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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监白天
冯瑞龙和庞建东来了,把李京叫来问情况,冯瑞龙刚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怎么闹的?”李京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李京:“冯队长庞队长,你们饶了我吧,我宁可到集训队去,我也不伺候他了,我再伺候他他不死我也得死了……”
第二十一集(6)
监号白天
孙鹏向冯瑞龙庞建东激烈投诉:“人家刘川甭管多大味人家天天在我的监号里看书,我一找就能找着。李京老是串号,老是串号,老在筒道里和别人臭吹,吃过什么饭坐过什么车什么的,还骂我。反正我是坚决不要李京了,我坚决要求派刘川回来照顾我,刘川要是回来,我这病大概能好陕点……”
病监白天
庞建东带着四班另一位犯人来到病犯监区,和病监民警一起,走进了孙鹏的监号。李京显然已经被撤回去了。
病监晚上
新来伺候孙鹏的犯人和孙鹏同样发生争吵,愤而走出监号。孙鹏从床E爬下来,爬到筒道里又哭又闹,拒不吃饭,拒不回号,把屎尿都拉在筒道里,值班队长和几个犯人想把他抬回去,发现他拉了一裤裆屎,—个犯人叫:“哎哟,这小子拉了,报告队长,这小子拉了。”
其他犯人也松开手捂了鼻子,队长怒喝:“孙鹏,你怎么回事,这是筒道你往哪儿拉!”
孙鹏口吐白沫,气息掩掩地呻吟:“我要刘川,我要刘川……”
邓铁山办公室白天
钟天水冯瑞龙在向邓铁山汇报。
钟天水:“按照孙鹏又打又闹的行为,完全可以送禁闭了,但谁都看出来这小子是下了拼命的决心,宁可把自己折腾死,也得把伪病进行到底。”
邓铁山:“既然这样,你们必须尽快攻下这个堡垒,既要快,又要绝对避免孙鹏出现意外,所以不宜简单强硬处置,关反省号并不是好的方法。监狱局已经连续六年保持了无脱逃、无暴狱、无安全事故、无非正常死亡的四无记录,今年年初局里又下了死命令,各单位也都立了军令状,严防死守。咱们要是砸了全监狱局这块荣誉招牌,那就没法交待了。”
冯瑞龙看看钟天水,钟天水表情沉重。
三分监区办公室晚上
冯瑞龙庞建东等人叫来了四班陈佑成,陈佑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哭腔哀求:“队长,你们就别让我去了,孙鹏以前就憋着要打我,他抽烟那事又是我反映的,我要是去了,我,我性命不保啊!”
庞建东和另一个队长喝斥:“陈佑成,你干什么,你起来!”
陈佑成跪地不起,连声恳求……
冯瑞龙什么都没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监区白天
冯瑞龙与钟天水边走边谈。
冯瑞龙:“我们分监区这几天为孙鹏这事开了好几次会了,方案也设计了好几个,软的也有硬的也有,可一个一个试下来,都不太管用。孙鹏虽然有时候态度变好一点,但一有不顺心的事情,还是吵,还是闹,还是每半小时尿一次。下身都让尿沤出湿疹了,发了炎,生了疮,一尿肯定蜇得疼啊,可他还是尿。这两天已经发展到每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就尿一次。只要肚子里有尿,他就立即尿出来,一滴都不存着。去伺候他的几个人都快逼疯了,连四班的班长梁栋都上了,昨天梁栋跟我哭,说他都快崩溃了。还有的犯人表示宁可加刑也不想去伺候孙鹏。”
钟天水:“孙鹏对梁栋怎么样?”
冯瑞龙:“开始两天还好,后来也不行,昨天跟梁栋大闹了一次,这小子从监号里爬出来了,用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的,非要梁栋走不可。现在我们三分监区的犯人个个谈孙色变,生怕下一个换到自己,都去问刘川到底念了什么怪咒,让孙鹏死心塌地认上他了。我们也找了刘川了,刘川也死活不想去了。”
钟天水停住脚步,一脸苦闷烦躁,看了冯瑞龙一眼,说:“人要是不要脸了,就他妈跟动物一样!”
冯瑞龙:“还不如动物哪。我们家养那小狗,仁义着哪,懂事着哪!”
钟天水:“你们还有什么方案?”
第二十一集(7)
冯瑞龙:“照我看,要么送他进反省号,要么索性让他保外就医。进反省号万一这小子出意外,砸了监狱局四无的牌子,这责任我是承担不起。保外就医我们要是报上去,上面不批上面承担责任,不批的话也得指示我们怎么着,我们照指示办。我不是不想担责任,是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钟天水沉吟不语。
病监白天
钟天水带着冯瑞龙庞建东,一起到了病犯监区。
他们没去病房,而是让民警把孙鹏带到了管教办公室里,让孙鹏坐在一张桌前。屋里除了钟天水冯瑞龙和庞建东外,还有监狱医院的一位医生,谈话的架势看上去相当正规。
钟天水上来的第一句话,让孙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孙鹏,根据医生的建议,你们分监区已经把你的保外就医的报告报上来了。监区经过研究,也同意给你报到监狱去。因为要写这份报告,还需要你填一些表格,还有些问题,得向您了解清楚,如果这些情况符合保外就医的要求,我们才能往上报,否则报上去也批不了。”
孙鹏兴奋得两眼都直了,脸上想绷着但绷不住笑。
钟天水不紧不慢地开始提问,这些问题让孙鹏越听越兴奋,越答越有劲。
钟天水:“首先一个,你要求保外,你有人保吗?”
孙鹏说:“有啊,我老婆就可以保。”
钟天水问:“你老婆不是要和你离婚吗,她还愿保?”
孙鹏说:“我老婆说了,只要我能出去,她就不离婚了。她要是不保,我父母也能保。”
钟天水又问:“听说你父母因为你老婆,跟你关系不太好,他们还肯保你吗?”
孙鹏说:“我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我可以马上给他们写信,我只要肯求他们,他们一定会保,肯定没问题!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老钟又问:“好,如果有人保你,甭管是你父母还是你爱人,得让他们填这个表。你确定谁来保你,你父母,还是你爱人?”
孙鹏:“我父母吧,我今天就给他们写信,你们可以去找他们。其实我媳妇也行,都行。”
钟天水让庞建东记下孙鹏父母的名字、地址、工作单位。
孙鹏说了父母的名字和住址后,又说:“他们早从厂里退休了。”
钟天水问了厂名,又叫庞建东记下。然后接着问:“你出去以后,又要治病又要生活,经济来源怎么保证啊?”
孙鹏说:“我媳妇挣钱,我父母也有点退休金,给我口饭吃绝没问题。再说我这人又不像我们班李京那么馋嘴,我有口粗饭就行。”
老钟又详细问了孙鹏妻子的情况,以及他父母的情况,包括他们的身体状况,居住条件和具体经济收入等等,还问了他妻子的父母及亲友的情况。他问,孙鹏答,庞建东记,还让孙鹏填了一张保外就医的申请表,一应手续进行得规矩认真,有条不紊。
办公室桌上的闹钟一直嘀嘀嗒嗒地走着,冯瑞龙在钟天水与孙鹏谈话过程中,几次看了这只闹钟。
最后,钟天水也抬腕看了看手表,一本正经地对孙鹏说道:“孙鹏,咱们今天都谈了一个半小时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孙鹏连忙说:“我感谢政府,感谢钟监区长,感谢监区对我的关心,让我保外就医。我出去以后,一定遵纪守法,好好治病,争取……”
钟天水打断他:“其实,你没病,你看,这都一个半小时了,你没尿一滴尿,这说明,你没病。你那点屎尿,你其实完全憋得住。”
第二十一集(8)
孙鹏一下子愣住了,刚要说什么,钟天水又把他打断:“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其实是对你进行一场测验,我们有四个人在场,包括一位医生,我们已经把今天测验的真实情况记录在案。有了这个测验,有了这份记录,你以后拉得再凶,尿得再多,也没用了。没有任何—个医生,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还敢同意你保外就医。有了这份测试记录,谁同意了谁就是徇私枉法!我们四个人谁都可以告他,一告一个准,谁也逃不过法律和纪律的制裁!孙鹏,你自己想想,有哪个干警愿意用自身的生存为代价帮你这个忙?所以,这条路已经让你自己走死了,你不要再有任何幻想。”
孙鹏张口结舌,看着他对面端坐的每一个人——钟天水、庞建东、医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不苟的表情。他终于咧着嘴巴,面孔歪歪地哭起来了,在钟天水做出这番结论并做出最后规劝的时候,在钟天水随后宣布“根据你的行为,我们已经报监狱领导决定,从即日起,对你蓄意伪病的行为实施禁闭十五天的处罚”的时候,孙鹏除了排泄出绝望的泪水外,没有再排屎尿。
第二十二集
孙鹏家白天
数日后,钟天水拉上庞建东,辗转找到了孙鹏的家。
孙鹏的老婆抱着孩子流着眼泪,听钟天水介绍情况。
钟天水:“……所以我们想,还是应该把孙鹏在狱中装病的情况,如实告诉你,也希望你能了解,孙鹏冒着伤残甚至死亡的危险装病,尽管属于严重的抗拒改造的行为,但目的,我想恐怕也就是为了回家养活你和你们的孩子,也就是怕你跟别人跑了,孩子没人管了!他只有这个想法,没有别的想法。他是想跟我们闹个鱼死网破,也得保住他这个家!这个想法我们可以不理解,但你是他的亲人,你不能不理解。”
钟天水的话,说得孙鹏老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庞建东把几百块钱放在桌上,说:“这是我们分监区干警给孙鹏的孩子捐的五百多块钱,钱不多,是个意思。”
钟天水:“我们这些干警其实都是旁观者,我们跟孙鹏不沾亲不带故。可我们也有亲人,也有老婆孩子,有时候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真是觉得人在倒霉的时候,在碰上厄运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亲人,这时候也只有亲人能帮。亲人要是都不管他了,那他真是没活头了。孙鹏这个人有很多毛病,但他对你,对你们的孩子,那感情还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也为孙鹏想想,也为孩子想想,不就是熬几年苦日子吗,等孙鹏刑释出来了,一家人幸福团聚多好。”
孙鹏老婆哭着不说话。
反省队白天
孙鹏结束禁闭,一脸呆滞地被押出了反省队。
集训队白天
管教干警向孙鹏宣布对其集训三个月的处理决定。
孙鹏神色枯槁,精神萎靡。
孙鹏父母家白天
钟天水庞建东来到孙鹏父母家,他们坐在椅子上,听孙鹏的老爹—个劲儿地骂孙鹏。
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