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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刚才已走到缓步台,现在身后就只有两三级的台阶,运气好的话,最多臀部肿两天。
我已经做好了摔下去的准备,谁知两肩突然受到了两股支撑力——有人从后面扶住我了。回头看去,是店老板,正在对我微笑。
还没有来得及道一声谢,我就又被撞到我的人拨到一边去了。踉跄了几步站稳后,我发现撞我的人就是昨天那对夜访情侣中的男人,他正在很激动地对店老板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他的英文带有浓烈的口音,我也只能勉强猜出来他是在投诉昨晚有什么噪音影响到了他的休息,但是我昨天睡得很死,并没有听到些什么,只能希望那不是我下楼时所发出的声音就好。
看起来,他们的谈话还要好一阵子,我急于知道皮口袋的下落,便决定等到回来的时候再向店老板致谢。
在时令为秋的时候,伦敦的天气就会像现在这样,一连几天都在下雨,我换上雨天的行头,沿着人行道向酒馆走去。
是要早餐吗,先生?
吧台内侧的这个人并不是个相熟的脸孔,我便询问他酒吧老板的位置。
老板的父亲昨天下午去世了,他连夜赶回苏格兰去了。
没想到会这样,我对这酒吧的老板有些好印象,他总是在客少的时候给我讲一些从他祖父那里知道的有关柯南? 道尔的一些事情,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也就不知道是否还会有机会向他表示遗憾。不过如果我不抓紧时间找回我的护照和机票的话,那么我或许就可以在这家酒吧工作上一两年,好筹备回国的旅费。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回东西要紧。
我请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回忆这两天是否有人留过告示或是表示捡到了什么东西,并把鸢尾花箱给他看了一下。他看到箱子时的表情就和我当时一样,只是觉得这东西和现实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我并没有收到什么人的委托,我是今天早上才开始上班的,老实说我还不能熟练使用那台该死的咖啡机呢。
这就有些糟糕了,老板不在,伙计又是新请来的,贝克街是商业旅游闹区,这里别指望会有什么所谓的“常客”。
您不用一些早餐之类的吗?
叫他一说,我才觉得真是有一些饿了,但是时间紧急,按原计划,我是下周的航班,只剩下五天而已,况且我在这里的签证也不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按时回去的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麻烦事。正当我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又从伙计那里得到了一丝希望:
您不用着急,虽然我不知道,不过您可以问问提琴手,老板走的时候对我说过,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问他。
没错,听说这里是应该有一位提琴手的,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英国人的习惯,只有下午茶和晚餐的时候才喜欢在音乐中进食,所以提琴手只在下午时分才会出现,而那个时候我通常已经离开了。
他会在中午的时候来对吗?
伙计一边摆弄他的专属开瓶器,一边耸着肩对我说:
应该是的,老板是这样说的。那家伙嗜酒如命,中午客人多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拉琴换酒喝的。我看您还是吃点什么,坐在那边慢慢等吧,您得脸色并不好,吃点热东西有好处的,我妈教的。
我也只能这样了,提琴手是最后的希望,如果他不知道什么的话,我就只能去伸补护照和签证了,但这期间的两三个月,就可能要住在滑铁卢地铁站里了,据说那里冬暖夏凉,是流浪人的天堂。
给我一份全日早餐,一杯Latte 。
我抬头看了看伙计的脸,略显为难之色,便又把咖啡改成了热巧克力。
上午的客人并不算多,我依旧坐在惯用的位子上,望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阴得很,像夜晚一般,鸽子都躲在房檐下了,只有偶尔飞过一只黑色的乌鸦,拍动着早已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我愣愣地盯着那盏坏掉的街灯,隐约间感觉它悄悄地亮了几下,对街建筑上的人面浮雕,因为有屋顶的保护没有被淋湿,只有眼窝的地方积存了一些被风吹来雨水,到一定程度再一股脑里流下去,远远看来,像是在哭泣一般。
中午的时候,客人越来越多,因为是雨天的关系,生意要比平日里更加红火些。伙计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我也自觉地让出位子给刚进来的客人。走过拥挤的过道,站在角落里靠着吧台,面向门口望着。我盼着会有一个提着琴箱的人出现在那里,我一定会请他喝一杯这里最好的威士忌。但事实并不像我希望的那样,当客人已经纷纷散去,金色的阳光温和地铺在贝克街上,鸽子又扬起那骄傲的白羽时,提琴手还是没有出现。
你确定他会来?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便和伙计攀谈起来。这是的店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伙计在收拾桌面,重新摆放刀叉,以便晚市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
老板说他是几年来都没有缺席过,应该会来吧。
说话时,突然听到了那悦耳的来客铃声。我喜出望外的向门口看去。却见一个人提着一只箱子站在那里,我失望地发现那并不是琴箱,而是不锈钢制成用来摆放电子仪器之类东西的箱子。
请问,你们那位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不在,您有什么事情吗?
不在?这就有些难办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个星期以上吧,这位先生也是找他的。
他向我这边指来,我礼貌性地向来人点了点头,只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伙计说:
我们是一个电影的拍摄小组,本来已经有任何老板见面协商过了,想要借这里摆一场戏,可是那位负责联系的人今天去跑另一场了,他说这里有书面的协议,交出来给这里的老板看一下就会没问题的。
我有些好奇,便也凑了过去,伙计拿过那协议书看了看说:
恩,这的确是老板的签字,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出于好意,我把伙计拉到了一边并提醒他留意那签字的真伪。
应该是真的,您看,这和我薪水支票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对于中国人来说,想要模仿一个陌生人的签名,简直要比用筷子夹豆子还要来得轻松,但只是拍一场电影而已,应该不会破坏到什么,我便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去动柯楠? 道尔的那张桌子。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这边就立刻开始准备,最多半个钟头,不会耽误到这里的生意。
做这种交易,通常是应该预先支付一定的租借费用,所以不会耽误生意之类的话,大体上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罢了。
虽然没有等到提琴手,但我毕竟也是头一次在现场看人家拍电影。于是便抱着或许可能被邀请当个群众演员的心情,在一旁观看着。
很显然的是,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场,因为算上刚才进来交涉的那个,也不过就五个人。演员就只有一个,是个面色有些营养不良的白种人,穿着皮质的夹克衫,很轻松地坐在最中央的座位上,嘴里哼着歌翘起二郎腿,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看样子,这还是一场枪战戏。
这和我印象中的拍摄场景略有不同,导演没有很大声地喊一句“action”,只是轻轻地提醒一边的两个摄像员开始工作,或许这样的手法,会显得更加自然一些吧。
五分钟过去,我已经开始猜想这可能就是一场连句对白都没有的哑戏罢了。突然来客铃声响了,我迅速转过头去看门口的方向,进来的是一个衣衫破旧但依然整齐的中年男子。伙计以为是客人,刚要上前说明的时候,中央座位上的那个男人,“噌”地一下站起来,快速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枪,瞄也没瞄地向进来的人开了一枪,子弹打在那人的左小腿上,在他跪下的一瞬间,“砰”的一声,第二颗子弹出膛,正中对方领带的打结处,鲜血喷出,人就一声不响地倒了进来,同时大门也正好关上。我以为整场戏已经结束,却见开枪的人又迅速跑过去将尸体收在早已准备好的大袋子里,在他走出门口的同时,导演示意摄像机跟进,并对着一部对讲机说:
3 号机准备。
真是很精彩的一场戏,在收拾机械的空档,导演对伙计说明他们还要继续拍摄,所以请他帮忙清理一下门口地上的“血浆”,并表示等影片上映时,一定送给我们两张首映礼的门票。我知道这只是客套的说辞,不过相信这部片子一定会很精彩,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自然会去看清楚之后发生的情节。
晚上9 点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家酒吧里吃完了饭后甜点。提琴手依然没有出现,我也只好放弃。
走出店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又再次下起大雨,我想把鸢尾花箱顶在头上跑回住处,但无奈它太重了,只好返回向伙计借一把伞。由于晚市的时候有很多白天逛累了的人在此喝酒聊天,他一个人支不开,便叫我自己去仓库里找一把。
像这种老式的店面,通常都会把地下室当作仓库。我推开已经发潮的木门,看见里面并没有通电,借着楼上传来的微弱灯光,我在一进门的脚边处找到一只煤油灯。说实话,这并不符合防火标准。我提着这危险的玩意,看见仓库里堆放着很多东西,稍显整齐地摞起了两人高,外面用一个大大的三色塑料布罩着。最边际的地方,几把伞的把手部位显露出来。我抽出其中的一把,隐约看见再里面一点的位置,一个黑色皮箱露出了一个角。这并不像是货品的包装,我想应该是客人遗留在这里的失物吧。突然间,我想到或许我的口袋也被房子这里了,于是放下手里的煤油灯,解开那沉重的塑料布,计划着如果可以找到我的东西,便把鸢尾花箱放在这个地方,之后留一张字条给店老板。
我找过了前排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看见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按理说,只有一天应该不会再里面的位置,难道说贝克街的人很喜欢落东西在酒馆里?我想试试更深一点地方,便伸出手想要搬动那个黑色的皮箱。
也许是因为咖啡喝多了,或者动作做得太猛导致了头部缺氧,总之,我是突然感到剧烈的头痛,眼前一黑……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被锁在了时间的夹层里,总是重复同一个画面,我发现我又躺在了旅店的房间里,伴随我的除了剧烈的头痛之外,就是那个麻烦的鸢尾花箱。
我已经放弃了寻找我的失物,决定尽快去大使馆那边申办遗失。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向老板询问了昨天的情况,他说我是半夜的时候被送回来的,依然是那三个孩子。我表示如果他再看见他们的话,告其我愿意请他们吃顿饭并聊上一会儿,同时又说明之前那张用来登记房费的信用卡可能要被取消了,我会尽快把现金付齐。老板慷慨地答应了,并说愿意帮忙寻找那几个孩子。
我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半的样子,因为听说大使馆那边人很多,而我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排队上。如果可以在中午前解决护照的问题,我便可以去航空公司试试看能不能拿到新的机票。
去大使馆可以在门口上车,但我还是走到了街尽头的车站,因为想看看那家酒吧里时候有人,尽管我记得这条街最早开的店也要等到七点整。路过的时候,它果然是门关紧锁的,向内看去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