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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眼眸一沉,是二太太身边的侍女!
蹲下身子,侧首将耳朵凑在门缝边。这样的动作,不仅能偷听的舒服一些,在出现什么意外时,也能隐蔽一点的离开。
德莫和二太太的侍女在门外继续低声交谈起来。
二太太的侍女道:“诶,二太太交待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应?”
声音很轻,梅朵必须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放缓才能听到那边的谈话。
二太太侍女的话问完后,外面静了静,而后,德莫用更加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大小姐已经很不容易了,二太太何必这样狠心。”
德莫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那侍女不以为然的道:“就前段日子大小姐发得那顿疯,就够二太太记恨她一辈子的了。二太太这都十二年了才有的第二个孩子,不仅被大小姐给摔没了,竟然还变成了恶魔的化身,白白让老爷疏远开。你是不知道,二太太这半个月来,做梦都在骂大小姐呢!”
“可是……这,那也不能让我……”
“哎呀,只要你能把这事办成,二太太就会做主给你个自由人的身份,把你许给木匠的!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不答应?再者说了,反正大小姐都是要嫁给那个傻瓜二少爷的,早嫁晚嫁还不都是嫁?二太太只是要大小姐这次去了就不要回来罢了,不算得什么害大小姐的事情!”
听到这里,梅朵就已经明白二太太是想让德莫做什么事情了。
二太太对她怀恨在心,甚至巴不得她死掉了事。好不容易盼着她出嫁了,还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二太太自然着急。而能够让她一去不回,立刻出嫁的方法还不就只有一个?
黑暗中,梅朵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充满了不屑与阴狠。她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反衬着月亮的光芒,熠熠生辉。
前世作为不受人待见的女土司时,这些腌臜(ā,za)龌蹉的事情便见得多了去。弟弟出生以后,二太太便联合一些头人逼她逊位。
她怎么可能让拉巴茸家留到外人手里?于是她拒绝。
反对她的头人在暗杀她的同时,又千方百计的往她的床上塞各式各样的男人。但结果统统无一例外:被赶下床,五马分尸!
如此,便不会有男人有那个胆量往她床上爬了。
而二太太在不希望得罪麦其家的同时又能把梅朵给赶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使梅朵在麦其家便献了身子。下药,贴身的侍女下药,最简单直接不过的方法。
梅朵眨了眨眼。可单纯的德莫,她不会真的以为二太太会给她那么大的好处吧?
贴门细听,那边一片寂静。
半晌,久到梅朵双腿都蹲麻的时候,那头终于响了声音,然而却不是德莫回应的话语。
二太太的侍女道:“拿好,这药劲大,一颗就足够大小姐扑进火焰的。当然,如果你能逮到机会给麦其家二少爷也放一个,那就更好了。”
梅朵双眼猛猛一眯,好一个服侍了十四年的侍女!
二太太的侍女接着道:“药保管好,别让别人发现。只有几颗,金贵得很,太太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呢。”
那头依旧静静悄悄的,梅朵不用费尽心思去看,就能想到此时德莫正缓缓伸手接药的犹豫模样。
这个蠢货!她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大小姐都嫁过去了,她还能回来吗?还不就相当于是中原的陪嫁丫鬟一样,有去无回!
心中冷哼一声,梅朵双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久,双腿都麻了。没有练过武的身体,真是不经用。
二太太的侍女最后对着德莫交待着:“你留点心吧。记着,一颗就够,两颗可是会死人的。”
交待完后,应该是得到了德莫点头的回答,没一会儿,轻轻上楼的声音便在深夜里向四处悄悄的晕染开来。
梅朵站直了身子,望着门缝外那依旧漆黑的夜色,转身,悄声的原路返回,躺回了床上。
德莫喜欢的是一个木匠,对吗?
【待续】
☆、第九章 抵达
天明,和太阳升起的同时,雪贡家官寨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推开了。
雪贡土司带着他漂亮的女儿骑着马,带着大批的奴仆押运着礼物出来了。雪贡土司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在红色马队中最是膘肥体壮、步伐矫健。而梅朵则是骑着唯一的一匹白马,腰间是巴掌宽的银腰带,胸前是累累的珠饰,头上新打的小辫油光可鉴。
梅朵端正的坐在马背上。本来雪贡土司还因为梅朵不会骑马的事情,想着需不需要让侍女德莫与梅朵同乘一骑,但是一扭头,却看见梅朵已经潇洒利索的一个人上了马背,就连德莫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看那身姿,如果没人说,雪贡土司恐怕都会以为那是哪家漂亮勇敢的草原姑娘呢!
一行马队的身后,是管家带着乐手吹着长长的号角声,在恭敬的送行,在为土司大人的外出祈福。
有家丁为梅朵牵着马,梅朵一看不用自己掌控,所幸盖下了头巾,补起眠来。
麦其家的傻瓜二少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傻子!
“你的未婚妻就要到了。”
麦其土司的官寨,在某个房间里,麦其土司太太正在对她专心吃早饭的儿子传达一个好消息。
麦其土司太太早早用完了饭,正在侍女端上来的铜盆中洗手。她的一双手白净修长,浸泡在铜盆装得满满的牛奶里,吁吁的喘着气,也不知道是洗手洗得疲劳,还是吃饱了撑的。
她边洗着边给她的儿子说着雪贡家大小姐的事情,但是她的儿子很明显有着一个身为贵族的自知,静静的吃着羊油酥饼,慢慢的喝着茶,对于麦其土司太太的唠唠叨叨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土司太太洗完了手,转过身来看他:“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
仁青诺布对侍女示意要了第二碗茶,然后冲着他的母亲,比划了一下他手指上的珊瑚戒指。
他听到了。
对于儿子的天生傻瓜,不善言辞,土司太太早已经习惯了。看到他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快点,打扮的精神一些,等会就该去迎接了。”
看到儿子又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土司太太很放心,离开房间去准备其他东西去了,徒留下仁青诺布一个在屋子里悠悠的喝茶。
仁青,璀璨的宝石之意;诺布,又意味着珍贵的宝贝。这样一个充满着父母期待和疼爱的名字,却赋在了一个傻瓜的身上。
雪贡家的傻瓜好歹还是因为高烧被烧傻的,而麦其家的二少爷则天生就是一个傻瓜,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个宝贝?
仁青诺布端坐在桌子前,注视着碗里零星的茶叶,皱眉想了想。
未婚妻……那是个什么东西?
雪贡家用来攀附麦其家献上来的礼物吗?真是没有诚意,为什么不把他们的二小姐送过来,想用一个傻瓜来糊弄他吗?
仁青诺布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心里面的抱怨在祭奠了五脏庙以后,舒舒服服的全部爆炸了出来。
麦其家的二少爷,他的傻,只是在于词不达意。
仁青诺布实际上很聪明,他的心里面跟个明镜似的。但是,一旦让他把他的心思说出口,他要不然是说不出来,要不然就是完全说得是相反的意思。
所幸,时间长了,仁青诺布便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说话了。反正,好像他变聪明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是傻瓜,所以父亲和母亲会格外的关照他;他是傻瓜,所以父亲不用为挑选土司之位的继承人为发愁;他是傻瓜,所以母亲不会心心念念的想着怎么让他比过大少爷。
正是因为他是傻瓜,所以麦其家多么的祥和!
因此,他还是默默的当一个众所周知的傻瓜吧。
只是,这次,仁青诺布对于自己即将有个傻瓜未婚妻很有怨气。他在想,是不是他多年来的不说话,导致大家都以为他逆来顺受?
仁青诺布决定,在见过那个来自雪贡家的傻瓜大小姐后,他要明确的告诉大家,他不会娶她!
将最后一口茶喝尽,仁青诺布起身去收拾了。
侍女央兰很尽责的按照土司太太的要求,将二少爷打扮的很精神。
如果将仁青诺布的傻气放在一边,单论他的相貌,仁青诺布当然算得上是草原上相当英俊的小伙子了!
他有着线条分明的脸部线条,眉毛浓黑,飞扬入鬓,还有和草原儿郎们一样,相当有标志性的高挺鼻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长时间待在屋子里,导致皮肤显得太过白皙,比他母亲,麦其土司太太天天泡在牛奶中的双手皮肤,还要柔嫩水滑。
这也是大少爷总是嘲笑、看不起他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不仅傻,不善骑射,竟然还长得像个娘儿们?
不过看在他无害的份上,大少爷对于这个虽然傻瓜但仍是亲生的弟弟,还是很疼爱的。
清早,在麦其土司一家人都准备完毕后,他们从麦其官寨出发,在十里处扎下了迎客的帐篷。
本来一个弱小的土司前来做客,麦其家是不用准备这么大阵势的,可是谁叫来的这位有可能会成为亲家呢?所以麦其土司还是拿出了非常盛大的仪式来欢迎雪贡土司和他女儿的到来。
整只羊被收拾了干净后下到了沸腾的锅里,茶水刚刚飘出香味,油锅里刚刚起出各种耳朵形状的面食,就看见山梁上一炷、两炷、三炷青烟冲天而起,那是贵客到达的信号。
帐篷里外立即铺起来地毯。地毯前的矮几前摆上了各种食物,包括刚从油锅里起出的各种面炸的动物耳朵。听,那些耳朵还吱吱叫唤着呢。
几声角号,一股黄尘,麦其家的马队就冲出去了。
手捧哈达的一队百姓紧随其后,队伍里面还有着引吭高歌的歌手在唱着迎接祝福的歌。
紧接着是一队手持海螺与唢呐的和尚。
远远的,雪贡家的人马在枯黄的草原上,在弯弯的山梁上显出了身影。
就在他们慢慢靠近过来后,率先冲出去的马队吹起了齐齐的号角。号角声厚重悠扬,重重的在辽阔的草原上渐渐传开。后来,是老百姓的歌声。当和尚们悠远的海螺和欢快的唢呐声响起时,雪贡土司和梅朵就来到了麦其一家的跟前。
热热闹闹欢迎声过后,百姓们安静了下来,等着他们的麦其土司老爷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示欢迎。
梅朵被家丁牵着马匹,来到了麦其家的身前。她坐在高高的马匹上,掀开了头巾。
顿时,四周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静得只剩下风吹在枯草上的声音。
一种明亮绝不可能被掩盖掉的光芒从那匹白马上散发开来。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美丽姑娘的人们,愣住了。
她是谁?
【待续】
☆、第十章 初见
梅朵坐在马背之上,静静的扫视着眼前麦其家的众人。
因为她所处的高度与他人不一样,所以梅朵在雪贡家的其他人都已经下马,自己却还在马上时,看起来就相当于是一位女王正在巡视她的领地、她的百姓!
她的脊梁笔直,面目淡然的望着前方,精致的面容配上傲然审视的眼神,那种草原上无论哪一位土司都不曾有过的风华瞬然间攻入了所有人的眼球!
女王!
这是所有人心底浮现出的唯一词语。面前这个女人的气质带给人无比压迫与让人膜拜的压力,她宛若传说中神女般的艳丽容貌更是让人禁不住的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