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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没想杀人,只想把继承遗产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但不成想彼特的祖父四十岁就病危了,所以不得已才出的手。
但他只杀了三个,为什么不直接把彼特的父亲也杀掉呢?
反正彼特的父亲也不是亲生子,再说当时主人家就剩下一个三岁的孩子了,掌权的依然是桑普的父亲啊。
中国有句古话叫斩草要除根,一夜之间杀了三个人,他真的会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吗?除非那是他自己的根。
又一个通奸?
这样解释比较合理,而且彼特的父亲与他的三个兄长之间,相差的年龄也确实很大。
这次又有几成把握?
一成都不到。
你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推理,自己还不相信呢?
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这不是推理,是强词夺理。而且还是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值得柯南? 道尔封笔多年之后,就算快要死了也要记录下来吗?还有医生那里既然有资料,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去查呢?
医生给的也是密码文件啊。可能原本的记录上不是这样子的。
不,我觉得很奇怪。与其说是没有人查得到,不如看成是大家在共同守着这个的秘密。
我脑子已经乱了,想先回房间洗个澡,清醒一下。
一起走吧,我正好去彼特父亲的房间看一下。
算一算彼特的父亲已经去世三个月了,但这间屋子里还是充满了刺鼻的药品味道。客厅里只有一张小茶几和两把藤制的摇椅,窗边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但只有下面的几层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典籍,横的竖的都有,像是硬塞进去的,且没有什么可循的排列顺序,怕是许久没人整理了吧。窗台上有一部古老的收音机,我试着拧开了一下,已经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的了。壁炉里倒满是碳灰,老人生前是很怕冷的吧,还记得曾听过泽多说,冬天的时候,他会去别的城市避寒。彼特回来奔丧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想必那个时候这炉火应该烧的很旺吧。屋子里没挂一幅油画,只有几张老旧的照片,我的目光宁在两张全家福上面,第一张是个硬朗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坐在木椅上,后面站了三个年轻人。从照片上来,彼特的祖父不像是个病秧子,虽然很瘦,但胜在精神饱满,眼神中充满了刚毅的男子气概。三个兄长都是精明能干的样子,我很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一家人,会在短短的几天内一下子死了四个。再看边上的那张,已经是有彩色照片的年代了,照的是一家三口,不难看出来那个六七岁,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子就是彼特,他的母亲并不漂亮,属于温柔的类型,身上的衣服很简单,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好像与这个庞大的家族并没有什么关系似的,她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笑得很幸福。彼特的父亲站在妻子的右边,微微弯着腰,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他年轻的时候简直和彼特一模一样,只是干净利落了许多,没有满脸的胡渣。这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温馨的家庭啊。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们父子的关系闹成最后的那个样子。
走进卧室,那股难闻的气味就更浓了些。卧室更简单了,一张床放在中央,边上有一个棕色小柜子,一眼望去就知道使用了很久,柜门上的圆形把手已经没有了颜色。床边还有一把椅子,与床的直角相比,稍稍有些偏斜了。卧室的地板很不光滑,到处都是被坚硬金属划过的痕迹。这屋子让人看了心里很难过,好像是老主人去世之后就再没人走进来过,闭上眼睛就可以感觉到满屋子的仪器,躺在病榻上的老人,以及坐在椅子上服侍他的女佣。
房间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目了然,非要找点什么的话,就只有去翻翻那些书本了吧。
有什么好消息吗?
你为什么总穿蓝色的衣服?
我坐在摇椅上轻轻地晃摆着,仿佛知道了为什么人老之后,都会偏爱于这样的椅子。是因为孤单,轻轻地摆动起来,听着“咯吱”的响声,记忆就可以回到过去,好像自已依然在随波逐流,依然有前进的热情。我这会儿已经体验到了这点,所以不愿意被带回残酷的事实。泽多可能也领悟到了我的心情,没有再追问。
个人习惯,你也偏爱黑色,复雷戈只穿白西装。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他只是走错了一步而已。
人犯了错就一定要负责任,和一步两步没关系,加入那种组织,错的也不只是一步吧。
你是个律师,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其实他加入了什么组织并没有错,只要里面都是志同道合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去努力。人有理想不是什么错误,为了理想去奋斗更是伟大。他只是错在了,自己的理想,不能用别人的命来买单。
你的价值观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像在你眼里是没有对与错的。
只要不影响到别人,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没有对与错的。
所以你才一直拒绝使用枪支?
我只对真相感兴趣,即使捉住了整个阴谋的策划者,也不会检举他。
你不想为辛蒂报仇了吗?
查出真相,就算是帮她解脱了,这已经足够。我从不强迫别人做任何事情,包括凶手。
你说的好像是在享受一样。
我是坐在这摇椅上才有的这种感觉。这老主人的晚年幸福吗?不,妻子死了,儿子与自己的关系又不好,家大业大,但是健康没了,名利也就随之虚化。但好在他懂得享受,这把椅子正好对着那两张照片,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与老主人素未谋面,却从他留下的简单之中学到了如果寻找快乐。快乐就在心中,日子高兴是过,不高兴也是过。时间是永不停息的,我们无法掌控,但是心情却可以。
我的目的是找到罗娜,如果能顺便尝到一口甜美的真相,不是很好的一种享受吗?
有时候真羡慕你的这种心情,可惜我做不到。
我是旁观者,你是当局者,有的时候你迫不得已要做出一些不原意也不应该做的事情。
泽多终于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的摇椅上。他挡住了我的视线,挡住了照片的一角。
比如呢?
比如,你解释不了彼特的死,所以对所有人说了谎话。
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的表情,而这也是我预料得到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按照自杀来讲,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但就是因为有么多的不合理,所以才显得更加令人迷惑。我一直没有弄清楚那把古匕首是怎么回事,直到我进入这个房间,发现了这个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头的刀托,放在他的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在书架上找到的,藏在那一堆书的后面。书架的最上面全都是灰,除了一个长方形的印子以外。杀死彼特的古匕首是放在这个托子上的,而这托子最初是在书架顶上的。你有惧高症,爬不到那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就势把它摇晃下来。于是匕首就和架子上的书一起掉了下来。本来这些事谁都可以做到的,但很奇怪的是下面几层都塞满了,有些书甚至被挤破了,可上面却是空空的,原因只有一个,还是你的惧高症。
你打算怎么做?
不打算怎么做,我说过了,不管是谁,我都不会逼他,包括杀人凶手。
你还信任我吗?
只要你说出真相。
好吧,我不阻止你进这间屋子,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错,彼特的死我确实撒了谎。真实的情况是……
彼特是被杀的,对吗?
不错。你在怀疑我?
没有,这房间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凶器没有任何意义,它是跟随着彼特的尸体被一起发现的,所以凶手没有必要回到这个房间,除非是为了一个目的,嫁祸。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信任是相互的,我需要知道你隐瞒实情的原因。
我当天接到彼特的电话,说要修改遗嘱,约我晚饭后到古堡来见他。我备齐材料之后,便开车过来,可是经过树林的时候就看到彼特站在那里,我下车走近之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这样的情况,不说我自己会被当成凶手,就连遗嘱也无法正常宣读了。我当时觉得是有人故意在争取时间,所以才说成是自杀。
站着死的?
对。
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死前发生了很激烈的搏斗和追逐,一种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的。
不错,古代时各个国家都出现过站着死的将领,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彼特身上并没有汗,我接触他的时候,衣服还是干的。
那就是有人要嫁祸你了,目的么,应该是遗嘱。
我也这样认为。
不过这就又出现了新的谜题了,凶手是要销毁还是要修改呢?按照遗嘱的原文来看,对复雷戈的组织是很有利的,不管是伦敦酒吧还是鸢尾花箱,他们都会得到。除非……
除非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琳恩要死了。
对一半。如果你没有修改遗嘱,那么伦敦酒吧应该在谁的手里?
继承人死了,那么他所继承的部分就由他的继承人来继承。
说起来像绕口令。琳恩的继承人是谁呢?
肖本娜。
所以我说只对了一半。
又多了一个谜,我活到现在都没遇到过这么多的谜啊。我们去仓库看看吧,这会儿应该能进去了。
不急,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价值。
什么?
我抬起左手指了指正前方的那张全家福。
看,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泽多站起身走到墙边,看了一会儿照片便开始慢慢地摇起头来。
我没看出什么,你直说吧。
少了一个人。
谁啊?
彼特的哥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我说过,他有一个哥哥,而且医生的血型记录上还有他的名字。
你说斯雷普纳?
我只看过一两次,他的名字太长,我记不住。
的确没有他,据说斯雷普纳从小就体弱多病,可能是需要长期卧床吧。
我虽然没见过彼特的父亲,但通过这个房间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很有家庭观念的人。我总觉得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悲伤故事。这个在病床上度过最后时光的老人,难道不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吗?
这个家没有与斯雷普纳比较熟悉的人吗?
按照年龄来看,格里与他同岁,但关系怎样我不清楚。
好吧,记得南非明天上午的时间,再给那边打个电话,格里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如果找到他,你想让他回来吗?
这要尊重他自己的想法了,毕竟英国的本家人没一个是有好结局的,他回来必然有一定风险。如果有需要,我倒是不介意去一趟南非,当作旅游了也好。
如果你真有此打算,我可以马上帮你订机票。
还是明天再说吧,我们先去仓库里看一下。
在我们进入仓库之前,医院那边已经来了电话,通知玛洛尔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我实在是不想再出什么人命了,听到这一消息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再说这个神秘的仓库。几乎是一个很标准的正方体空间,没有什么太现代化的东西,开启大门的机关应该是封闭在墙壁之内的,我没有刻意去留意,因为对此实着不太感什么兴趣。倒是那几个巨大的木质书架很吸引我。
你猜,这些书里会不会翻出《十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