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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站起身子。乔庄叫道:“继续包扎,谁叫你停手的!等血肉一凉就连不上去了。”
夏侯杰恻然道:“他人都死了,何必再费事呢?”
乔庄冷哼道:“谁说他死了?我如存心杀死他,那两掌定然拍碎他的脑袋,难道我还留他个全尸?”
夏侯杰一怔道:“这个样子还没有死?”
乔庄冷笑道:“死不了,他的活罪还没有受够,我也舍不得杀死他。”
说着用仅剩的一根指甲挑断了赫连新眼珠后的主脉,又把眼珠纳回眶里,动作熟练而迅速,居然连一点血液都没有流出来,随后哈哈大笑道:“这下子他再想骂臭瞎子时,一定会斟酌一下再出口了。”
然后又伸手掏进赫连新胸前的创洞里。赫连新适才受击,痛晕了过去,现在被他一掏,又痛醒了过来,嘴唇直颤,却叫不出声音来,而乔庄的手还在里面翻来复去地搅动着。
夏侯杰实在忍不住,愤然道:“前辈如此作为,晚辈不能助恶了,赫连新固其可诛,倒底还是一代宗师,我们不能这样对待他。”
乔庄冷笑道:“你以为我在作践他?”
夏侯杰叫道:“难道前辈是在救他?”
乔庄道:“说你不懂,你又很明白,说你懂,你实在很糊涂,我当然是在救他,如果为了要他多受点痛苦,我有的是办法,用不着弄脏自己的手。”
夏侯杰道:“这是什么救法?”
乔庄道:“肺叶的作用是呼吸,这两边的肺叶象两个自动作用的风箱,这一边已经坏了,另一边还可用,但是这边的气管不捏死,反而将另一边的气泄露了……”
夏侯杰一怔道:“前辈难道是在替他捏闭气管。”
乔庄伸出手来,在赫连新的身上抹去血迹,冷冷地道:“我自己也受了伤,不为救他这条狗命,我休养一下不是舒服得多。你既然处处不相信我,我也懒得多管了,人放在这里,生杀由你去处置吧!”
夏侯杰愕然道:“前辈又要我去杀他了?”
乔庄道:“不错,先前我不要你杀他,是因为他欠我一条腿,我必须讨回来。至于我救他,是尽一个医生的责任,现在气也出了,责任也完了,没有人杀他,他可以不死,你一定要杀他,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夏侯杰道:“晚辈实在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乔庄淡淡地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不是个轻易肯杀人的人,假如你要杀人,我相信一定有充分的理由,我自己主张恩怨分明,自然也应该尊重别人的决定。”
夏侯杰道:“那前辈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他呢?”
乔庄叫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时我与他前债未清,自然不能让他白白死掉,现在我们的债全清了,你肯把他让给我索债,我也该尊重你的权利,让你去决定他的生死,这是我一向做人的态度。”
夏侯杰觉得乔庄实在怪得可以,但也邪得正直,一时无话可说,想了半天才道:
“前辈疗外伤的药是否可以再求拜赐些许?”
乔庄道:“干什么!你也受了伤?”
夏侯杰道:“不!赫连新胸前的伤口仍在流血……”
乔壮道:“没关系,他死不了。”
夏侯杰道:“救人救彻底,前辈既已救活了他,何不让他少受点痛苦呢?”
乔庄微微一笑道:“你不想杀他了?别相信我编的那些鬼话,赫连新如果不死,一定会利用那些党徒对我们从事报复。”
夏侯杰道:“晚辈知道,可是赫连新本人已经残足伤目,再无可畏,那些徒众尚不足成大患。”
乔庄道:“你也不要太大意了,一个人最可怕的还是意志,赫连新以后报复的手段将无所不用……”
夏侯杰朗声道:“那是以后的事,今天既然救了他,就没有再杀他的理由。”
乔庄想了想,在怀中掏出另一包药散道:“我救了他的命,却懒得替他治伤,药是给你的,替不替他治伤是你的事,我并不在乎他会如何报复我,就算杀我千万刀,他也无法使眼睛与残腿复原,对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夏侯杰沉思片刻,终于接过那包药散,十分小心地撒在赫连新的胸口,当他把一切做完后。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一片冰凉,连忙回头一看,却见郝步芳满脸寒色,那柄梅杏雨的夺目慧剑正冷冷的搁在他的脖子上。他怔了一怔,失声叫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郝步芳冷冷地道:“来了半天了,从头到尾,我都清清楚楚地在旁目击!”
她的出现使每一个人都感到意外,因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连耳朵最灵敏的乔庄也毫无所觉。因此,他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说话时,连忙问道:
“夏侯杰,是谁来了?”
夏侯杰道:“赫连新的另一个弟子郝步芳!”
乔庄惊叫道:“你还不赶快杀了她?”
西门玉这时精神大震,得意地叫道:“她的剑正架在夏侯杰的脖子上,臭瞎子,又该你们遭殃了!”
乔庄怔了一怔道:“夏侯杰,这个女的怎么样了?”
夏侯杰道:“以前还不怎么样,近日颇有进境,可能比赫连新还难惹一点!”
乔庄不禁一震道:“魔心教中那来这么多厉害的脚色,居然还有比赫连新更难惹的?”
夏侯杰道:“是的!赫连新自恃功力深厚,临敌未免有骄意,还有可乘之机,冰心罗刹却是剑术过人,再加上新得一口利剑,比情剑更胜一筹,能以出手见血,发剑伤人,绝无可乘之机!”
他见到乔庄又在触摸那根仅剩的金刚指,知道乔庄心中可能又想乘隙待机施袭,连忙发出警告,以免轻举妄动,反而白送了性命!
乔庄果然把指甲上凝聚的功力放松了下来,长叹一声道:“眨眼之间,优劣之势已数度更易,不过这一次我们可能是输定了!”
西门玉努力想站起来,大声叫道:“岂止输定了,而且还死定了,师妹,你快下手杀了他们!”
赫连新这时已由痛苦中醒转,听见了西门玉的叫嚷,脸色陡地一振道:“是步芳来了吗?”
西门玉迫不及待地道:“是的,师妹早就来了,现在她已经控制了全局。”
赫连新呻吟道:“步芳!你来得正是时候,你身边有没有带着本教的特制伤药,这臭瞎子弄得我眼睛很痛,无法睁开。”郝步芳取出一个小纸包丢给他道:“您的眼睛是开着的,药可以止痛,恐怕无法使您看得见了。”
赫连新伸手一摸自己的眼睛,由于他的眼球是震出后又塞回去的,根本无法全部恢复原位,一半眼球还凸出眶外,撑着眼睑无法合拢,因此他的手指摸到自己的眼球后,失声惊叫道:“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乔庄哈哈大笑道:“你喜欢骂我臭瞎子,我叫你自己也尝尝失明的痛苦!”
赫连新怒吼道:“该死的臭瞎子!”
骂完才想到自己的眼睛也失明了。忙道:“我的瞳仁是否被刺破了?”
乔庄冷笑道:“不一定要刺破瞳仁才会瞎,我的眼珠仍然是好好的,却看不见东西!”
赫连新连忙解开纸包,把里面的药粉凑在眼球上用手擦了起来。
乔庄冷笑道:“听说你们的治伤药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也救不了你的眼睛,因为我把你眼后的筋络挑断了!”
赫连新怒叫道:“什么!你竟敢下这种毒手……”
乔庄道:“比起你折磨人的手段,我还算客气多了。”
赫连新几乎失去了理智,他舞着一双空手大叫道:“步芳,宰了这瞎子!将他千刀万剐……”
郝步芳移剑对着乔庄,他也连忙摸着手边的情剑作势待敌。
郝步芳冷冷地道:“我看你还是放下剑的好,凭你一个瞎子,又无法行动,万不是我的对手。”
乔庄顿了一顿,果然把情剑丢在夏侯杰的脚前道:“瞎子倒不是怕你,只是不愿意使用这柄魔剑。”
赫连新听见剑落地的听响,屈身想去捡拾,却被夏侯杰先伸手拿到了,他大声道:
“郝步芳,乔前辈身受得伤,你欺负他不算本事,还是我们来拚一下吧!”
郝步芳果然回身道:“也好,我也希望找个有抵抗能力的人斗斗,免得你们认为魔心圣教中全是些欺弱怕强的小人。”
赫连新神色一变喝道:“步芳,你在说谁?”
郝步芳冷冷地道:“自然是说您跟西门师兄,我从开始就在旁边看着一切经过,你们的行为根本就玷辱了本教的盛誉,以力雄人者霸,以德服人者王,魔心圣教力足以称霸,德不足以成王,怎能东图中原,征服别人呢?”
赫连新大叫道:“反了!反了!你竟教训起老夫来了。”
郝步芳一哼道:“魔心圣教不是教主一个人的私业,教主的行为有玷教誉时,我自然有权批评。”
赫连新怒道:“放屁,我就不信什么叫王化德行,魔心圣教里找不到这两种玩意儿。”
郝步芳道:“这就是本教只能在西域一隅的原因,现在您已经完了,西门师兄也无力再负起领袖教务的责任,今后全数归我负责,我要改变一下作风……”
赫连新正想开口,西门玉却道:“教主,师妹的话有道理,我们的确是无力再负责,自然该由她接替。”
赫连新努力抑止自己的躁怒,冷冷地道:“好,步芳,回到金鹰城后,我立刻宣布退位,把大权交给你。”
郝步芳道:“事实上您交不交部没有关系,我已经接替了您的位置。”
赫连新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尽力站了起来。幸亏夏侯杰给他包扎得很好,夹在两边的支架也装得很紧,没有错动断处的部位,可是受药力作用连接起来的断处却因用力之故又换裂了,血水从包扎的布上渗透出来,剧痛的刺激又使他坐了下去,咬着牙道:
“我不相信教中弟子会受你的指挥。”
郝步芳淡淡地道:“他们会的!当我把西门师兄身上的那张解药方单公开宣布后,他们一定会拥戴我的!”
西门玉脸色一变,刚想伸手入怀毁坏那张方单时,斜刺里飞来一点灰影,攫着那张方单飞到原来的位置去了。
郝步芳淡淡一笑道:“师叔!您也太心急了,何必这么急着出手呢!就是毁了也没有关系,您不是已经把解方研究出来了吗?”
石骆驼后转出一个男人,青纱蒙脸,儒装打扮,手中持着一柄招扇,扇前拖着一根细银链,链上附着一个小银抓,抓中正扣着那张方单。他一面收缩银链,一面笑道:
“我研究得不够彻底,总觉得少了一两味药料,所以必须与原方对照一下。”
说着他打开纸方看了一眼,接着大笑道:“不错!果然少了两味主药,难怪那效用无法持久。”
夏侯杰朝那男子看了几眼,又回忆一下他的声音,忍不住失声叫道:“万里追魂!”
那男子怔了一怔,随即大笑着取下面纱道:“好小子,你真有记性,我的伪装本来是为了掩你的眼,既然被你识破了,不如干脆亮相吧!不过你对我的称呼弄错了,万里追魂只是我在中原活动时所用的别号,现在我回到沙漠的家园了,我叫侠王!”
夏侯杰鄙夷地道:“你也配称侠王!”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侠王是我的本名,因为照中原的字面解释就成了侠中之王,我觉得很够气派,也就凑合着沿用下来。”
郝步芳道:“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