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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驹这次跑得更快,而且十分平稳,另一头黑马也紧跟在后面,大概奔出十几里后,隐隐看见前面有一片水潭,潭畔还有一个牧民居住的皮帐,一名回装打扮的少女正在潭水前变腰汲水。
夏侯杰到达潭旁后,立刻跳下马来,也不管人家是否听得懂他的话,急急地道:
“姑娘!请你给我一点水!”
那少女望了他一眼,居然用汉语道:“你这个人真怪,潭里那么多的水,你还问我讨水!”
夏侯杰忙道:“我这个朋友病了,我不能把他放下来,所以请你送一点水过来。”
那女郎哦了一声。移步到他身边,朝他怀中的黄先青望了一望,神情有点紧张地道:
“你这个朋友生的是什么病?”
夏侯杰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昨夜遇上了暴风,在沙堆下被埋了一夜,现在周身热得像火一样。”
那女郎道:“那你最好还是别给他喝水。”
夏侯杰一怔道:“为什么?他都快渴死了。”
女郎道:“我告诉你的是好话,他的病很重,一定要等医生诊治过后,才能决定是否能喝水。”
夏侯杰着急地道:“这个地方上哪儿去找医生呢?”
女郎用手一指道:“前面就是尉黎城了,那儿有很多好医生。”
夏侯杰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只见一片无垠的黄沙,那里有城市的影子,不禁急道:
“我看不见有城!”
女郎忽地一笑道:“我忘了,沙漠上的习惯是只有方向没有距离的,尉黎城在前面是不会错的。但是或许在五十里外,或许有近百里,你当然看不见。”
夏侯杰急声道:“我这个朋友恐怕连十里路都挨不过。”
女郎又看看黄先青点点头道:“那只好请我爹给他看看,不过他肯不肯我却无法担保。”
夏侯杰忙道:“令尊是医生吗?”
女郎摇头道:“不!不是医生,不过他会看病,而且比医生更高明。”
夏侯杰连忙道:“那就请令尊大人救救敝友吧!”
女郎却迟疑地道:“我爹不愿意替人治病,所以我不能先答应你,只能先替你问问。”
夏侯杰着急地道:“敝友性命垂危,令尊大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无论如何也要请姑娘帮帮忙!”
女郎笑道:“我帮忙有什么用,我爹答应才行。”
说着提桶向帐篷走去,夏侯杰忙抱着黄先青跟在她身后,来到帐篷前,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敬儿,我听见你在跟人说话。”
女郎道:“是的,爹!是两个汉人。”
帐中的中年人怒声道:“我叫你少跟人搭讪,尤其是汉人,你怎么不听话!”
女郎回头朝夏侯杰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道:“爹!他们有一个人得了重病。”
中年人大声叫道:“人家生重病关你什么事,叫他们找医生去。”
夏侯杰刚要开口,女郎连忙用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别作声,然后向帐篷中道:
“爹!那个人的病恐怕普通医生治不了,所以我才……”
中年人不等她说完就叫道:“医生都治不了,我更治不了,让他死掉算了。”
夏侯杰觉得这个人实在不通情理,忍不住道:“先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济危救难,是做人的本份,你怎能这样?”
女郎急声道:“我叫你别开口,你偏不听,我爹一生气,他就更不肯管了。”
果然那中年人怒叫道:“治病是医生的事,我不是医生就可以不管,你快滚吧!别让人死在这儿,把我的地方弄脏了。”
夏侯杰一气之下,真想回头就走,可是那女郎却朝他摆摆手,又向帐篷中道:“爹!
这种病只有您能治,您还是做做好事,救人家一条命吧!”
中年人怒叫道:“不救,你叫他们快滚!”
女郎笑着道:“爹!那个人得的是草原热。”
中年人似乎顿了一顿才改变语气道:“你说什么?”
女郎朝夏侯杰眨眨眼睛又笑着道:“我说的是草原热,难道您也不肯治吗?”
中年人又顿了一顿道:“你别胡说,你懂得什么叫草原热。”
女郎笑道:“别的病我自然不懂,可是这个人得病的情形跟您是一样的,您总该管一下吧?”
帐篷里半天都没有声音,女郎忍不住义道:“爹!那个人在暴风的热沙中埋了一夜,直嚷着要喝水,您再不管,我只好给他喝点水,暂时先保住他的性命再说。”
帐篷中这才哼了一声道:“把病人送进来,另一个人叫他站得远一点,不许偷看。”
女郎这才得意地一笑,放下水桶,从夏侯杰手里把黄先青接过来道:“你可听见了,别过来偷看,要是把我爹再惹翻了撒手不管,可怨不得我了。”
夏侯杰为了救黄先青,倒是很听话,他将黄先青交给她之后,立刻跑得远远的,那女郎双手托着黄先青,轻而易举地进入帐篷中去了。
夏侯杰不禁微微一怔。
黄先青的身材虽然不算很高大,却也有六尺多,而且练武人的骨格肌肉都比较结实,少说也有百余斤,那女郎托在手中竟完全不当回事,那气力可见不小。不过他继而一想,边疆女子自幼就过着游牧生活,骑射精娴,并不逊于男子,力气大一点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他是个很正派的人,人家叫他不许过去偷看,他觉得应该遵守,虽然那女郎将黄先青带进帐篷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仍是耐住性子,远远地等着。
过了一阵,忽然帐篷的门帘一掀,丢出一包长长的东西,接着那中年人叫道:“我不给江湖人治病。”
然后是啪的一声脆响,那中年人又怒骂道:“混帐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是江湖人。”
那女郎哭叫道:“他们两个人都穿着读书人的衣服,怎么会是江湖人呢?”
又是啪啪两声脆响,大概是那女郎又挨打了,然后是中年人吼道:“混帐!你欺侮我眼睛瞎了,以为我不知道。我眼睛看不见,手还没有麻木,这家伙练过武功,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明明是想欺骗我。”
女郎叫道:“江湖人又怎么样,人家得了重病,马上就要死了,我请您救人家一命……”
中年人更怒道:“璇姑!你要死了,我平常是怎么关照你的!你违背了我的话不算,居然还敢把人引进来。”
女郎的哭声低了一点道:“我看他们不象坏人。”
中年人怒吼道:“放屁,你不懂得看人好坏,外表上看来正经的人,说不定骨子里更坏。”
女郎又抗声道:“您不肯救人家就算了,干吗又把人家丢出去,人家身上有着重病……”
夏侯杰先前听他们父女在吵嘴,虽然事因黄先青而起,却忍住没有过去。听到这里,他赶忙走到那包丢出来的东西前一看,只见长长的一卷厚羊皮,包得很紧,他打开羊皮发现黄先青的上衣已经脱去了,只剩一条内裤,被紧裹在羊皮内,他忍不住急步冲到帐篷前,正听见那中年人怒叫道:“那家伙不但是个练武的江湖人,而且从他的骨骼体形来看,还是个专长练剑的,这种人最该死,假如不是病得快死了,我还会杀了他呢!”
夏侯杰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抽出情剑把帐篷的皮门挑开,但见里面铺着一层毛皮,一个中年人盘腿坐在正中,四面摆着许多剥下的兽皮卷与各种零星用具,那女郎瑟缩地卷在一边,脸颊红肿,有着鲜明的指印。
一股触鼻的浓酒气,那中年人的神容很憔悴,下巴长满了脏乱的黄须,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却掩不住满脸的英气。
这个人若是干净一点,一定相当秀逸,他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男子!
可是夏侯杰没有心情去留神他的相貌,只是怒声道:“你这个人太岂有此理了,你不肯治病也就算了,为什么把一个垂死的人丢在地上。”
中年人翻着白眼冷冷地道:“我高兴!你想怎么样?”
夏侯杰怒叫道:“我的朋友若是死了,我就要你偿命,我真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没有人性的家伙!”
中年人冷冷一笑道:“他反正要死的!我摔他一下,叫他快点断气,对他只有好处!”
夏侯杰叫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死?”
中年人冷笑道:“他得了草原热,那是一种绝症,一种由沙漠中的暴风所传染的绝症!谁都救不了他!”
女郎又叫道:“您可以救的!”
中年人怒喝道:“你少开口!”
他又对夏侯杰冷笑道:“不错!我可以救他,世上只有我能救他,可是我偏不愿意救他,你是否要我偿命呢?”
夏侯杰真想一剑砍了过去,然而他是讲理的人,救不救是人家的权利,他不能强迫别人做不愿做的事。
虽然他将黄先青摔出去的行为不可原谅,可是看他一对白眼珠,知道他是个失明的瞎子,纵然生气,他也不能去欺侮一个瞎子,再者那女郎又在对他连连挥手,祈求他快点走开!
夏侯杰憋着一肚子气,回身就走,中年人却道:“慢着,你手里不是拿着剑吗?”
女郎忙道:“不!他拿的是刀!”
中年人伸手又掴了女郎一个耳光怒道:“我眼睛瞎了鼻子还管用,刀剑的气味还闻不出吗?”
夏侯杰愤然转身道:“你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冷笑道:“我摔了你的朋友,你不想替他报仇吗?拿你手中的剑杀了我呀!”
女郎忙又叫道:“没有,你的朋友死不了,他身上裹得很厚,摔不伤的,你给他少喝一点水,赶紧送他到医生那儿去,性命是一定可以留下的。”
中年人忽地大笑道:“只是他的眼睛就会象我一样,永远也看不见东西了。”
夏侯杰沉声道:“你就是为了自己看不见,才不肯救他,叫他也变成个瞎子吗?”
中年人冷笑道:“可以这么说,假如可能的话,我真想叫天下人都成为瞎子。”
女郎叫道:“不!爹不是这种人,本来他已经打算救你的朋友了,只是因为发现他是个练武的人。”
中年人接着道:“不错,他更不该是个练剑的人,我不杀他已经算客气的了。”
夏侯杰怒声道:“练剑的人跟你有仇吗?”
中年人冷冷地道:“没有,我就是讨厌练剑的人。”
夏侯杰也冷冷地道:“为了讨你欢喜,天下人都不该练剑了。”
中年人顿了一顿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可是练剑的人最好别叫我碰上。”
夏侯杰道:“万一碰上了呢?”
女郎又抢着道:“那也没什么,在我爹面前把剑折断了,我爹也就放过他了!”
说着又对夏侯杰做个手势,叫他把剑拗断,夏侯杰忍不住道:“叫一个剑手折剑,那有这么容易!”
女郎道:“那有什么关系呢?爹又不会紧跟着你,你以后另外再换一柄剑就是了。”
夏侯杰朗声道:“剑手的剑,等于是他的生命,而且比生命更珍贵,头可断,剑不可折!”
女郎听了夏侯杰的话,急得直向他摆手,中年人冷冷一笑道:“璇姑,你一再指示他的明路,可是他偏偏要找死。”
夏侯杰原打算不理他了,因为那女郎曾经很热心地想帮助过他们,看在她的份上,也不能与她失明的父亲一般见识,所以她连连打手势时,夏侯杰以为她只是要求他别伤害她的父亲。
及至听了那中年人的话后,他才明白女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