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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边走边聊,夏小艾又谈到了“真话游戏”中欧阳涛的理论。
夏小艾很同意欧阳涛关于一个人的婚恋理论常常和他的婚恋处境有关的说法。
她说:只是我对你讲的贾宝玉情结还不太理解。
欧阳涛说:在这个世界上,人最不容易看清楚的就是自己。人们常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观点或那样的观点。举个例子,如果一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她为我做了很大牺牲,我会感觉歉疚,这时候对她的很多赞美都与我的亏欠心理有关。如果一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她将我从小带大,含辛茹苦,我没有做出适当回报,心中也有愧疚。这种愧疚也会使我加倍歌颂母爱的伟大。
这就是心理学的“补偿”机制。
如果我在不止一个女人那里得到过多的呵护,内心有了亏欠,就可能经常对女性大加赞美。像贾宝玉那样到处做护花神,认为天下女人好男人恶,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从小到大占够了女人的便宜,心里对女人有亏欠。
反过来,如果一个男人从小到大一直感觉女人亏待了他,那他对女人肯定是恶狠狠的态度。
夏小艾有些调皮地问:你个人有这种体会吗?
欧阳涛:当然有。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很多女性无论是家人还是老师同学都对我不错,用俗话说,我的女人缘不错,结果内心就可能潜伏了对女人的亏欠心理,自然也会有贾宝玉情结了。
我的贾宝玉情结的具体表现是,从内心深处认为女人比男人善良。也可能事实如此,但我的看法可能更向女性倾斜。遇到男女之间划分是非责任时,我往往会偏向女性。比如一个女人介入别人家庭成为第三者,我常常会首先谴责当丈夫的。他是强势,没有他的勾引就不会有第三者。要说不是,也是他的不是。女孩在我眼里往往是无辜的。
当然,做学术研究,我肯定要抛开个人的特定倾向。
夏小艾又问:我还想知道,你有没有受过女性伤害呢?
欧阳涛说:不多。那些经历也给了我很大收获,使我在看待男女关系上有了另一面的体验。
两人走到绿地中央的一处健身场地停下来,靠着双杠接着说话。
欧阳涛说:今天的真话游戏被高岩搅了,本该轮着你了。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婚恋理论,又源于什么样的婚恋处境?
夏小艾说:我觉得婚恋是人人追求的幸福,又是很多人痛苦的来源。
欧阳涛说:没错。社会上相当多的人属于婚恋问题人。这些问题绝大多数都很个人,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你天大的痛苦在我看来都无关痛痒,所以又很少被看成社会问题,没有多少人正儿八经地探讨它。
夏小艾说:所以,每个人得算好这笔账。
我个人的婚恋理论是,一定不人云亦云,譬如一定要结婚生子之类,弄不好全是累赘。什么也比不上自由自在更好。说婚恋重要,没生命重要吧?但是,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欧阳涛调侃道: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夏小艾说:没错。我的婚恋观是基本否定婚姻。
欧阳涛说:否定婚姻?
夏小艾说:对,不结婚,但可以有爱情。相爱的人可以同居,也可以随时分开。绝不和任何人终生捆在一起。
欧阳涛说:为什么?
夏小艾说:正好验证了你的理论,一个人的婚恋观点肯定和他的处境、经历相关。
欧阳涛说:你这么年轻,会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夏小艾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脸上显出一丝阴郁,她说:欧阳老师,我恰恰是有一点特别的经历。你愿意听我讲吗?
欧阳涛说:当然。
以下是夏小艾的故事。
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姥姥年轻时是当地有名的漂亮姑娘,十七岁嫁给了一位能干的外科医生。用姥姥的话说,他们曾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十年。有了妈妈之后,姥姥的丈夫就开始了不断的外遇,闹出一场又一场的风流事。因为医术高明,姥姥的丈夫挣钱很多。姥姥给我看过她在当年的一些照片,他们住过的小洋房,他们与当时的社会名流的合影。姥姥和那个男人穿着打扮均很时尚。
五 当婚姻以不幸的方式遗传(2)
丈夫不断的外遇大大伤害了姥姥,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曾经自杀三次,都被医术高明的丈夫救治过来。之后,她带着妈妈离开了那个男人。姥姥是个个性刚强的女人,提起丈夫,总用“那个男人”,也不许我们叫姥爷。她告诉我,男人都很花心,不可信任,有了钱就会变坏。
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很不容易。姥姥离开丈夫时还很年轻,以姥姥的漂亮,再找一个丈夫将自己嫁出去很容易,但她宁肯一个人吃苦受累,也不愿再将命运托付给任何一个男人。
文革中姥姥的丈夫被打成资本家坏分子也牵连到姥姥,成为剥削阶级的姥姥被开除了公职,不得不每天出去扫大街。即使是扫大街,姥姥也从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在人前从不露出半点痛苦。她和那个男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至死没有再见过一面。
姥姥永远都不原谅那个男人,临终前的那段日子,我常在床前守着她。一天,姥姥的精神稍好一些,她拉着我的小手说:小艾,姥姥这辈子就是被男人坑苦了,听姥姥一句话,长大了,千万别走姥姥的路。
妈妈是在姥姥对男人的怨恨中长大的。大学毕业后,妈妈进中学当了老师。本来抱定了独身干一番事业的信念,赶上文革,因为出身不好,根本看不到前途,于是在三十多岁时嫁给了一个工人,不久后生下姐姐。这个男人没多少文化,最喜欢的就是喝酒打牌,醉了就拿妈妈出气。因为妈妈漂亮,因为妈妈有文化,他尤其嫉妒心重,只要妈妈和外人多说几句话就会成为他打人闹事的理由。妈妈忍无可忍,抱着姐姐离了婚。文革结束后,妈妈处境好了,经不住一位同事的苦苦追求,又结婚了。我就是这次婚姻的产物。但妈妈的第二次婚姻也不幸福。她的丈夫在升任校长后很快与一个年轻女教师发生不正当关系,并被女教师的丈夫撞见。争强好胜的妈妈自觉颜面扫地,一气之下带着我和姐姐再次离婚。
我那时还小,对那个男人基本没有记忆。妈妈为了将他彻底赶出我的生活,手里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保留。由于这次离婚是那个男人的过失,妈妈离婚时和他有个协议,就是永远放弃对我的权利。妈妈为此甚至离开了我出生的城市,到北京的民办学校当了老师。刚来北京时,生活很苦,住小平房,夏天闷热,冬天自己烧煤,差点煤气中毒。
我现在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妈妈不许他来看我,也同样禁止我用“爸爸”这两个字称呼他。如果要提,也只能是“那个男人”。
姥姥的婚姻是不幸的。妈妈的婚姻就更加失败。之后轮到了姐姐。
姐姐上学时是出名的校花,高中开始就有男孩子追求。她在大学毕业不久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离婚后又交过各种各样的男友,但始终无法走进婚姻。就这样一混混到三十来岁,突然想结婚比谁都急。她急,妈妈也急,生怕姐姐再耽误嫁不出去。
姥姥和妈妈的最大不同是:姥姥对婚姻彻底失望,认为自己的女儿两次都嫁错了人,而女人最好是永远不嫁人;妈妈呢,知道自己的婚姻失败,却挖空心思地想让女儿的婚姻成功。我理解她的意思,女儿嫁好了,也能间接证明妈妈的成功。
从小到大,看够了婚姻的失败和痛苦,我是坚决不会结婚的。
夏小艾说完了,两人都沉默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欧阳涛安慰地说:我知道了,婚姻对你而言是太沉重的话题。
夏小艾却笑了笑:也没那么沉重。一旦想明白了这些,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这些日子,每当我在《婚姻诊所》看到你和那些掉到婚恋苦海里的人对话,真对他们有些悲悯呢。
欧阳涛说:希望你的身世不要成为一种偏见。你还年轻,会有自己的幸福。
夏小艾说:到现在为止,我的心态还算健康。主持《婚姻诊所》,我不会带有任何偏见。要不你劝人人不结婚,户户闹离婚,那还了得。
五 当婚姻以不幸的方式遗传(3)
欧阳涛说:这样当然得当。
停了一会儿,欧阳涛说:我感觉,你对婚恋问题的兴趣并不全是因为主持这个节目,好像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夏小艾一笑:那当然。我关注婚恋还有一点探险的意味,觉得其中陷阱重重,尤其要一探究竟。
欧阳涛说:肯定和你一家三代人的经历有关。
夏小艾说:也不全是。
欧阳涛说;还有什么原因?
夏小艾看了欧阳涛一眼,把话题岔开了:欧阳老师,你为什么会对婚恋现象这么有兴趣呢?
欧阳涛说:这倒没什么太冠冕堂皇的理由,除了兴趣,特长,主客观条件,就是这么干对我最合算。
夏小艾说:用你的成本核算理论,就是同样的投入产出更大,对吧?
欧阳涛说:没错。每个人都要争取自己人生最大价值的实现,包括婚恋。
夏小艾调皮地一笑,试探地问:能说说你的婚恋理论源于什么样的婚恋处境吗?
欧阳涛很师长地笑了:这不是你我之间马上该讨论的话题。
六 一厢情愿的女人(1)
她经常想,父亲真像母亲说的那般绝情吗?
晚上,夏小艾回到家,一进门又是母亲的一大堆唠叨。
姐姐夏小米早就买了房住在外面,家中只有她和母亲作伴。做过教师的母亲退休后将夏小艾作为唯一的教育对象,只要夏小艾一出现,就是不停地唠叨。
母亲一边往桌上端饭,一边唠叨着姐姐的婚事。
夏小艾说:妈,您这辈子就是管得太多,费力不讨好。
母亲说:我把你们姐妹拉扯得大学都毕了业,还不是大成就?
夏小艾说:既然这样,您更没必要每天愁这愁那的。
母亲说:小米现在三十多了,还没有找下合适的对象,不愁行吗?
夏小艾说:姐姐的事你愁也没用,我倒建议你为自己找个老伴。
母亲气道:你自个儿还想终生不嫁,倒为妈妈操起心啦。
夏小艾坐到桌上,边吃边说:我现在总算搞明白一点,人的思想常常是冥顽不化的,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母亲说:我都熬了大半辈子,肯定不会再找人了。你要是决意不嫁,妈妈这辈子就踏踏实实跟你过了。
夏小艾说:那可不行。我不嫁人,并不是不交男朋友。咱俩可千万别摽一辈子,母女俩死摽着,生活多有病啊,一老一小两个抑郁症。
母女俩正一边斗嘴一边吃着饭,姐姐夏小米没打招呼就回来了。
姐姐大妹妹十来岁,今年三十多了,气质优雅,穿戴时尚,五官精致漂亮,可惜显出些憔悴。她近来一直忙着给自己找对象,自谑患“轻度结婚焦虑症”。
母亲给她盛上饭,关切地问:今天这个怎么样?
夏小米说:没太大感觉,等那边回过信儿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