了,我敬你们一杯,一个是感谢,一个是致歉,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有家不能回。”
唐一娜问:“难道钱总真的是共匪?”
黄一彪神秘地:“现在没有钱总了,只有钱之江,他是‘毒蛇’的同党。他有什么病?医生说了,那都是装出来的,想出去送情报……来来来,喝酒……”说着,看了一眼唐一娜,“唐参谋……大家举杯!”
大家犹犹豫豫地举了杯,汪洋,还有裘丽丽。代主任得意地笑了。
唐一娜突然放下了杯子:“钱总不可能是,要是也是我是。你们是不是看他信佛,与世无争,好欺负……”
代主任正色地:“唐小姐!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也许你做女人,是男人眼里的尤物;而你做军人,则太不合格,我为你的司令父亲感到汗颜。”
唐一娜:“别扯大旗做虎皮了!我也为我的老子感到汗颜,因为他官做得还不够大,无法管住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东西。”
代主任:“唐参谋!人可以把事做绝,但不能把话说绝。我提醒你,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为你说的这句绝话,付出昂贵的代价。”
唐一娜:“什么东西昂贵?不就是命吗?在如今这个世道,命最不值钱了,想拿,拿走!”
适时,“猴子”看见一个老头提着饭菜篮子,站在包间门口,在往里面看,里面隐约传出吵闹的声音。
黄一彪出来,不耐烦地赶他走:“你怎么还没去?快去,在七号楼。”
“猴子”听了,迅速去了门口,等着。老头走过来,“猴子”有意猛然一回身,差点儿撞着了他,借机搭上话,问:“怎么,给首长送饭呢?”
老头刚想发火,看看“猴子”的穿戴,迅速换了一副语气,谦卑地:“什么首长,是病号,有人生病了。”说完,侧着身,请“猴子”先走。
“猴子”只好进去,想再说什么也不行了。他趁着转身的一瞬间,对不远处的“耗子”做了一个放弃的手势。
饭菜完整地搁在桌上,老头垂手候在一旁。钱之江躺在床上,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走。
老头:“长官,你还是吃了吧,完了我还得把碗收走呢。”
钱之江:“你连饭一起收走吧。”他手上拨弄着佛珠。
老头扫了一眼佛珠,借机搭上了话:“哟,看来长官还是信佛的人呢。信佛的人,心肠都软,心眼都好。我老家苏北刚闹了饥荒,老婆跟人贩子跑了,我自己带着两个孩子逃荒到了上海,总算在食堂找份差事,也挣不下几个小钱……这饭你要不吃,我带回去给孩子吃了……他们一定高兴地象过年……”他眼圈一红,挤出一滴混浊的眼泪,忙用肮脏的袖子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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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九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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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江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找出了一些钱给他。
老头感激涕零地“扑通”跪下,叩了一个响头,道:“感谢施主,积德行善。长官,您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叫我一家老小怎么谢您呢!”
钱之江:“起来,快起来。一点小钱不足挂齿,可惜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
老头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愿意为你效劳,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我一定万死不辞。”
钱之江一下子看透了他,随即从容地摆摆手,说:“我没什么忙要你帮的,我想睡了,你走吧。把饭菜都带走。”
老头应着,讪讪而走。
钱之江重新躺在床上,象粘住了床一样。
监视室内,特务和送饭的老头在交谈。
特务:“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老头:“没有。你有监听,不都听见了?”
“也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你有望远镜,不也看见了?就给了我一些钱,你不都拿去了。”
黄昏时分,一辆车在招待所院子里转着,看着。在“猴子”的视野里,七号楼的一扇扇窗户,有关的,有开的,却没有哪两扇窗户是同时呈45度开启的。
“猴子”叹了口气,对“耗子”:“看来只有让‘飞刀’实施第二套方案了。”
夜晚已经降临了,钱之江躺在床上,唐、汪、裘都用一种异样的神情看着他。唐一娜看看钱之江,欲言又止。
黄一彪引刘司令进来。黄一彪对其他人:“请你们先离开一下。”
那三人只好出去。
刘司令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过头来,气势汹汹地:“钱之江,你有什么事非要跟我汇报?跟代主任和黄处长汇报不也一样吗?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钱之江看看黄一彪:“黄处长,我想单独和刘司令说几句话,也请你离开一会儿好吗?”
黄一彪看看刘司令,说:“那好,司令,我先走了。”
刘司令对黄一彪:“你别走。”转而对钱之江,“钱之江,有话就说,肠子别打弯,不要有那么多名堂。”
钱之江看看黄,黄一彪倒是大方地:“没事,司令,你们聊,我走。”
黄一彪走了,刘司令恼怒地:“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钱之江不露声色,推给刘司令一个笔记本。笔记本是打开的,上面有一张纸条。
刘司令一怔,心照不宣地看了起来:司令,天天被绑,成为我是共匪的证据,鉴于我们之特殊关系,代一定也在怀疑您,您家里和办公电话可能都已被窃听。请您相信我,我会证明自己清白,同时也会证明您的清白。
阅罢,刘司令神情复杂,他死死地看着钱之江,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钱之江:“有可能。司令,相信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司令盯着钱之江,大声地:“钱之江,就凭你写的这几句表白忠心的话,我就相信你不是共匪了?”
钱之江配合地:“司令,我知道,你不会听信我的一面之辞。”
刘司令抓起笔记本,把那张纸条几下子就撕得粉碎,摔在地上:“你把我当谁了?当听见枪声就草鸡的新兵蛋子了,滴几滴猫尿我就信你。告诉你,你如果真是共匪,我亲手毙了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钱之江:“司令,我会证明我清白的,您和党国也需要我作出这种证明。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说着痛苦地闭上眼睛。
刘司令:“那我就等你来证明你的清白。”说完转身走,又回身,“不吃饭给谁看呢?想绝食,没这么容易让你死。”
钱之江待他出去,睁开眼睛,目光里闪烁着狡黠和信心。
七号楼的不宁之夜又开始了,童副官上来喊道:“下去开会了。”他走到钱之江房间的门口,小心翼翼地,“老钱,刘司令和代主任都关照了,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
其他人都从唐一娜房间出来,随童副官下楼。
会议室里,刘司令一拍桌子:“谁要走?谁也不许走!我已经做了恶人,我就要把这个恶人做到底。钱之江自称是共匪,他就是共匪了,他是贼喊捉贼的那种人吗?”他不知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一指汪洋的鼻子,“你说,他是不是?”
汪洋:“他……不是……我是说,他不是贼喊捉贼的那种人……”
刘司令:“那他是哪种人?”
唐一娜抢白道:“他不是贼喊捉贼的那种人。”
裘丽丽:“他就不会喊捉贼,因为他不爱说话。”
黄一彪脸色难看。
代主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开会的人还没有上来。钱之江显得焦虑不安,他不时地看着佛珠,好像那上面藏有他的希望。突然,窗外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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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九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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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之江跳下床,一个箭步冲到窗口——
楼下,两个哨兵被一一击毙,倒在地上。紧接着有三、四个人影冲进了七号楼里,大喊道:“举手!……把手举起来!……站好!……都站好!”
有一个人冲上楼来,在走廊里大声喊着:“‘毒蛇’同志,你在哪儿呢?快跟我走!快!”
钱之江已经回到了床边,他紧张地思索着,判断着。
那个人叫嚷着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对钱之江喊道:“你是‘毒蛇’同志吧?快跟我走,我是组织上派来营救你的,走,快,来不及了,跟我走!”
钱之江举起手来,凛然地说:“抱歉,我不是‘毒蛇’。”
那个人恳切地:“你即使不是‘毒蛇’同志,我知道你也是‘毒蛇’同志并肩的战友,快跟我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他边说边往门口看。
钱之江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放下手来,平静地:“哼,可惜我手上没枪,否则我会杀了你,替我死去的父亲报仇。”
那个人:“同志,你都说些什么呀?你父亲不是被起义的农民用红樱枪捅死的,而是被国民党嫁祸于人杀害的。不光你要报仇,我们周围的同志哪个没有血海深仇,我们要国仇家恨一起报!”
钱之江:“那你给我枪!”
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把枪递给他:“我们快走!”
钱之江接过枪,突然敏捷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拿枪抵住那个人的脑门,扣动了扳机。只是听到“咔嗒”一声,并没有子弹飞出来。
那个人平静地看了一眼钱之江。
钱之江随手把枪扔了。
走廊上响起了掌声。代主任鼓着掌进来:“好,好一个忠诚的党国战士。”说着走到那个人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地,“出去吧!”
钱之江重新在床上躺下。
代主任笑逐颜开地:“表现很好啊,够沉得住气。”
钱之江:“这就是你的游戏?你要认定我是共匪,你就把我抓起来,别折腾了。兄弟们谁都不容易,装共匪挺累的。幸亏枪里没装子弹,否则他稀里糊涂,就一命呜呼了。”
代主任:“可是我想看到你精神崩溃的那一刻。”
“欺负一个忠臣不算什么本事。”
“但抓住一个狡猾的共匪呢,算不算本事?白骨精再千变万化,也逃不出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这个回合,判你赢,以后你可未必有这个运气。”
“戏法人人会做,巧妙各有不同。你文不会之乎者也,武不能定国安邦,只会些鸡鸣狗盗,雕虫小计。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我宣布,接受你的挑战。”
代主任掉头就走。
钱之江冷冷一笑。
众人在会议室里都静悄悄地坐着,听着上面的动静。代主任进来,略有尴尬之颜。
刘司令站起身来,推开椅子,扬长而去。
裘丽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唐一娜眼睛里充满泪水。
汪洋:“人活到这个份上,死逑算了!”他站起来,推开椅子,一头往墙上撞去,跑了几步后,不见有人拉他,又懊丧地蹲在地上,“嘤嘤”地抱头哭了起来。
很快,门外响起了车发动的引擎声,刘司令气鼓鼓地出了七号楼。
刘司令也许从来不象现在这样,心情那么沉重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看着电话机,显得无所适从,好像它是一枚炸弹。
他不自觉地摇摇头。
他似乎很想忘掉电话机的存在,但又做不到,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看过去。终于,他下了决心,决定检查一下。
当拧开听筒,发现一个窃听器时,他脸上的肉都气得在无声地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