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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可是不错,后面嘿嘿笑声,依旧不断飘来,好似这人根本不知道白云山的可怕之处。
三人气都没有喘一口,盏茶时间,跑了三十余里,只说进入山区,可缓下口气,谁知后面敌人,竟是契而不舍,似欲得之始甘心。
三毒越跑越是心惊,像三只受惊的兔子,在白云山腰,东奔西窜。
不知跑了多少时候,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粗蓝布短衫,业已浸湿,裤管更是被榛莽钩藤扯得稀烂,两手亦被荆棘割破皮肤,隐泛血珠,苗疆三毒一生,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真是时衰鬼弄人。
可是啊!那嘿嘿之声,却是没有间断,不时传来。
三毒寒冰毒叟秦镇山,如非素性佩服老大老二,早就不能忍耐,现在啊!
他知道老大的应变已穷,老二不再有沉稳的表现,暴吼一声,陡然制住身形,浓眉一竖,喘吁吁地说道:“妈巴子的,别吓唬人,如果有种,寒冰毒叟秦镇山在此,陪你大战三百回合。”
百尸毒叟姜长贵,二毒玄阴毒叟谢雨苍,一听老三叫起阵来,深恐有失,立即掠回站定一处。
“嘿嘿!别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一根小指,你也经不起,还谈什么大战三百回合?”
三毒弟兄就在对方谈话之际,陡然回过身躯,果然,五尺之外,站定一个庞大的胖老头。
这人长像一入目,三毒同时发出一声惊噫,如遇蛇蝎,脸色遽变。
原来那人,正是晨间惠水城小食店中,三毒寒冰毒叟举爪欲抓的胖子食客。
他这紧追而来,不问可知,定是要与三人为仇。
“不过,这人既具有上乘武功,为什么自己一爪抓去,他却没有闪避和还手的迹象,我就不信他的头颅,是铜浇铁铸。”寒冰毒叟秦镇山以上念头,方自掠过,不由向对方笆斗般硕大无朋的头颅瞥了一眼。
那人似乎懂得三毒心意,又是一声嘿嘿,将头划了半个圆圈,说道:“小子,就凭你那手三脚猫,也想毁损老夫一根头发,岂非作梦?
告诉你,晨间要不是什么仙霞一剑那姓姚的小子,救你一命。
嘿嘿!此时恐怕连骨头都没有了!“
此语一出,苗疆三毒不由心中暗笑,觉得胖老头讲的乃是反话,勿非是在撑门面,大言不惭。
事实上呢?正如胖老头所讲,如果当时不是仙霞一剑姚奇运剑将三毒逼退,只消秦镇山手指一触上他的头发,便将有如触电,内身痉挛而死,瞬息之间化为浓血,至于那是什么原因,后文自有交待。
三毒恐惧之心,此时已消失不少,想起自己弟兄,名列宇内十邪,黑白两道,莫不相顾侧目,曾几何时,竟被吓得草木皆兵,任何人都不敢招惹,过着亡命的生涯。
如今,竟被这么一个胖老头赶得如丧家之犬,岂不可笑!
如说这家伙,真有本领,就是武林顶尖高手,弟兄三人联手合攻,亦复何惧?这家伙大概凭着一点奇奥的步法和轻功,否则,何不向自己弟兄伸手,他大约是打着如意算盘,故弄玄虚,让咱们三个跑得精疲力竭,再趁机下手收拾。
他要是真正轻功高绝,为何不飞身前面拦阻,老是落后!
百尸毒叟姜长贵设想至此,认为非常正确,不由又恢复了昔日的飞扬蛮横,桀桀笑道:“阁下何人?咱们弟兄与你井河不犯,为何穷追不舍?要知道南疆三毒弟兄,岂是好惹的!”
谁知胖老头并未大怒,反而呵呵笑道:“这样,倒还像一个江湖人物,我老人家瞧着你们那种缩头乌龟和像受惊的麋鹿,心中不禁有气。”
他说到这里,笆斗大的头颅,一摇晃,继续又道:“至于说到我老人家的姓名,连你死去的师祖百毒童子李絪,还得叫我老祖宗,你说!你配么?”
“再说,咱们晨间那笔账,你杀别人,我不是官差,自然管不着,可是——”。
他用手一指寒冰毒叟秦镇山,说道:“这小子,却想在我头上开个天窗,还能说是河水不犯井水么?”
胖老头摇头晃脑,口沫横飞,百尸毒叟姜长贵,玄阴毒叟谢雨苍原先颇为惊骇,对方怎会知晓自己师承门户,旋又一想,“是了,适才自己既然道出苗疆三毒的招牌,这胖老头自然可以揣想得到。”也就坦然不再深思下去。
寒冰毒叟秦镇山素性残暴,一声嘿嘿,旋步进身,两臂运集寒冰毒功,猛推而出。
他是安心将胖老头击毙,是以运集了八成功力,真果是掌风如寒涛,掠地起猛飚。
胖老头闪身疾退,笆斗大的头颅一摇一晃,说道:“这寒冰毒掌中上了,全身血液立即冰冻,可不是玩儿的!”说罢,拔足便跑,轻功果然高绝,晃眼之间,便已远去了二十余丈。
胖老头撒腿一跑,三毒弟兄心中全不是滋味,心说:“原来这糟老头子,是一个纸糊老虎。”不由想起刚才一幕,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三人虎吼一声,一个个全如脱弦之箭,咬尾疾追。
不管三人怎样用尽平生之力,将轻功施展到极顶,总保持那么一段距离。
翻过几重岭脊,又越过数座岩峦,可是啊!仍是可望而不可及,最气不过的,那笆斗大的头颅,依然在迎风摇晃!
三毒心中,全都暗暗有气,心说:“我就不信追你不着。”各人把不常使用的八步赶蟾轻功,也施展开来。
后面追的人,宛如电击风驰,前面跑的,依旧那么摇摇晃晃。
不久,胖老头进入一座山谷,三毒看着他回过头来,龇牙一笑,不由勃然大怒,心说:“哼!看你还向哪里跑?”
转瞬之间,三毒相继跃入谷中,胖老头陡然无踪无影。寒冰毒叟秦镇山气得破口大骂。
百尸毒叟姜长贵微一打量,三面山峰环峙,峭壁千寻,是一座死谷。
他正想不出胖老头何以人影不见,玄阴毒叟谢雨苍扫帚眉微微一皱,说道:“老大,这家伙把咱们诱进谷来,莫非有什么诡计!”
寒冰毒叟秦镇山冷哼一声,说道:“老二,别再疑神疑鬼,搜!”
“搜”字才落,人已向谷底纵去,大毒百尸毒叟,和二毒玄阴毒叟,觉得老三未免冒失,心中虽是这样在想,人却分向两壁飞落,成扇状搜索。
三人踏遍谷中,却没有发现胖老头影子,方聚集一处岩石,陡闻呵呵之声,从空际飘落,声回谷应,到处显得都是胖老头的笑声,三毒浓眉一轩,说道:“这家伙在故弄玄虚,咱们别再上当!”
百尸毒叟一捻短须,咳嗽一声,干涩地说道:“阁下适才取笑咱们弟兄,难道你这般藏头缩尾,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放屁,谁藏头缩尾来着,我老人家不就跟你们三个浑蛋小子在一起么?”
那声音又是响自身后,三人身形陡转,看着那笆斗大的头颅顶上欺霜白发,在中天日光之下闪闪生辉。
苗疆三毒,被胖老头子半日戏弄,肚子几乎气破,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各自虎吼一声,六只掌影,卷起漫天狂飚,夹着锐啸之声,和尸腐的臭味,向对方当胸撞去。
谁知如山劲力,胖老头只消一挥一划,便自消失无踪!呵呵笑道:“加点劲,小子,这样岂能奈何老夫?”
三人心中又生凛骇,百尸毒叟一使眼色,三人同时在胸前划了半个圆弧,嘿的一声,六只掌影同时推出,三种不同的寒飚毒气,聚于一线,宛如惊涛骇浪,夹着风雷之声,再度奔到。
胖老头细眼一眨,暴喊一声“哎唷……”
唷字未落,“砰”的一声大震,那庞大的身影,直被卷入半空。
三毒同时暴发出一阵嘿嘿大笑,尽泄胸中积恨!
三人只道那胖老头必然无命。因为这三种毒功,武林任何高手,都为之侧目,单是凭三人内功掌劲,加起来,何止四五千斤,震也得把内腑震成粉碎。
想不到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异人,就这样不明不白丧生在自己弟兄手里,未免可惜!转念一时,谁叫他不知死活,惹恼我们!……
苗疆三毒心中虽是这么在想,眼睛可没有停,但见那胖老头身躯在空中滚转,白发飘扬,头下脚上,向地上跌落,那形态宛如一只大萝卜。
三毒果真是毒比豹枭,生恐老头气还未断,心意相通,六只掌影,旋入遥空拍出。
那知怪事再现,三人认为必死无疑的胖老头,却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双臂在空中一划,劲力全失。
三毒弟兄骇得亡魂皆裂,百尸毒叟姜长贵低喝一声:“风紧,扯手!”
三条蓝影,激射如箭,向谷中奔去,只听胖老头发出一声厉啸,状如鬼嚎。
顿时谷中漫天黑影纷飞,啾啾唧唧,咕咕哇哇,异声四起!
近谷口十四五丈远一带,密密麻麻,爬满一地,全是毒蛇、毒蝎、毒蜥、毒蛛、飞蜈,黑蜂等千千万万,尽皆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罕绝毒物。
苗疆三毒,自是内行得紧,知道这些东西,沾之即死,不禁骇然暴退,心悸胆裂!
“小子们,来我的千瘴谷,既称苗疆三毒,岂有畏怕区区虫豸之理?”
他说到这里,一拂胸前银髯,笆斗大的头颅,微微一晃,说道:“时已正午,小子们昨晚奔驰一夜,今早又未吃好,难道肚子不饿?
兹摆下‘万毒宴’,以享嘉宾!说起来,还不是家常便饭!“
三毒未待话声完毕,已然转身与胖老头面对而立,知遇盖代奇人,自己弟兄逃走已是无望,不禁满脸流露出惶恐、颓丧之色。
苗疆三毒,虽以毒功称雄于世,但,所知有限,原因他们入门拜师未久,其师毒娘子突被仇家杀害,是以未获深透,怎敢吞食毒物?
百尸毒叟姜长贵,躬身一礼,说道:“前辈乃属武林遁世高人,晚辈等有眼无珠,千祈宽赦不知及冒犯之罪!”。
胖老头不予答理呵呵之声再起,说道:“常言道:”主不食,客不饮‘,“
“饮”字才出口,不由“哎呀”一声,从身上摸出一只羊脂白玉的酒瓶,及一只夜光杯,说道:“小子们,这酒是藏红花,断肠草等万毒浸制而成,食了可以长生不老,百毒不侵,心广体胖,来!来!来!干此一杯!”
他一面摇头晃脑,一面将酒从玉瓶中斟出,色作碧绿,腥味扑鼻!
胖老头要是不说那酒的浸制原料,苗疆三毒自是求之不得,如今既已知晓,焉敢去尝试那绝毒之酒,空自馋涎欲滴!
胖老头将酒朝三人面前一递,苗疆三毒全都吓得连连后退不迭,说道:“晚辈无福消受,还是留作老前辈自行享用吧!”
胖老头瞧着三人窘态,笑声复起,说道:“三位小友,既不善饮酒,那就用菜吧!”
这时四人称呼已改,敌意渐消。
胖老头话声才落,双手向前一抓,一条金线毒蛇,和一只人面蜘蛛,业已入手。
胖老人咬食那拳头般凶恶无比的毒蛛,如吃馒头,看得三毒弟兄全身寒栗,悚惶不安。
吃完蜘蛛,再撕金线毒蛇,一块一块向嘴里抛去,吃得津津有味,血沫横飞。
看得百尸毒叟姜长贵,玄阴毒叟谢雨苍两人,眉头直皱,几欲发呕。
寒冰毒叟秦镇山这个浑人,本已饥肠辘辘,一见胖老头有吃有喝,心想:“看他吃得恁香,即使死了,总比忍饥受饿好些!”于是立即跨步上前,抓起一条尺长毒蜥,闭着眼睛一口咬下,觉得鲜嫩无比,不禁哈哈笑道:“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