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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愣了一下,跟随着梧桐的脚步缓步朝高台上走去,停在了冰棺旁。
冰棺内躺着一个女子,梦中经常出现的女子。她身穿明黄镶龙袍,一身琉璃锦绣带,乌黑细长的发丝上有个小巧的龙冠。她双手紧握,肌肤苍白如雪,长长的羽扇似的睫毛,细长的丹凤眼紧紧的闭着,小巧的鼻梁,紧抿的嘴唇苍白而冰冷,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威严。
訾槿的心微微抽痛着,这冰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牢牢地牵引住,躲不开逃不掉。她颤颤地伸出手,隔着冰棺轻轻抚过女子的脸,浓重的悲伤溢满了心田。她一遍遍地抚着女子的脸,种种过往如戏剧般一幕幕闪过脑中,前尘尽忘……谁说前尘尽忘?……你为何还要记得?忘记不好吗?……其实我已经不是你了,你知道吗?
心中猛然泛起尖锐的疼痛,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心中高喊着……还不承认吗?……还不愿承认吗?……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无论经历多少……无论如何轮转……你们都是一个人……都是一个人……
“三国国君得到传言,纳蓝风槿的尸身与訾槿同时出现在山中镇。纳蓝风槿若吃了赤岚冰玉后……杀了訾槿,便会找回魂魄——重新复活。”梧桐盯着訾槿的表情,一动不动地说道,“听夫人说……当年司寇郇翔为你舍魂,也是为了等魂魄重归这一日,只可惜他丢了纳蓝风槿的尸首。”
訾槿猛然抬眸看向梧桐:“为什么?……玉夫人大可杀了我让她重生,为何将事拖到今日?”
梧桐低头不敢作声。
半晌,訾槿轻声道:“……也是,若早早地杀了你,便引不来这三国人马了……”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哀凉,“其实……在谁的躯体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伤了心脉又中了暗毒,即便有了赤岚冰玉也已复活不了,她的躯体根本就不可能复活……再也醒不来了。”四周一片静寂,梧桐不禁低声说道。
梧桐见訾槿不语,再次说道:“夫人想让小姐看看,最后谁才是对小姐最好的人,所以让梧桐和小姐互换身份,演一场戏给小姐看……夫人说你与安乐王近四年的相依之情、与司寇郇翔的倾心之情、还有对独孤郗徽的爱护之心,待到小姐看完这场戏以后便会真正的湮灭。小姐自是会明白,只有月国的太子殿下,才是真心待你之人……到时小姐也可安心地嫁给殿下。”
“夫人倒是真费心啊。”訾槿眼中闪过浓浓的讽刺,而后看了梧桐一眼,又说道:“那梧桐呢?梧桐以为谁会对我倾心相护?谁又会选择纳蓝风槿呢?……”
“梧桐以为,既然小姐与她是一个人,众人其实不必煞费苦心地让两人对换,更不必苦恼选择,因为小姐便是她,她便是小姐。只要小姐活着,她便活着……不是吗?”
訾槿看着梧桐,微微地笑了,温暖的笑意直至眼底:“梧桐好聪明啊……呵呵……可惜他们个个自诩聪明绝世,却不如梧桐看得透彻……”訾槿叹了口气,转头望了望,“许是当局者迷罢……其实哪有什么我和她……所有的记忆和往事,不过一场尘烟……待到此事完结……这尘烟便会散去……再也没有了我她之争。”訾槿的目光落回梧桐的身上,嘴角微勾,“到时……梧桐和宝羡便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吧……两个人能相依相守多幸福……”
两人疾步回到了梧桐房中,一路无语。
进了房门,訾槿便坐在床边看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半晌后问道:“他们何时动手?”
“明夜子时……后山千年寒洞,小姐放心……此事夫人已想到了万全之策,到时……小姐只须看着便是……”梧桐低声说道。
訾槿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夫人让众人选择便是……”訾槿猛然抬眸:“她这是要舍弃你?!……宝羡知道吗?”
梧桐愣了一下,微微红了眼眶:“宝哥哥说……到时会护着我。”
“梧桐,把明日要用的东西给我。”訾槿沉思了一会道。
“小姐明日一役生死难卜……”
“既然知道生死难卜,梧桐难道不想好好地活着,与宝羡长相厮守?”
梧桐咬着下唇,看了訾槿一眼,垂着头朝衣柜旁走去,拿出了一些衣物和饰物,想了一会又将放在一旁的琴也拿了出来:“只有这些……小姐莫怪梧桐自私……梧桐怕……”
“和梧桐无关,是我要亲身经历一下他们的选择,否则我又怎能让自己死心呢?我倒要看看他们……谁的心比较狠”訾槿走了过去,脱下身下的衣袍及其挂饰,扔到床上,“换上吧,面具是否备下?”
梧桐缓慢地解下了身上的衣袍及挂饰,拿起訾槿脱下的穿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仔细地粘在脸。不一会,屋内又出现了一个活脱脱的訾槿:“小姐的面具还在宝哥哥那……”
“呵呵。”訾槿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已被我拿来了。你去我房吧,宝羡暂时不会接近我的房间。想来夫人明日一早该到了……明天白日你可要小心莫让其他人发现才好。”
“小姐大可放心,夫人训练梧桐仿效小姐已不是一日,没有人会发现不妥。只是小姐……明夜甚是凶险……梧桐怕……”
訾槿轻轻一笑:“莫要乱想……你去吧。”
梧桐抬眸凝视了訾槿,眸中甚是复杂。良久,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快步朝房门走去,走到房门前却定在那里。她猛然回身,跪了下来:“小姐的大恩,梧桐定会铭记于心。”
“起来吧,我也不是为了你……明日万事小心,让人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訾槿笑吟吟地说道。
梧桐缓缓起身,再不看訾槿一眼,快速出了房门。
訾槿拿起火折子,点起了屋内的琉璃灯,仔细地将一张面具贴在自己的脸上。看着铜镜中那张与梧桐一模一样的脸,訾槿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浅淡的微笑。
明夜子时,真是万分地想念众人的……脸……
第二日清晨,訾槿还未起床,便听到园外的喧闹声。梧桐虽然地位不同,但毕竟还是个下人,所以寝房在惜梅园的外围。訾槿嘴角微微上翘,听这声音怕是玉夫人和人都到齐了吧。訾槿懒懒地翻了身,接着睡去。今天白日没有自己的戏分,还是多睡会吧。
“梧桐起来了吗?”门外传来宝羡温温和和的声音。
“没……”訾槿将头埋在被窝中,回了一声。
宝羡听这声音,微微皱眉:“可是不舒服?”
訾槿躲在被子里暗暗焦急:“不是……昨夜睡晚了……”
外面静了一会,宝羡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梧桐再睡会吧,今日前厅不用你,你多睡会,但……别误了晚上……”
“嗯……”
訾槿在梧桐的房间,整整忙碌了一日,将所有的物品都准备好后,便呆呆地坐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时不时地能从前院传来说话声和笑声,每每此时,訾槿的神色便复杂无比,眸中的嘲弄之色更甚。
明月已高高地挂起,訾槿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铜镜旁坐了下来,缓缓地摘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那遮掩了一日的面容。
訾槿拿起桌上的炭笔轻柔地描着眼眉,略施粉黛将自己脸上的疲倦遮盖,口脂则仔细地选了一抹鲜艳的火红。她笨拙地在脑后挽一个不算高的髻,只戴了一根金凤簪,很长。簪首是一颗明亮的东珠,后面镶着米粒大小的银珠,簪尾光滑尖利。
訾槿起身走到床边,拿起火红色的绣金凤的长袍,仔仔细细地穿到身上。袍子有长长的下摆和微立起的领口,衣袖稍宽大了些,以金丝滚边团出小小的如意图案,腾飞的金凤缠绕在身。
那红似火一般太耀眼,那凤似活一般太夺目。
訾槿轻柔地执起桌上方才摘下的人皮面具把玩着,而后随手扔进了身旁的火盆中。她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嘲弄与傲然,抬手将火红色的面纱戴好,信手拨弄着桌上的焦尾琴。
金凤火袍,明月凤簪,梧桐焦尾琴,真是一场奢华的葬礼。
訾槿缓缓地起身将火红色的翻皮白容披风系好,拉了拉衣摆,朝窗外看了看时辰,静静地回头将房间又打量了一遍,单手抱起焦尾琴,开门朝后山千年寒洞走去。
千年寒洞冷风入骨,洞内四角每角多装了四个碗口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洞穴照得犹如白昼。一个精致的冰棺被放在高台之上,冰棺内躺着一个一身明黄衣袍的女子。
訾槿才一进洞,霎时,洞外四周飞身而出三帮人马,将千年冰洞团团围住。
訾槿走到高台之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冰棺内躺的人,将手中的焦尾琴放在冰棺前的平台之上,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一会,玉夫人在宝羡与梧桐的搀扶下急急赶来。其时身后跟着五人,君凛、祁咏跃站在最左边,独孤郗徽、楼烁站在最右边,安乐王与司寇郇翔则跟在最后面。
玉夫人站在洞外,停了下来,宝羡与梧桐二人低头退下。玉夫人看了看洞四周的人,转过身来,凌厉地望着身后的众人:“槿儿定是知道了,才会自己去了……各位主上可都想好了……不是每人都有第二次选择的……若是错了……后悔便来不及了。”
独孤郗徽抬眸一笑,这笑容在这样寂静的寒夜里,显得分外耀眼:“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夫人还没有舍弃孙女的打算吗?若是选她……只怕众人早已带她离开这山中镇了。”
玉夫人眼底闪过悲色:“你们倒真真狠心。”
独孤郗徽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安乐王:“若说狠心……怕是谁也比不过安乐王爷……都已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还不是将她置于此地,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
听着外面的对话声,訾槿嘴角笑意加深,脸上的讽刺更甚。她启手将案前的荷香焚起,信手弄琴,欢愉轻快的曲子飘荡在洞中,琴声似高似低仿佛春日的阳光一般灿烂一片。
琴声乍现,众人惊然抬头朝洞内望去。直至此时还能弹出如此欢快的曲目,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实情。
安乐王一双桃花眸出神地望着洞口,眸底复杂得让人不敢深究。
玉夫人的眼睛越过众人,看向君凛:“殿下也要进去吗?”
君凛一身蓝衣考究精致,宽袍广袖,金冠博带,衣襟随着脚步的移动飘飘欲飞。他回头直视着玉夫人:“老夫人想要毁约吗?夫人放心,只要有君凛在……他们未必能得逞。”
“大半年前,老身路过辰国京都时,捡到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孩子,却发现她乃老身丢失多年的孙儿,狂喜之中将她带回‘不日谷’疗养。这千年寒洞乃我玉家禁地,已是多年未曾开启。三个月前这孩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开启了这废弃多年的寒洞,得到了赤岚冰玉与一具死去多年的女尸。”老夫人眸光深不可测,她一点点地打量着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不知各位公子丢的是何物?是那孩子?是那赤岚冰玉?还是那女尸?”
独孤郗徽身着烫金边的黑色衣袍,略紧的外袍将纤细修长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腰间挂着一块孤单的玉佩,手中执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笛。他闭上双眸聆听着琴声,似乎这琴声已扰乱了他的心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