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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像一个三家村的老学究,说起话来,酸溜溜的,满口之乎者也。
女的好像有些聋,别人说话,她竟是充耳不闻一般。
这等人,自然不会引起别人注目。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及其爱妻,很顺利地便已由鄂至湘。
很快,两人便寻着龚钰同畹香在洞庭的住处,计算时间,那时正是六月二十三日。
接着,便又打听到两人在岳阳那家仕宦行台住过,以及曾经闹过一次狐狸精。
据旅舍伙计告述,那姓龚的少年,一直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来时一双,去时独个儿骑着两匹宝马。
两人听得这消息,倒反而放下一半心,断定这两个小家伙,必然又是闹了别扭,仍是醋海兴波。
“这回出走的,必是畹香。”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同笑面罗刹方芳作了如是断语。畹师妹去了何处?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与夫人笑面罗刹方芳,就在岳阳周围百数里方圆地面寻找。
数日后,终于在幕阜山峰上,发现畹香师妹使用的一条手绢。
这手绢,方芳认为毫无错讹,是畹香之物,因为她记得甚是清楚。
再一看峰顶崖石,已然部分崩坠。
两人都这样想:“难道畹香师妹心眼狭仄,业已跳下千仞绝壁自尽了么?
还是被敌人追踪到此,被逼坠下?“
经过一番勘察,峰顶上竟无半点打斗迹象!是则遇害一节不能成立。
毫无疑问,自行坠崖的成份居多。
夫妇两人为了证实这一不幸的推断是否真实,便又朝崩崖下处察看。
那是幕阜山的一处荒谷,到处长满半人深的野草,两人展开草上飞轻功,到达谷底。在乱藤荒草中,果然查出有人坠下迹象。两个愈加肯定所料不差。
不过,如果真的死了,岂能尸骨无存?
笑面罗刹方芳,泪流满面。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叹息一声,挽着夫人,离开了绝谷。
两人踏着茫茫暮色,来到幕阜山附近南江小镇,落店后,便去一家饭店进食。
蓦地,门帘一掀,进来一个少年书生,方芳惊呼一声:“钰弟!”
青衫美侠龚钰觉得这声音好生熟习,运目一望,只见前面桌上,坐着一对老夫妻。
他方自一怔,笑面罗刹立即上前拉着他的手道:“钰,你连师姊都不认得了么?”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呵呵一笑,说道:“师弟,你瘦得多了!来!咱们先干上一杯,什么事,都到旅店中谈吧!”
龚钰果然挨着师兄打横坐下,饮了几杯酒后,便随同师兄师姊来到旅舍。
正好,大家都是落在一个店里。师兄弟三人,便聚集在一起。
笑面罗刹方芳,问他何以隐居在这小镇中,畹香妹怎地不见了。
龚钰毫无隐讳地把当日情形,不厌其详地述说一遍。
他说完叹息一声之后,并将数月前结识樊白玉姑娘之事,也毫无保留地说出。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及笑面罗刹方芳,两人全都一皱眉头,说道:“想不到这事,竟会如此复杂!”
龚钰道:“我当时只想探出李伯父的下落,哪知畹妹竟不容我有半句解释!”
说罢,又是一声悠悠长叹!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剑眉一挑,说道:“师弟,你可知道近日武林中发生了弥天浩劫么?”
龚钰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原来,他每天风雨无阻地在幕阜山下一带眺望,有无畹香妹妹影子,江湖上的事,他一点也未留心。
笑面罗刹方芳说道:“钰弟,两位师父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够挽救武林浩劫,你却因为儿女私情,自暴自弃。”
她望了满面羞惭之色的龚钰一眼,续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个惊人的噩耗。凡是参加过六月十五日四望山之约的武林侠义领袖,莫不被幽灵神君残酷地杀害!
武当玄清道长丢了首级,少林掌门天弘上人遭剥皮之祸,天府酒仙刘慕伶双目被剜并斩去双腿。其余就不必说啦!
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侠义中人在被迫害。师弟,你此时应该以天下武林为念!快振作起来吧!“
龚钰何尝想到两个月时间,武林中竟出了这等不幸之事,心想:“假如自己与畹妹不发生这等误会,而绝迹江湖,焉能至此!”
想到这里,不由冷汗直流!毅然说道:“师姊之言,启开茅塞,从今宵起,小弟决心随师兄师姊荡平妖氛!关于畹妹之事,就听由师父们裁判吧!”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好师弟,就这样办啊!”
不言青衫美侠龚钰重入江猢,且说逍遥散人司马无忧携着爱女司马紫燕,在长沙逗留了一段时间,时常发现有人暗中窥视。
这位奇侠江湖经验何等老练,立刻提高警觉,设法闪避,因为自己虽是不惧,但,爱女终是可虑。
未几,不幸消息滚滚传来,他一方面悲老友酒仙之死,一方面为武林中一般侠义道担心。
司马紫燕,终日闷闷不乐,老人家怎么看不出来,这妮子是在想着钰哥哥。
因此,他希望能再见到龚钰一面,他对这少年,也是非常喜欢,自己仅有这么个女儿,哪得不暗暗操心。
这天,未牌时分,两父女无意中走向幕阜山,才翻过山腰,便发现迎面走来一个凶眉恶眼的壮汉,向着自己两人直闯过来,逍遥散人微微一闪,便已避过。
可是,走在后面的燕姑娘,却不虞有此,几乎被撞个满怀。这叫姑娘如何不怒?冷哼一声,骂道:“走路都不当心,简直是找死!”
谁知那汉子冷冷地道:“找死!哼!我看你两人才活得有点不耐烦了!”
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逍遥散人眉头一皱,说道:“燕儿,走吧!”
司马紫燕蹩着一肚子气,还不曾走几步,隐隐听得那汉子说道:“掘下深坑擒猛虎,撒下香饵钓金鳌,走得脱么?”
燕姑娘不由大怒,转身娇叱道:“你说谁?”
那汉子凶眉一挑,粗暴地道:“我说谁,你管得着么?”
燕姑娘娇躯一闪,劈啪一声,那汉子颊上挨了一掌,被掴得有点火辣的感觉。
燕姑娘出手这一掌,颇为奇奥,那凶眉汉子竟未闪开,心中微微一凛。
忽然,山道上转出一双少女,分枝拂叶而来,那汉子恭敬地呼了声:“地阙公主!那丫头竟敢出手打人!”
两个少女闻言立即止步,向着燕姑娘瞥了一眼,前面一个少女说道:“我已看见!打一掌有什么关系?少顷,让我们把她的手臂削断,也就是了!”
这是何等残酷的事,可是从这少女的口里讲出,竟是那么稀松平常,生似说得好玩一般。
就在少女讲话之际,逍遥散人司马无忧,及其爱女紫燕,都不禁脸上露出一片惊愕之容。
原来这一对少女,不但衣着、身材一般无二,连面貌也完全相若。只是前面一位面泛微笑,后面一人神情惘然。这且不足为怪,最奇的,还是这两人,简直就像煞青衫美侠龚钰的师妹。
紫燕姑娘,对那位情敌记忆犹新。是以一怔之后,继之以喜。
盖她以为青衫美侠必然接踵而至,希望能够见到情郎一面,虽经父亲频催离去,仍趑趄起来。
就在这时,前面一位少女,已然娇滴滴说道:“是谁出手打了我跟前巡堂香主钱通一?就自己把胳膊卸下来吧!”言讫,向着身后一位少女说道:“金阙妹妹,你说是吗?”
被称为金阙公主的姑娘,正在茫然望着遥远的天边,漫应道:“是啊!”
司马紫燕更加惊诧,心说:“怎么她们不是钰哥哥的师妹,而是什么金阙公主,地阙公主。天下竟有如是酷肖之人么?”
谁知她念头未落,地阙公主娇滴滴的声音又已飘来:“怎么先前打人的勇气没有了?”
司马紫燕,岂是省油之灯,闻言“呸!”了一声说道:“凭你配么?”
地阙公主娇笑一声,说道:“金阙妹妹,还是你去把这丫头收拾了吧!”
金阙公主漫应一声,不知怎么一闪,两三丈距离,竟是一晃而至。
司马无忧面色大变,心想:“这两个少女武功神奇莫测,燕儿决非敌手。”
他舔犊情深,念随身动,也跟着抢在爱女身前,一捋银髯,呵呵笑道:“适才之事,双方互有不是之处,老朽司马无忧,向姑娘表示歉意如何?”
金阙公主好像正在运用思考,地阙公主却在一旁琼鼻中飘出一声冷嗤,说道:“姑娘们早就知道你是逍遥散人,否则,谁耐烦来这荒山之中狩猎呢?”
言中之意,她们竟是冲着自己而来,司马无忧怎能无忧,心想:“莫非武林中一连血案,就是这两个丫头捣的鬼?”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阵狂震!不过,他面上神色仍是自若,说道:“两位姑娘,既是一定要逼老朽动手,让我跟小女讲几句话,再行动手不迟。”
地阙公主得意地娇笑一声,嘲笑道:“老头儿有自知之明,晓得今天要西归极乐,想将后事安排一番。”
司马紫燕,秀眉倏挑,正想反唇相讥,她心中正在奇怪,怎么今天父亲这样怕事?
逍遥散人立即喝止,并向她身边走去,附耳说道:“燕儿,不管今天为父胜败如何,你得先行逃下山去,将今天发生之事,向武林宣布,并去找青衫美侠龚钰,或能有救,你知道么?你那酒仙刘伯伯等之死可能便是这两个丫头捣的鬼。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便不是我的女儿。去吧!这时我正可替你拦阻,少顷动起手来,恐怕便无此机会了!”
司马紫燕听得几乎流下泪来,但她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是以强忍住。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如此慎重其事,看来这两个丫头,决非易与,于是不再执拗,点头应允。
陡地双脚一蹬,宛如一缕紫虹,没入林中,地阙公主不虞逍遥散人有此一着,不由大怒!冷冷说道:“想不到闻名宇内的五奇,竟是这么怕死,教你那宝贝女儿勾引救兵不成?告诉你,一切均是白费,来两个宰一双。”
她说到这里,便又面向金阙公主说道:“金阙妹妹,把这老头儿杀了吧!”
金阙公主轻笑一声,香肩倏沉,便如一缕淡烟射来。
逍遥散人早已知道今天面临强敌,哪敢有丝毫大意,举臂一引,呼的一掌,疾拍而出。
金阙公主想不到司马无优掌力恁般雄浑,亦是挥掌还击。
两股掌力在空中一接,“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树折枝飞,两人功力,竟是不相上下。
全都“噫”了一声,立又圈臂猛劈,这一掌较先前那一掌威势犹胜,响声宛似焦雷爆炸。
金阙公主黛眉一扬,说道:“老头儿,你是我近月来,所遇掌力最为沉雄的一个。注意,又来了!”
“了”字才完,业已圈臂猛劈而来。
逍遥散人司马无忧呵呵笑道:“姑娘太谬赞了!”
他本想说,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成就,奈何不用于正途!实是可惜!
但敌人劲风业已疾射,赶紧圈臂还扫,那还说得出来。这可把隐藏在一株古松上的司马紫燕,看得心中怦怦乱跳。
原来燕姑娘向着幕阜山下疾奔,忽然对父亲不放心起来,于是又悄悄折返。
要知逍遥游轻功,亦属绝学,是以隐藏在附近一株松树上,地阙公主并未发现。
且说金阙公主,一连与逍遥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