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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
船头高高尧起,浪花分射两边、小舟速度之快,宛如一条巨大飞鱼,直向前射去,两舷破水之声,叭叭震耳。
柳无双一见,芳心暗惊,没想到沈圆圆的功力,竟毫不逊于自己,看来她的剑术,如再融合天山派的精华,恐怕比自己优异多了。
小舟一阵飞驰,逐渐逼向近百艘大船,看来最多不足二里了。
“芙蓉仙子”深怕两人消耗过多真力,加之湖面极静,两舷破水之声,极易被对方发现,因而阻止他们说:“涵儿,不能再高速前进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时收敛掌力。
百艘战船,分散停泊在湖面上,似乎尚暗含着某种阵势。
各船灯火棋布,照辉如同白昼,波光闪闪,金星万点,绮丽壮观,实属少见。
小舟疾进,渐渐逼近灯光照射的范围。
“芙蓉仙子”阅历广博。
她一看情形,即对郭晓涵机警的说:“涵儿,你们俩快坐下来,再前进也许会遇到船上放出来的潜水暗椿。”
郭晓涵和沈圆圆闻声坐好,不时游目望着小舟附近的湖面,以防潜水暗椿接近。
柳无双为免过早被对方发现,因而也将小舟放慢下来。
“芙蓉仙子”望着近百艘大战船,低声问:“你们可看出这些船只停泊的队形?”
郭晓涵功力深,目力强,首先应声说:“姑姑,依涵儿看来;极似十字队形。”
“芙蓉仙子”一听,不由低声笑了。
接着——
她继续说:“这种队形,是停泊驻扎最好的阵势,称为‘四象阵’,进可以攻,退可以守,遇敌深入,且可包围,其中变化繁多,是应用水战最基本的阵势。”
话声甫落。
前面十数丈外的水面上,倏然站起两个人来,同时沉声喝道:“何方来船,胆敢接近船队,难道没长眼睛吗?”
柳无双一听,顿时大怒,立即忿声说:“苇林堡的喽罗如此狂妄,丝毫不知礼数,今夜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话之间,右桨置于舟上,探手囊中,取出一只亮银“分水梭”来。
郭晓涵心地淳厚,加之曾在苇林堡停留两日,与这些水手有一面之识,不愿柳无双出手伤人。
因而他立即阻止柳无双说:“双妹不可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之间,已看清楚前面两个穿水靠的大汉,立在木筏上横刀控剑,四目炯炯的望向这面。
于是——
他缓缓站了起来,高举右手,朗声说:“在下郭晓涵,特地前来会见老堡主。”
话声甫落。
前面两个大汉已惊的同时一呆,接着厉声大喝道:“快快停止前进,等候本旗负责香主前来盘问。”
郭晓涵听得一愣,苇林堡战船共分四队,一威龙,二飞虎,三雄狮,四黑豹,不知何时改称为“旗”?
举目凝神一看,心头不禁一震。
只见——
百十丈外的战船,旗帜不但与苇林堡的大不相同,而战船造型似乎也不一样。
因而转首望着“芙蓉仙子”急声说:“姑姑,涵儿发觉这些战船,不像是苇林堡的船队。”
“芙蓉仙子”惊异的“噢”了一声。
她凝目一看,果然发现与往日看到的船只不同,因而示意柳无双停止前进,同时疑惑的说:“莫非是洞庭湖森罗坝的船队?”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杀父之仇,因而星目中冷电一闪咬牙切齿的望着远处灯火明亮的船队。
这时——
前面木筏上一道火焰,直冲半天,在夜空中“叭”的一声炸了开来。
远处船队一阵吆喝,左翼三艘战船,抢先向这面驶来。
“笑蓉仙子”忙对郭晓涵低声说:“对方踞高临下,我们处境极为不利,必须设法先控制一艘船,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确系森罗坝左如风的船队,应该尽量直入中心,方是上策。”
郭晓涵强捺心头怒火,连连沉声称是,他听得出来,江姑姑的声音微带颤抖,必是也想到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无双已将小舟停住,望着前面疾驰而至的三艘战船,似乎有些不信的说:“姑姑,翻阳湖是苇林堡的势力范围,怎能容许森罗坝的船队进入呢?”
“芙蓉仙子”忙解释说:“森罗坝与苇林堡虽然各据一湖,但昔年却经常进入彼此水域械斗,自从‘五独’和好之后,双方才言好息事,不知为何这次又起争执……”
话未说完,驰来的三艘大船已经成为品字形,两前一后将小舟围注。
郭晓涵举目一看,三艘战船上灯光随风摇晃,两舷各有数十名持柔握盾,横刀控箭的大汉,正目光炯炯的向小舟上望来。
战船上俱悬黑旗,正中桅杆上高悬三盏巨大灯笼,上面漆有“森罗坝”三个大字。
郭晓涵一见灯笼的三个大字,血脉贲张,杀机倏起,星目中冷电暴涨。
“芙蓉仙子”心中暗暗感谢上苍,赐此良机,但一发现郭晓涵神态失常,立即低声警告他说:“涵儿,大敌当前,切忌暴躁,心急足以坏事。”
郭晓涵虽然连连颔首,但心里仍充满了怒火。
这时,左右两艘大船,已在七八大外将小舟夹住,正中一艘大船,正缓缓的迎着小舟驰来。
郭晓涵一看正中大船,形式和苇林堡的战船并不一样。
这船首高约丈五,高约八尺,正中嵌着一个巨大鬼头,撩牙血口,两眼如盆,和“独眼判官”左如风的形貌,倒有几分相似。
船头上侍然立着十数佩有兵刃的黑衣劲装大汉,俱都目闪凶光,神色忿怒的向着小舟望来。
正中一个肥胖壮汉,身穿黑缎劲装,年约三十余岁,光头,圆脸,环眼,浓眉,两手提着一对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
黑衣胖汉嘴晒冷笑,目光炯炯,贪婪的望着“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
三艘大船,停成品字,立将小舟夹在中间,愈显得小舟像大海中的一片枯叶,小得可怜。
“芙蓉仙子”为了防止大船直撞小舟,早已示意柳无双和沈圆圆站起来。
在如同白昼的灯光下,三艘战船上的壮汉望着小舟,俱都看呆了。
他们似乎从没有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人。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
他昂首望着大船上的肥胖黑衣壮汉朗声说:“在下郭涵,因有要事特来会见你家坝主。”
船上肥壮汉见郭晓涵傲慢无礼,且对坝主毫无敬意,即对方来意不善。
因而——
他冷冷一笑,沉声说:“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对我黑旗左香主‘铁锤’李山说,如果事体的确重大,在下自当为你们通我家坝主知道。”
郭晓涵剑眉一轩,怒声说:“除了左如风本人,无人能覆在下的问题。”
“铁锤”李山顿时大怒,双锤一碰,厉声大喝道:“要见我家坝主不难,必须先问问本香主的这对铁锤……”
柳无双性子刚烈火暴,未待李山说完,一声娇叱,疾扬玉腕,一道寒光,直奔李山的光头。
李山毫不为动,肩头略微一皱,“叭”的一声,击个正着“嗡”的一声,分水小银梭已直射向半空中。
立在铁锤李山身后的十数黑衣大汉,俱都哈哈笑了。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看得俱都一楞,没想到铁锤李山竟生就一颗铁头。
铁锤李山望着发楞的柳无双,摇头晃脑,轻薄的说:“本香主今夜虽然不能一亲芳泽,但姑娘的暗器上却仍残留着一丝余香……”
边说边狂傲轻浮的仰天哈哈笑了。
郭晓涵一见,勃然大怒,顿时忘了江姑姑的叮咛,大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
船头上十数黑衣壮汉,同时大喝一声,撤出兵刃,站好方位。
郭晓涵身悬空中,腰身一挺,双袖疾挥,一式“苍龙入海”,头下脚上,直扑向铁锤李山。
铁锤李山虽已看出郭晓涵等,一叶小舟,轻装而来,如无高绝武功,自是不敢接近百艘战船。
但是——
他自恃人多势众,大援在后,加以仗着一颗铁头,是以也并未将郭晓涵等人放在心上,何况对方还有一个美丽少妇和两个如花少女,武功自是又逊一筹。
这时——
一见郭晓涵轻功高绝,一跃数丈,心中不禁暗吃一惊,一俟郭晓涵扑到,铃眼一瞪,暴喝声中,铁锤已横扫而出。
郭晓涵心急进入船队,手刃“独眼判官”,是以不等铁锤扫到,双袖一抖,身形已从李山头上掠过,飘落在他身后船面。
铁锤李山大吃一惊,暴喝声中,闪电回身,手中铁锤再度向郭晓涵击去。
郭晓涵脚尖一点船面,身形再度跃起五尺,击来铁锤,擦足扫过,于是大声喝道。“鼠辈纳命来——”
大喝声中。
右手疾伸,中食二指猛力弹出……
“芙蓉仙子”一见,花容失色,脱口娇呼道:“涵儿不要杀他!”
但是已经迟了。
就听——
铁锤李山一声惨叫,铁头顿时爆裂,血浆四射,盖骨横飞,身形一连几晃,翻身栽向船下。
“噗通”一声巨响,李山连人带锤,一并跌进湖内,水面已被鲜血染红。
三艘大船上的壮汉一见,俱都惊呆了。
“芙蓉仙子”暗呼不好,知道接踵而来的必是乱箭齐发,于是忙对柳无双和沈圆圆焦急的说:“快登船!”
话声甫落。
三人业已腾空而起,宛如三只穿云巧燕,直飞船上。
就在三人腾空而起的同时,左右大船上一声如雷呐喊,弓弦连响,羽箭齐发,纷纷向小舟射来。
郭晓涵一见,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小舟,就这一刹那,已射满了数百枝羽箭。
这时。
“芙蓉仙子”已登上船面,立即大喝道:“涵儿快些擒人,挟持大船……”
话未说完,船上数十大汉一声吆喝,纷纷奔向船舷。
郭晓涵剑眉一竖,星目射电,飞身疾扑,十指齐弹,八九名大汉哎哟一声,翻身栽倒在船面上。
两舷持矛握盾的数十壮汉一阵呐喊,纷纷纵向船下,人影闪动,水花飞溅,“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沈圆圆和柳无双,早已撤出日华月辉剑……
可是——
就在这一眨眼之间。
船面上除了八九个被点了穴道的大汉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蓦地——
一声弓弦轻响,一支冷箭迳由七入文外的大船上疾射而来。
郭晓涵顿时大怒,正待挥掌震落,只见“芙蓉仙子”倏然俯身,闪电举起一名黑衣大汉,直向飞来的羽箭封去,大汉一声刺耳尖叫,冷箭恰好射在大汉的屁股上。
左右两船上的弓箭手一见,俱都吓呆了,再也没人敢拉弓弦。
郭晓涵看得暗暗心服,这对他淳厚善良的心肠,再一次启示——在宽恕中也要有狠毒。
柳无双看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赞声说道:“姑姑这一手儿真绝。”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大汉屁股上的羽箭,粉面微微一红。
她接着含笑说道:“水上奇险,你们知道的太少了,这支冷箭,旨在逼我们闪躲纵跃,只要我们一动,第二支紧接射到,目的逼我们离开船头后,两船羽箭,必然如雨射至,那时我们再挟待大船就困难了。”
说罢。
右手一松,已将手中的大汉丢在船面上。
柳无双一听,笑容顿敛,游目一看,船面上除了三根耸立的桅杆,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隐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