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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多接过迎面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对我解释说:
其实复雷戈在这里当管家只有四个月的光景。他是老管家桑普的次子,对这里的工作还是在交接学习的阶段。
为什么他们也姓莱布德斯?
是的,他们世代在这里做管家,妻子也基本上都是这里的女佣,也许最早的时候不是姓莱布德斯的,后来改过来的吧。虽说是管家,但地位和本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来这家的主仆关系很好啊。那老管家的长子呢?不用在这里工作吗?
老先生是独子,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位英年早逝了。家里人丁单薄,家族企业又多,所以不得不在周围亲信的人之中选一些代为管理。桑普的大儿子叫克莱德,现在在北非那边管理钻石开采。而我,也得到老先生和彼特的信赖,帮忙打理一家制药厂。
这家里的生意竟然发展到钻石领域了?
其实钻石矿很难开采的,一年下来也不会有太多的产量。加工成首饰之后,其中一半出售,一半由自己家族的人佩戴。莱布德斯在大约一百年前还是一个人口兴旺大家族,可是到了老先生父亲的那一代,经过战争的洗礼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顺带一说,莱布德斯家的男人是可以迎娶多个妻子而不触犯法律的,这是这个家族的特赦权之一。虽然现在人少了,但很多习惯还是留了下来。莱布德斯家在物资上几乎都是自己生产,自给自足的,人才方面也都有其固定的人员,管家就不用说了,像是医生,花匠,都是世代与本家签约的。
你这个律师也是吗?
算一半吧。上一代的顾问律师是在下的老师,可是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生子,所以死后由我来继续他的工作。
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族啊。
听泽多说,餐厅的位置在三层,但是像这种古堡形式的建筑,一层的举架是很高的,可以顶得上中国一般住宅的两倍半,甚至三倍。台阶每一蹬都很高,我爬起来稍稍有些吃力。在二层的时候,我们被刚才那位帮忙停车的先生请住,我见他手里提着我的鸢尾花箱,刚要上前接过来,却被他得点头礼止住:
刘先生,请问您的行李是直接拿到房间还是放在仓库里?
我并不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或许他知道,但是出于我依然无法习惯这种被人服侍的情况,所以坚持要自己提着它,等吃过饭再自行拿到房间里去。
提着着颇有重量的家伙上楼梯,我显得有些吃不消了,只好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上挪。泽多见我执意不肯让他代劳,便继续与我攀谈好分散我的注意力:
这里是二层,是厨房,食品仓库,药品仓库,以及下级佣人卧室的所在地。主人家是不会到这一层去的。你看,刚才不是有一个大门将楼梯与之隔开的吗?
这里的主人没有心情好想要下厨的时候吗?
嗯,四层是主人卧室区,三层是餐厅,客房,上级佣人及管家卧室,三四层中间的楼道那里还有一间小厨房,主人想要做一些甜品的时候会到那里去。
千年历史,结构会如此得井然有序也不足为奇。我倒是对这个家目前唯一的主人感到更为好奇。
泽多,你能不能先透漏一点消息给我,这女主人是什么样子的,免得到时失礼。
你是说肖本娜小姐?是个很随和的人啊。
为什么结了婚还叫小姐?
习惯了,我们是在她结婚前认识的,我和她是大学时期的校友,她大我两届,且都是网球俱乐部的成员。
你是他们的介绍人?
一半吧,是通过我而认识的。如果知道彼特会自杀,当初便不应该介绍他们认识。
泽多应该是与我熟络了一些,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评论对彼特的看法,而且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怨气。
可是至少她继承了庞大的遗产,下辈子吃穿不愁了。
泽多听了这话微微笑了笑,之后轻叹了口气说:
本来在遗嘱宣布之前我是不应该说的,但既然说到这里了,而且今晚就会宣读遗嘱,我不妨就告诉你吧。肖本娜小姐手里的遗嘱上有这样一条规定,就是说五十年之内如果肖本娜小姐再次结婚,那么她继承到的全部财产将会捐献给可福慈善人士机构。也就是说,要么守着万贯家产孤单一辈子,要么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光是这种作选择所带来的折磨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为什么彼特要对自己的妻子这样刻薄呢?
可能要妻子为自己守寡吧。
再说,你刚刚说的什么福利机构?
可福慈善人士机构
好奇怪的名字,之前说的,如果我今晚不来的话,遗产要交给福利机构,也是说这一家?
没错,我只知道,莱布德斯家很多人都在那里做过义工,彼特,夫人的妹妹,现任的管家都做过。可能有些感情吧。
有些感情也不用这样吧,照目前的遗嘱来看,最大的受益人就像是这家福利机构了,我们只要稍有差池,遗产就全都是他的。
这很正常,英国很多人都把遗产留给自己生前最喜欢的福利机构,而不交由子女管理。
呵,英国人还真的很慈善啊。
说话时,我们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这是在三层最靠近楼梯走道的位置,大门是两扇对关着的,白色的木质门板上雕刻着酒神狄奥尼索斯正在举杯的景象。泽多轻声叩了几下,大门缓慢地对开进去,顿时间,烛光与香气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我稍有些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雪白的墙壁上一盏盏金光闪闪的烛台上燃烧了长短一致的白色蜡烛,那火光柔和而轻盈,不时间跳动几下,像华丽的精灵正在把光明洒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地板是橡木的,散发着一种谈谈的,与红酒的软木塞一样的味道。从表面上的磨损不难猜出它经历过多少岁月,虽容古老,却丝毫找不出任何一个缝隙,这不禁令我对古英国的建筑水平也深感钦佩。房间很关阔,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那长度足够四十个人同时用餐的,想必这张桌子一定挤满了莱布德斯家族人丁兴旺时期复杂交错的刀叉声,而今四十人的座位上只有两个人,略显得空旷了一些。
我来介绍,这位是刘先生,这位是彼特先生的妻子肖本娜夫人。
我顺着泽多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位年轻漂亮的贵妇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身材苗条却不失丰满,白皙的皮肤,深陷的眼眶,在长长的黑色礼装衬托之下,那笑容中略带有一丝悲伤的味道。语气很慢,很缓,像是温温柔柔地从嘴里飘出来一般:
第一次见面,幸会。
我也想夫人行礼问好,接着听泽多介绍第二位:
这位是琳恩小姐,是肖本娜夫人的妹妹。
这位小姐虽然比她姐姐少了一份贵气,但胜在年轻漂亮有朝气,圆圆的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像是时尚杂志中的美艳模特走出来一般。尽管如此,我却对这位琳恩小姐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因为她正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鸢尾花箱。
琳恩,礼貌一点。
听了肖本娜小姐的说话,琳恩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的表情突然转变成和蔼可亲的模样,笑意融融地对我说:
初次见面,我第一次接触东方男子,刚才失礼了,不好意思。
我点头回礼,心里却并不能接受她的说辞。
这应该是贵族的礼节,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不会交谈,不会笑,咳嗽要用餐巾挡住嘴,甚至连刀叉的声音都要尽量调节到最小分贝。我很是不习惯这种吃饭的方法,一顿下来,我只吃了一小块煎鳕鱼和一匙土豆沙拉。虽然吃得并不开心,但我能看得出他们为了欢迎我做了十足的准备。就像桌子上的那瓶红酒——罗曼尼? 康蒂,这种年产不超过2000瓶的葡萄酒之王,就算是这样的贵族家庭,也不会时不时拿出来饮用的。
用过晚饭的时候是快11点钟的样子,我奔走了一整天,从英国的南部跑到北部,身体的疲倦程度几乎要达到爆发点了。我现在只想找个房间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我的命运并没有这么好,我要赶快到我的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个小时之后,要赶到议事间去参加遗嘱宣读仪式。虽然我对将要获得的遗产并不感兴趣,也打算随即归还给肖本娜小姐,但还是希望能快一些将这件事情处理完毕。再怎样说,目前我也还是一名通缉犯,洗刷罪名之前我根本无法睡安稳。
晚饭后,我就已经找不到泽多了,当然也不想再去麻烦他,我知道一个小时后就要宣布遗嘱,现在他要赶去准备具体事宜。离开用餐厅之前,我只是被告知我的房间在同层的六号客房,具体怎样走我还不能确定,而我又不想因为这种琐事去请教此时心情一定很复杂的肖本娜小姐,至于她的那个在吃饭时一直对我奇怪地微笑的妹妹,就更不愿意去招惹了。
我提着鸢尾花箱,夹着泽多为我买的大衣,向三层更深的地方走去。
我还记得泽多向我介绍过,这层是餐厅,客房,上级用人房和管家房的所在。可这一路上,我却并没有遇到任何一位佣人,想必是这城堡里已经没有什么上级的佣人了。我一边欣赏墙上的壁画,一边向前走去,走过一个拐角处,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岔路,一条是向右,透过走廊上的烛光可以清晰地知道那边便是客房区所在。使我感兴趣的是另一条,那是在三级台阶上的一条石砖路,上面并没有铺着地毯,墙壁上也没有蜡烛和油画,整体看来像是这城堡废弃的一部分,已经长久没有使用了。我好奇地探出头向里面看去,发现这石砖路的尽头有一扇破旧的大铁门,上面已经挂满了灰尘。我想过去看个究竟,轻轻抬起左脚,还没有落在第一级的台阶上,突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会塌的。
那声音不大,语速也很缓慢,但是我的心里却没缘由地凉了一下,回头看过去,是一位个子很高,脸颊消瘦,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白了,而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的老人。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长蜡烛。
老先生您好,您刚才说什么?
我也是稍稍鼓了鼓勇气才敢和这位面色庄严的老先生说话的。
会塌的。
会塌?为什么,这古堡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啊。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抬起手中的拐杖,动作很缓,却毫不费力,可能看出那拐杖对于这位老先生的行动来说,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拐杖停在半空,直指着深处那道铁门。
你是对这门有兴趣吧,它的钥匙已经不在了。什么时候丢的现在没人知道。我只知道这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没有开过了。这条路自然也没有人走,你看看那里,不是有一块砖崩开了吗,那是以前一个新来的女佣踩破的,她不知道路不能走了,一脚下去,砖就崩了。
那后来呢?
后来?哼!疯了,当时就吓得疯了。连夜跑出去,后来就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了。从那时开始,这里便挂着一条帘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在了,或许是拿去清洗了吧。你还要上去踩一踩吗?
听着这番说辞,我哪里还有胆子去以身犯险,连忙退了几步,并笑着对老先生说:
谢谢您啊,我不是要开门,是对这里的结构很感兴趣。
结构?
老先生又将拐杖指向另一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