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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急道:“快!他往那边去了……是莲觉寺的方向!”
耿照反应飞快,闻言记起往莲觉寺的路上有将军夫人的车队,面色丕变:“不好!”
顾不得众人伤亡,提刀追了过去。
岳宸风一路发足狂奔,仿佛只有奔行间冷风灌脑,才能使肿胀的稍稍稍稍得缓。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内正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剧变,甚至超过伊黄粱的诊断。
妄动十成内力的后果,使得体内的碧火真气失控乱窜,被五道奇异针劲切削之后,澎湃的内息成了肆虐的洪流,不分敌我的在各处冲撞,溃堤在即。
施展“蹑影形绝”疯狂奔跑,只是加速这个崩溃的进程而已,但此刻他已无法思考,只觉胸中积郁欲狂,远比此生任何一刻都想杀人——念头忽起,熟悉的人马轮廓映入眼帘:熟悉的戎装、熟悉的铠仗、熟悉的云盖车顶,还有车中人玲珑曼妙的背影……沈素云那既压抑又矜持、既高贵又稚嫩的模样浮现脑海,除了血红杀意之外,色欲也是另一扇宣泄的明窗。
岳宸风嘴角歪斜,露出一抹扭曲狞笑,捣着头挥刀杀入车队,赤乌角所经处血柱冲天,断首、残肢此起彼落,人马均无例外。车队还不及停下,已自后方裂开一道血色缺口,惨叫哀号不绝于耳。两百名调自谷城大营的精锐铁甲队,转瞬间竟被砍倒了一半,漫起的浆血盈至马蹄,受惊的马匹胡乱践踏,踩得一地炼狱光景。
带队的任宣一拉马辔,忙奔回夫人车旁,拔刀大叫:“别慌!保持队形!保护夫人!枪队在前,弓队……”
眼前黑氅一卷,风压过处,胯下的爱马齐颈两分!
任宜乃靖波府色目刀侯亲传,未动念刀已至,佩刀本能往腿腹间一拦,“驼钤飞斩”一刀五劲七变化,虽是顺手一挡,却爆出连片的铮踪密响,钢刀“铿!”
应声断碎,堪堪免去腰斩之厄。向后旋飞的马头撞得他身子一歪,连人带马侧倒,几百斤的马身重压落地,几将他一条左腿压断。
他痛得眼前发白,总算坚毅过人,咬牙不晕厥过去,半截断刀如回雁般掷出,可惜未能命中岳宸风;奋力挣扎了几下,马尸仍纹丝不动,黏腻的马血喷涌如泉,漫过了贴地的头颈一侧。
发狂的岳宸风巨刃一挥,把将军夫人的香车连马匹拦腰砍断,半截厢盖被刀风掀翻开来,车内一抹窈窕娇躯蜷在横座之下,若非沈素云机警躲避,与香车一齐腰斩的决计不只两匹健马而已。
同乘的迟凤钧早不见踪影,连同城尹梁子同出借的五十名衙役也溜得一干二净。
沈素云面色白惨,缩在横座间不住发颤,浓厚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中人欲呕,她咬着牙维持清明,一双明媚杏眼尽管充满惊惧,兀自直视鬼神降临般的披发狂汉,一点也不示弱。
岳宸风头颅痛极,才一停止杀人,额际便汗出如涌,唇面皆白,见得车中小美人的倔强神色,益发恼怒,咬牙道:“你……你与那帮贼厮鸟合谋,想……想来害我,是不是?”
沈素云魂不附体,脑中掠过一念:“耿大人……符家姊姊……莫非都已遇害?”
鼻酸难禁,却不肯在恶人面前落泪,咬牙颤道;你……你这恶贼!我家将军……定不放过你!”
一提起慕容柔,岳裒风狂态益盛,双目赤红,说话间白沫飞溅,已有几分不似人形:“今曰连神佛都难救你,遑论你的将军丈夫!”
赤乌角刀一搠,猛地插入沈索云裙面凹隙,恰恰贴着两腿间搠入车板,若非她雪腻的腿根腴润已极,并之不拢,这刀便要削下两片腿肉来。
沈素云一声惊呼,岳宸风兀自不罢休,松开刀柄捏她的肩头,“喀嚓”一声,竟生生将右肩关节捏脱。
沈素云几曾受过这种剧痛?登时晕死过去。岳宸风抓着她纤细匀称的身子一提,“嘶!”
裙裳滑过竖起的刀背,裙筒顿时撕裂开来,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细直美腿。
她足上鞋袜犹在,更衬得双腿浑圆笔直、肌肤细腻,无一分骨瘦硬突,无比诱人。
岳宸风捏着她的肩关不放,未几沈素云又痛醒过来。他狞笑不止,捏小鸡似的把她一顿,锐利的刀锋直抵腿心,沈素云身子顗抖,岳宸风却怪笑道:“你若不自己将腿打开,我便用刀将你剖开来,瞧一瞧将军不用的销魂洞儿生得什么模样。”
沈素云心想:“他怎……怎知相公没碰过我?”
不禁气苦,倔强地闭上眼睛,眼角却不禁淌下泪来。岳宸风头痛欲裂,理智荡然无存,双手抓着她便往刀上一摁,失控的手劲大得吓人,又将她左肩捏脱。忽听身后一声断喝:“且慢!”
岳宸风猛被喝得颅内一胀,似有什么自内里炸裂开来,忙舍了玉人双手抱头,状似极痛苦。
沈素云“砰!”
被重重摔回车板,刀锋几乎埋入腿间玉谷,距粘闭的玉蛤不过分许,森森寒气在雪白的大腿内侧激起一片细悚,赤乌角刀吹毛可断,她倒落时微一扬尘,刀刃两侧飘飞几缕级柔乌卷,衬与明肌雪腻,分外惹眼。
岳宸风甩了甩脑袋,汗泪齐出,焦灼狼狈之中透着一股难驯野性,似亡群兽铤,回见远处一人持刀奔来,正是随后赶至的耿照,哑声切齿道:“又……又是你!老坏我好事!”
不思退敌,反伸手去裤腰,露出一抹狰狞诡笑:“我……我先干个透,教你捡破鞋!”
揪住沈素云的衣领肚兜一扯,“嚓!”
一声裂帛劲响,里外几重一齐撕裂,将军夫人一身华服就像剥开的葱皮两分,露出衣内黑白分明的绝美胴体来。
沈素云被扯动伤处,又差点痛晕过去,直是羞愤欲死:“我的身子竟被这恶人瞧见,岂有脸面苟活?”
倔强脾气一上来,美眸倏睁,见岳宸风竟未投以注目,只不住喃喃回顾:“他来啦,他来啦!怎地这么快?怎地这么快?”
抚额抹汗、涕泗横流,宛若疯狗;目光忽寒,露出残忍之色,拔刀叫道:“老子不干啦!教你们也没得干!”
乌芒一闪,迳朝她颈间劈落!
沈素云闭目转头,只听铿铿一阵绵密交击,身上、脸上劲风猎猎,刮得她赤裸。乳肌连片娇悚,一双敏感的尖翅椒乳不由贲起,细小如花蕾般的娇挺乳蒂隐隐生疼。
这感觉既可怕又刺激,她半身酥软,腿心竟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腻润感,身子乍暖,已被人用大氅裹起,氅内满是熟悉的男子气息,嗅之心安,一睁眼,果被耿大人拥在怀中。他舞着那柄光华灿灿的大刀与岳宸风过招,她虽不懂武艺,也知抱着人与疯子对打是要吃亏的,耿大人边打边退,终被那乌沉沉的大刀子扫倒,却背转身子遮护她。
“耿……耿大人!”
岳宸风拧笑挥刀,蓦地刀锋被飞来的一团白影撞开,那物事应声碎裂,岳宸风不由倒退一步。耿照趁机搂着她飘退丈余,横刀当胸,重新摆出防御的架势。
清脆的响声过后,岳宸风看似头疼不已,两边鼻翼不住用力空歙,仿佛要将流出的脑汁汲回颅中一般,忽然转头怒目:“又是哪个贼厮鸟捣乱?出来!”
远方一人身背竹架、白袜布履,儒袍里外数重,穿得规矩严实,却戴了一顶店小二似的滑稽布帽,从道上快步奔来,身形看似颇眼熟。
沈素云惊魂甫定,心念一动,凝眸往地上瞧去,却见档下赤乌角刀之物,竟是一尊四分五裂的玉观音。来人转眼即至,长髯并着垂落的八字眉逆风飘拂,冲她躬身一揖:“夫人安好,我送你的玉器来啦。正所谓‘良玉挡灾’,这观音乃是夫人心中的本相,如应此劫,亦是缘法。”
耿照、沈素云齐声惊唤:“刁先生!”
第七三折 天资恶剑 盈贯罪商
耿照选定鬼子镇做为主战场,为免伤及无辜,前日特将宝宝锦儿交与他的一束金叶子兑了银钱,分予沿街众小贩,包下今日整个鬼子镇的档位一天。
派送份子钱时,并未见得刁研空,一问左右,说老人当日扛着石头金具离开,“嘟嚷着要‘开窍’什么的,也不知弄什么玄虚。”
邻摊的小贩咂了咂嘴,一副懒惫神气。
耿照得沈素云点拨,知“开鞘”乃是碾玉的第一道工序,将老人那份交给一名模样殷实的摊贩,请他代为转交,并嘱咐今日绝不能停留在镇子附近。如今刁研空突然现身,想来银钱定被私吞无疑。刁研空的身法与穿着打扮相仿,大动作的顶膝摆手,大腿平抬、举拳过肩,若要画图教人跑步,也不过就是如此;一本正经过了头,反而滑稽。但滑稽归滑描,却见他连跨几步,样子也不怎么着紧,半里的距离眨眼便至,举重若轻、大巧似拙,绝不容小觑。
那尊弯月似的白玉观音挡下岳宸风一刀,应声碎裂,但也迫得岳宸风一退,奇怪的是观音飞掷之势并不迅烈,轨迹平缓,几乎不带风声,温吞一如老人圆润的字路,不应有此威力。
须知岳宸风虽半癫狂,一身武功仍在,刀石相交的顷刻间,倏由守势转为攻势,身姿不变,劲、意勃发,却反被轰退一步,仿佛撞上一堵坚墙,自己被自己的力量所伤。他应变快绝,脚下“嚓——”
刮起无数草屑,身形顿止,赤乌角刀回旋抡带,刀锋正中刁研空!
“小心……”
耿照单臂环着沈素云,救之不及,訾目欲裂。
刁研空的身子被刀风抡起,双脚离地,整个人像被刀头叉着从东挑到西,却不见肚破肠流、鲜血四溅,老人伸手一拍刀板,布鞋尖儿踏草滑开,腹间衣布连条刀痕也无。巨大狰狞的赤乌角刀忽成扁担晒衣竿,挑起老人晃了一段,又将他放落地来。耿照惊魂未定,但适才情景着实好笑,怀中“噗哧”一声,居然是沈素云掩口缩颈,苍白的面颊飞起两朵晕红,分外可人。
“对……对不住!”
她也知此际不应发笑,但越想越觉滑稽,一时难禁,咬唇忍笑,娇润的身子不住轻颤,便隔着大氅也觉通体腕滑,宛若敷粉。
战局随时可能生变,耿照唯恐岳宸风掩杀过来,自不敢将她放下,全神一于刁研空与岳贼的周旋应对,环着玉人的手臂不觉一紧,结实的肌肉微陷进她紧窄的小腰里。
沈素云腰间彷一圈生铁箍住,似疼似麻,垂眸瞥见他手臂肌肉贲起、色泽黝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腰肢竟是如此细圆,对比他的结实有力,自己的肌肤又何等柔软富于弹性,忽觉异样,心头一阵怦然,闭目垂颈,再也笑不出来。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关于“男子”的真切感受。不是一个名分、一个称谓,或者从一幢大院换到另一幢,夜夜望着红烛空烧,披衣独坐……而是活生生的,温热坚实的血肉之躯。——原来……男子是这样的!
耿照却无由关照年轻夫人的心事,注意力全被另一边所吸引。
岳宸风一砍落空,激发狂性,更是势若疯虎,舞刀扑向老人。
刁研空在乌光血芒中俯首迈步,趋避自若,手掌勾、缠、引、捺,两只大袖翻飞如舞,似搀漫天落英,笨拙的姿态却绝不停顿,滑顺得像是缫丝浣布,又不似天罗香“洗丝手”阴狠刁钻,恍若大江流缓、大风广拂,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所用招式耿照虽无一识得,但身法、手法都透着说不出的熟悉,脑海中灵光一闪:“这是……‘白拂手’!”
《薜荔鬼手》五部四十路之中,“白拂手”是他最先接触的一门,用得最多,练得最熟,领会体悟冠于诸门,故能一眼认出。
刁研空所使,虽与娑婆阁的千手千眼观音像颇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