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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乐美目一转,脸色不善:“你?有钱吗?”
訾槿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又拍了拍身上后,得知身无分文,她的眼珠不安地四处乱瞄着。
西乐噙着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訾槿,那表情分明在说:看你如何是好。
訾槿缩头缩脑地看了西乐一眼,正好瞄到了那支珠簪。她乖巧地靠到西乐的脸边,讨好地笑笑。
西乐不屑地瞟了訾槿一眼,但此时眼中的怒气已下去不少。
訾槿伸手将西乐稍有凌乱的发朝而后掖了掖,瞬间拔下了那根珠簪,紧紧地攥在手中:“这是……是我买的,我拿它换他……总行了吧。”訾槿顶着西乐杀人般的眸中,终于把这句话表达完整了。
“还于我!”众目睽睽之下西乐惟有恨恨地咬了咬银牙,但眼中满满的怒火,恨不得把訾槿生吞活剥了。
訾槿朝后缩了缩,将手背在身后:“我……我买的。”
任西乐再泼辣,但毕竟是皇家之人,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哪能做出大街上与人抢夺的事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人,那眼光分明将想把那人活剐了:“他!本……小姐买了!”咬牙切齿地说完。
“那个……这位小姐,你确定要……要买他?”那大汉看着西乐吃人的表情,声音不禁有点结巴。
西乐蹲下身来,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只见那小厮,五官精致,清澈的大眼带有泪痕,双唇死死抿住,一副倔强的模样。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左眼之上有个拇指般大小的胎记。
西乐咬着牙,轻声道:“这人我买了。”话毕后,她伸出手来,等着訾槿将珠簪还于自己。
訾槿非常识时务地上交了珠簪,赔着最真挚的笑脸。
三日,自那日买下那小厮后,西乐忿忿地回府,再不肯来后院见訾槿一次。那黑衣人倒是来了几回,那话虽然说得很含糊,但意思却很直接是:让訾槿去给他家主子赔礼道歉。
訾槿却是打死也不肯。别以为訾槿是有骨气。訾槿暗自盘算着如今她在气头上,自己要是去道歉,不摆明了送死吗?待到前院的东西都摔光了,她的气也是该消了大半了,到时再过去认错也不晚。
可三日了,三日了,前院似是还能听见摔花瓶的声音。訾槿一边心疼,一边纳闷这东西都摔了三日了,怎么还没摔完啊?最后惟有继续等待。
“砰!”听这声音,似乎是个大件的家具,訾槿抚着胸口又是一阵肉疼。
“脾气真是大啊!还没完没了。”正是那日买回来的小厮——轩平,只见他斜坐在椅上,小口啃着一个桃子,闲闲地说道。
訾槿郁闷地垂下头去,胆战心惊啊,生怕前院的那人一激动,干脆找后院的自己出气。
“你说你也够有本事,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气成这样。你要是再加把火,把她气死了,咱们倒是省心了。”轩平见訾槿不答话,继续说道。
訾槿抬眸幽怨地看了轩平一眼,当初还不是为了你,扮成什么不好,扮成这般模样。当初若不是在我腿上写字,我哪能认出来你啊?
“不是说你呢!你也真够笨的!愣是让我将‘小哑巴’写了三回,你才明白过来。”轩平似乎是看出了訾槿所想,忿忿不平地说道。
訾槿哪敢反驳,如今她老人家屈尊扮成小厮,舍身来救自己,已是施下大恩大德。
“小哑巴,你猜她会是谁呢?”轩平一把扔了手中的桃子,两眼放光地说道。
訾槿垂下眼幕,趴在桌子上,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月国太子病重,已有月余未曾上过朝了,御医均已束手无策。宣隆帝那老小子对此大发雷霆,已经杀了好几个御医了。君二皇子与訾吟风的两个女儿成了亲,正策划夺取那太子之位,可宣隆帝却棋高一着,暗中将訾吟风软禁起来。如今那兵符成了訾吟风的保命符,自是不能拿出来给君安夺位。现在的月国,为太子之位正斗得火热啊。”轩平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幸灾乐祸地说道。
訾槿蹙眉垂着眼眸,嘴唇紧紧地抿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桌上的茶盏,并不答话。
轩平见訾槿并不说话,眼角轻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太子重病定没有时间安排此人,二皇子此刻正抓紧时间地,争权夺势定无暇关注于你,至于君小三嘛……这段时间被二皇子与太子的势力,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一直都很低调,如他般的聪明才智,定不会在此时为了你用此计谋。訾吟风自那日起,已被宣隆帝软禁在皇宫之中。小哑巴说,她……会是谁呢?”
訾槿垂下头去,似是陷入了沉思:“他们想要我,抓回去岂不更省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轩平眸光一凌,虽是带了人皮面具,可是那眼中的阴霾怎么也遮盖不住:“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你吗……”轩平话未说完,眼光一转看向门外。
“姑娘,我家主子请您过去用膳。”门外一黑衣人说道。
用膳?訾槿看看窗外的天色,方才才用过了早膳,这时候还不该吃饭吧……。
“姑娘?”黑衣人见訾槿并无动静,小心地叫道。
訾槿垂头丧气地拉拉身上的衣物,一点点点点地朝门外挪去。轩平眼底闪烁出幸灾乐祸的光芒,他连忙站起身来,跟在訾槿的身后。
“主子有话,闲杂人等,不得跟随。”黑衣人见到訾槿身后的轩平,硬声说道。
轩平垂下眼眸,安静地退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恼怒。
訾槿看轩平也退下来,心中暗道:此次凶多吉少也!
越靠近前院,訾槿的脚步越来越慢,恨不得停三步,走上一步。
黑衣人上前一步,挡去了訾槿的去路说道:“姑娘不必惊慌,主子虽生姑娘的气,但绝不会伤害姑娘的。前些时日……主子为救治姑娘,内力已是所剩无几了,如今又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越发的虚弱。求姑娘念在主子救你一命的份上,多劝主子吃点东西吧。”
訾槿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股熟悉的感觉由心而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黑衣人迅速敛下眼眸,退了一步,跟在訾槿的身后:“姑娘想是认错了。”
訾槿疑惑地侧脸,正好对上黑衣人慌乱的眸中,心下更是熟悉,苦思良久,仍是想不起哪里见过,惟有作罢。
前院的仆人,来来往往得好不忙碌,此时西乐的卧房内,倒是未传来吵闹和砸东西的声音。
硬着头皮走进门,只见西乐闭目和衣侧躺在软塌上。房内除去中间的大饭桌和一桌丰盛的饭菜外,几乎无一件完好的东西。虽是已经打扫过了,那还是满目的疮痍,触目惊心啊,就连西乐身下的软塌也有被砸过的痕迹。
訾槿一步三颤抖地走到饭桌上,却被黑衣人挡住了脚步。訾槿闷闷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朝软塌走去。
西乐的嘴唇异样的苍白,许是闭着眼睛的缘故,整个人看着异常的虚弱。
“起……起来吃点东西吧。”訾槿懦懦地说道。
西乐缓缓地张开眼,眸中一片沉寂,少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她淡淡地瞅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你让他们备下的?”
訾槿顺着西乐的目光,看向那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只见那站在桌旁的黑衣人,迅速地眨了眨眼。訾槿呆愣地转过脸来,嘴巴微微张开:“呃?嗯……不爱吃这些吗?”
西乐眸光柔和不少,嘴角勾起一丝若无若有的笑容。虽然看着还是那般的虚弱,却不像方才那般死期沉沉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猛地跌了回去,手下意识地抚着头。
“怎么了?!”訾槿慌忙伸手去扶,却看到西乐手上本来已快愈合的伤,不知何时全部裂开了,甚至比原先还要深,虽是上过药了,却还是那般的触目惊心,“手怎会成了这般模样?”
西乐软软地靠在訾槿的肩头,敛下眼眸不愿多说。
“就算是我的错,你也不必和自己过不去,发那么大的脾气就算了,何必不吃东西来折腾自己?”訾槿拍了拍西乐肩膀上的灰尘,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西乐嘴角的笑意加深,手许是过于疼痛,微微地发抖。
黑衣人将少数的饭菜,挪到了软塌旁的桌上。訾槿端起一碗饭,拿起手中汤匙,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终于轮到自己逼迫别人吃饭了!
可訾槿手中的汤匙伸出了半晌,也不见西乐睁眼张嘴,顿时有点恼怒:“不想吃也要少吃点,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模样了。”
西乐缓缓地睁开眼幕,那眸色柔波如水,徐徐晕散,荡漾出层层的喜悦。她缓缓地张开嘴,吃下訾槿勺中的饭。
后来的喂饭工作是相当顺利的,只要訾槿送过去,西乐便毫不犹豫地吃下。唯一让訾槿感到别扭的是,西乐的眸中从睁开后,便不曾离开过訾槿的脸,看得訾槿毫不自在。
一碗饭后,西乐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气色也比方才要好上许多:“槿儿……以后……我们便在此地生活可好?”声音几近恍惚。
訾槿微微一惊,顿了一下,随即敛下了眼眸,不敢作声。
西乐嘴角露出飘忽的笑容:“此地远离宫中,山清水秀,民风朴实,清静无比,却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槿儿当初一心想离开宫廷,如今听我说要一直生活此地,怎会如此惊讶?莫不是槿儿一心想随那……我回那辰国皇宫?”
谁说要隐居了?这天下还有大把大把的江山美景,等着我去欣赏,这江湖还有大把大把的小草,等着我去挖掘,我为何又要过着那隐姓埋名的生活?隐居和在月国皇宫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要隐居了?”訾槿缩了缩脑袋,小声地嘟囔道。
西乐绝美的脸庞一点点地沉了下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随我一起回辰国便是!”
訾槿“噗哧”一声笑出声:当初不知是谁死乞白赖,非要自己随她回辰国,如今却说起自己的不是了。
西乐眸中一片片的冰冷:“那辰国有何好!你要如此向往?!难道与我在一起就如此为难吗?!”变了腔调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呐喊。
“主子!”黑衣人高声唤道,见西乐回神又轻声说道,“您吓着姑娘了。”
西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唇都在哆嗦:“滚!给我滚!”
訾槿慌不择路地朝门外跑去。无论如何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怎就说翻脸就翻脸了?
訾槿抱头的逃跑的背影,让西乐的心一阵阵的刺痛。待訾槿消失后,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了塌上。
“主子!”黑衣人慌忙上前一步。
“没事。”西乐随意地擦去嘴角的鲜血,缓缓睁开眼眸,只是眸中毫无光彩。
“主子那时几乎耗尽了内力,本该多休息。您又日夜奔波了三日,怎会……”
“这几日,那人可有异动?”西乐打断了黑衣人的话,声音异样地低沉地说道。
“他一直很安分地与姑娘在一起,并看不出有什么。”黑衣人神色一敛说道。
“是吗?四方城门可都布置妥当?”
“每门一百人,人人都有姑娘的画像,再加上殿下带回来的人,到时定可将那些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