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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在我面前竟然有一个房间的门下射出了微弱的灯光。都这么晚了,谁还没睡啊。我慢慢地挪到那道房门的边上,附耳向里面听,没有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有人走动,难道是有人忘关灯了?应该不会,这本家古堡的管理甚严,佣人又是从小便开始培训的。我轻轻地趴下来,并忍着轻微的疼痛用手接着蜡油,生怕滴到地上明早被人发现。顺着门下的那条缝向里面窥探,由于这间隙实在是太窄了,就只能看到一张床,边上还有一张椅子,虽然上面躺着的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还看不到,但光看看这床腿椅子腿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我分析得没错,这应该是复雷戈的房间,想必是他这会儿还没有醒来,椅子上坐着的必然是负责照顾的女佣。
向后退爬了几步之后我才敢直起身来。没想到复雷戈的房间就在这议事厅的斜对面,看来他要到议事厅去,可比肖本娜还要方便。我来到议事厅的大门处,把蜡烛靠近寻找着罗娜说的那个地方,果然在大门的最右方发现了那个圆环套着十字架的图案,仔细观察,原来这图案真的是由二百二十五块小方块组成的,横纵都是十五块,单位与单位之间的缝隙很小,连纸都插不进去,几乎看不见。真想不到千年前的工艺竟然能做到如此精湛的地步。我轻轻地按了一下中央的那块,果然弹了出来。慢慢地将其抽出来之后,我将蜡烛粘在地上,借着微弱且不稳定的光线,按照罗娜写的解密顺序,轻轻地挪动着图案。方法很复杂,我又不敢动作太快,毕竟对面的房间里还有一位清醒的人,花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我终于把图案拼成了两把剑和一张盾组合在一起的样子。再将抽出的那一块放回去,只听“锵”的一声,门锁应该是开了,但这虽然不大的声音已经把我吓个半死了,罗娜怎么不告诉我开锁的时候会有声音啊。我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这样坚持了三分钟左右,我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声,才敢小心地缓慢将门推开。
我又拔下了几根蜡烛,这才进入了议事厅。虽然从外面开门很复杂,可里面就很简单了,门的左下角有一个扳手,轻轻一抬就应该可以打开了,但我怕再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将大门虚掩上了,因为按照罗娜所讲再加上泽多那天的举动,想必这大门只要一关上就会自动上锁。
议事厅还是和宣读遗嘱的那天一样,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圈椅子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我将蜡烛举起来,但依然看不清天棚的情况。想想反正已经进来了,不查个清楚岂不是白费力气,而且明天复雷戈如果醒来,难免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洋巡夜。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喝出去了。我吹灭了蜡烛,将房间的灯打开了。
警察已经查过一遍了,不知道有没有动过什么,或拿走什么。不过也不要紧,他们要的是能证明泽多是凶手的证据,而我,只对能帮他脱罪的东西感兴趣。
首先是天棚的情况,有三盏大灯,样式是仿照古典的蜡台组架而设计的,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这种样式的吊灯在欧洲家庭随处可见。仔细看看,我发现有四个粗壮的金属钩钉在天棚上,与三盏吊灯在同一条线上。想必是在没有电的年代里,用来玄挂真的蜡台租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一次再被使用,竟然就是用来吊死琳恩。我盯着第一个金属钩看了好久,因为琳恩就是被吊在这一个钩子上的,可为什么要选这个呢,我并没有看出它与其他的三个有什么不同,是为了让我们一进门就发现吗?如果掉在其他的三个上面,也是只要有人进房就会立刻看到的。与第一个相比,最多也就耽误个四五秒钟,难道这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就那么重要吗?
一时间我还是想不到凶手这么选择的目的,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时间紧迫,凶手可能随便看到哪个就马上挂上去了。
再看看其他的东西,光滑的墙壁上连一个烛台都没有,更别说壁橱或帘帐之类的东西了。如果说当时凶手没有逃出去,一直躲在屋子里,等到大家全都走了再出去的话,那么他藏身的地方就只有重要的桌子下面了。
这个想法不到一分钟就被眼前的事实打破了,我掀开桌布看时,发现这张桌子不是后搬进来的,它本来就是这古堡的一部分,一个巨大的椭圆型石墩,上面放着一张厚实的石板,其长出来的距离,只够放下一张腿的。要藏一个人在桌子底下,除非是个婴儿。我直起腰,看了看围在石桌边上的椅子,有十四张之多。我觉得有些别扭,努力回想着那天的座次。我坐在第二张,复雷戈在我的右手边,我们中间有两张椅子,他的右边记得还有一张,后来桑普进来,坐在了我的左边,也就是第一张。我的对面是肖本娜。她那边的椅子与我所在的这一排正好是对称的。,这样计算的话,两边各有六张,加上两头的各一张正好是十四张椅子。没错啊,那为什么我觉得别扭呢?
我把当天每个人的位置都坐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我坐在肖本娜的位置上,按照她当时的样子向左边看过去。由于没有泽多站在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后边的那个壁炉。对啊,罗娜说肖本娜的房间就在这议事厅的正上方,那么也就是说,肖本那房间的壁炉和这里的这个是相同的。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她便不用经过大门就可以到议事厅来了。想到这里,我兴奋地快速走到壁炉那里。炉内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更不要说什么烧火的痕迹了。可当我把头伸进去,向上边看时,现实又一次令我大失所望。两个壁炉虽然是相通的,但是烟囱的宽度就连两条胳膊都不能同时伸进去,人怎么可能通过呢。
我低着头,靠着墙坐在地上,感到这辈子还没这么失败过呢。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丁点的线索都没找到。看来我还是太逞强了,说什么要查明真相,要帮泽多洗脱冤屈,也不想想自己的实力,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白领,来英国是出公差,遇上这种事,应该逃跑的,为什么要趟这潭浑水呢?我越想心里越低沉,就像一个被剪了线的木偶,摊在了地上。
算了,明天我就将伦敦贝克街的酒吧交给肖本娜,买张机票,回中国去吧。想着想着,我支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准备关上灯回房间。刚走两步,我听到“啪”的一声,是我衣服里的什么东西打在了椅背上。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泽多为我准备的那本护照。
我拉出那把椅子坐了下来,心里乱的很,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真的就这么回去,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算了,还是留下来把事情彻彻底底地弄个清楚吧,我没做过什么错事,干吗要拿一本假护照回国。就算好奇心会杀死猫,我也要在死之前把所有的老鼠洞都翻出来。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不是谁都有机会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的,既然命运选中了我,那么我就好好享受它吧!
我拿出白天买的数码照相机,想要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拍下来。而就在站起身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我感到别扭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那就是我坐的这把椅子,这是在最里面堵头的一张,也就是泽多那天宣读遗嘱的位置。可是,当时泽多并没有坐过,而他所在的位置也没有摆放椅子,这椅背高出桌面一尺还多,如果仪式时泽多有绕过椅背去拿桌子上的文件的不自然动作,我一定会记住的。那么这把椅子呢?当天在什么地方?我又绕着桌子走了几圈,终于想起来当时这把椅子摆在了大门对面的那个墙角处。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们去酒店吃饭,服务生也会将多余的椅子搬到墙角处摞起来。那么这是泽多为了取文件方便而搬的吗?如果是,他是什么时候搬的呢?该死,如果我有罗娜那种记忆力的话就好了,现在我只记得那张椅子在那个墙角出现过,但什么时候开始的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不过泽多要搬动椅子的话,为什么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议事厅没有其他的家具,离这里最近的两个墙角都是空着的,我试着搬起这把椅子,并不轻松,很重。这就说明更没有必要舍近求远了。看来,是泽多搬动椅子的假设是不成立的。那么,难道是凶手搬的?行凶时间并不充裕,要是真是凶手干的,那这把椅子出现在那个角落上的这个条件,对于凶手来说就太重要了。另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谁把这椅子放回来的。警场的人是不会随意破坏杀人现场的,就算是收集证据完毕,也不会那样做的。如果这条线索很重要,那么凶手就应该在警场的人进入之前就放回原处。从事发到警场人进入的这段期间,就只有桑普与我下棋到第二天早上女佣们开始准备早餐的这几个小时才有机可乘。而我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快要破晓,凶手如果在天亮的时候进入议事厅未免有点太胆大了,按照现场的布置来看,不管谁是凶手,他都是一个仔细严谨的人,不会如此冒失行动。如此说来,下棋的时间凶手去恢复现场的可能性最高。不过有一点,桑普与我下棋是突发的事情,按照日常的情况来看,凶手一定会以为此时桑普正在巡夜。我记得两次遇到桑普都是他出现在我的背后,但这两次我所面对的方向却不同,再考虑桑普的处世手法,他的巡夜路线应该是无规可循的。这古堡得隔音效果很好,三楼的脚步声绝传不到四楼去。那么有可能知道下棋事件的人,就只剩下复雷戈了,因为他的房间在三楼,可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经过。难道凶手是他?又或者他是帮凶?
从生理上来讲,凌晨一到三点是人类最愿意睡觉的时间,我虽然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但脑子的运转速度已经跟不上了。我放弃了思考,用照相机把议事厅拍了个遍,确信了没有遗忘任何一个角落之后,才关上灯走出房间。
大门果然是自动上锁的,设计的还真巧妙。我怕这大门上的密码图案有记录,于是按照罗娜写的顺序,从后向前又把它拼回了圆环套着十字架的样子。之后推开门,再次关上。这回应该万无一失了,我用指甲清理了地上已经凝固的蜡油之后,就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我以为罗娜已经睡熟了,谁知我刚一开台灯,她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头发很整齐,身上穿的是我的衬衫,一点褶皱都没有,显然是我走之后根本就没睡过。
先生,您总算回来了,那个门的图案需要再改一次,我之前忘了说了!
我拿出照相机,放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对她说:
先生又不傻,当然知道要改了。不过罗娜不乖啊,是不是都没睡觉?
罗娜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马上低头认错。她是担心我的安全,我又怎么忍心责备她。
好了好了,先生不怪你,罗娜乖赶快睡吧。
我边说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套,打算趴在桌子上睡觉了,我实在是太累了,头已经痛的很厉害了。
先生,一起睡吧!
那怎么行,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啊,我睡这里就可以。
那我睡地上吧,我是服侍先生的,怎么能自己睡床让您睡桌子呢?
没关系,听话,快睡吧。
不,先生不睡床,我也不睡。
说着就要去卫生间拿浴巾铺在地上睡。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也上床睡了。
只有一张枕头,我本打算让给她,谁知罗娜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