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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过要一起去买材料吗?」苏少清强撑着笑容,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维持一个笑脸是那么地难。
原本呆立在一旁看着杨玄对小纪的亲密举止,他还以为他会因此而无力走上一步。但几天的避而不见面,竟让他此时无法满足于单单就此在远方望着,只想更近一点,但每走上一步,心头就痛上一点。
「你说什么鬼话!」自从实习过后,他就没出现在这家伙面前,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还有更令他感到兴奋的事将要发生,不可能继续和这小子鬼混。
「社长你忘了。」苏少清待方才的话说出口后,才发现那竟是自己胡乱找的谎言,只为了让杨玄离开小纪,此种私心是一次比一次强烈,最后是什么也不顾,拉着杨玄就跑,「快来不及了,等一下还要赶回来上课呢。」
「放手!该死的给我放手听到没!」突如其来的力道就这么强行带着自己跑向前,杨玄不甘,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与那纯净灵体越发遥远。
「我不放!我才不要放手让你去找小纪!」一向温和的苏少清难得地放声大吼。
跑出了新大楼,两人双双到了向来少人的学校偏僻处停下,只是苏少清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还更加重了力道。
杨玄喘着气,狠瞪着苏少清。
这小子何时变得和晚上一个样子?他要去找小纪关这小子什么事?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凭什么限制自己的行动?在工厂说抱就抱、爱摸就摸,完全不管他的感受。他可不是能让这家伙耍的人!
杨玄一个使劲,甩开了苏少清的钳制。
揉着被紧抓而泛红的手腕,杨玄仍不减眼中的不满与戾色,「你以为你是谁!我要找小纪关你什么事?你又想怎样?」
「我……」几句话,顿时点醒了他什么。
社长说的没错,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学弟、设计课的同学和社团的成员罢了。
两人间的关系,竟薄弱到一扯就断。
「哼,徐于善就快死了,一旦到了下头报到,小纪就是我的,你也管不着!」
杨玄盛怒离开的身影在苏少清眼中已渐趋模糊,但他却坚持不愿移开目光,直到那人消失在远方的彼端。心中的痛并不是因为方才得知了不可思议的消息,而是杨玄的一字一句。
蹲下身来,将头埋在曲起的双膝间,话语满是鼻音与颤抖,「还以为……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
考完试过后的三月,明明应该是大吹凉风的春天,却反常地进入了闷热不已的夏天气候。
随着假期将至,人人无不满怀愉悦地计画着如何度过漫漫长假,天气所带来的闷窒感也不甚在乎。整个校园虽因住校生的陆续迁出而显得无往常般的人气,但却多了种轻松愉快之感。
时值天黑之际,仍有少数车辆开过学校通往宿舍的林荫道路,载出住宿生的大小家当准备返乡,虽亦有些申请留宿的学生在校园中走动。不论是何者,他们的共通点不外乎是期待将到来的长假会带来的闲适之感。
相对于这样的众人,那自人群身边迅速擦身而过,略带不安并伴随着急速起伏的气喘吁吁的人,总觉得有些突兀。
那人正是苏少清。
总评结束后的他并非如其他人一般的悠闲,但不是因为得知就算总评有个不错的成绩仍难逃被挡修的事实,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经过狂奔,苏少清出现在灵研社的社办外。
杨玄说到做到,对啊,他向来就是这种人,为了亲身实践了那天所说的话——去找小纪,就真的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了。
但为什么对自己的承诺,就无法做到?杨玄的同学们说他的课少,考科也不过两、三科,不必一星期就能考完,所以在提早考完时就去找小纪是一点也不意外!
望着社办那半掩的门,其中传出的细微声音正表明了并非无人在此的事实。这就是苏少清到此的原因。
他相信杨玄还在这里。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这一次绝对不会亲手放他走,像那时白天的那个笨蛋,只会呆望着对方背影的懦弱小子。
只是一开启未上锁的社办大门,在里面的人却不是他要找的,而是叶慈,身旁还有几袋的行李。
一大早的阳光露脸,对多数人来说都令人心情愉悦,在生活步调缓慢的乡下更是如此。若非徐于善车祸身亡而移灵南部老家,他也没空追到乡下来。
清醒便听着虫鸣鸟叫,享受着没有都市那般污染充斥的新鲜空气,放了假就是该要到这种地方接受大自然的洗礼,重新体验何谓神清气爽。
但若是眼前出现个足以让人心火开的人就另当别论。
那个人是谁根本不需要明讲,只是他会想知道,这个小子是怎么找到他这个位于偏僻乡下的房子。不仅一大早前来直接傻笑,还拎了包无法忽视的行李。
好,他可以先不必知道是谁让这小子找来此地的,现在的他只想将眼前的人逐出视线范围。杨玄使劲地关上门,眼不见为净。
「社长,先开门好不好?」
果不期然,身后传来大力拍击铁门的声音,让杨玄想当个没事人的意图面临阻碍。
乡下地方不比都市人情味淡薄,他能想像若是这小子继续乱下去会有多少人出面关切一番,到时肯定是没完没了。
杨玄颇为不耐地开了木门,身子半倚着身旁的鞋柜,「你想怎样?」
「呵呵呵……」苏少清笑着抓了抓头,竟没想到要如何回答杨玄如此生疏的话。
或许心里还存着尴尬吧。毕竟他那时对社长做过非常无礼的事,不仅扯谎又紧抓着社长跑,吼叫似的出口活像打翻醋坛子。
没有错,那时的感觉他记得清楚,就像是打翻了大缸的醋,一发不可收拾。社长对小纪的亲密,苏少清看在眼里,心头就像在针扎。
杨玄镜片下的眸光透过半眯的眼却无损森冷威力,一再显示着耐心已到极限,「我很忙,快滚!」
「社长!」苏少清心急,「可不可以先开个门?一直隔着门说话很累人的……」
「那就滚远点。」杨玄冷笑。谁会开铁门让个扮猪吃老虎的人进来?
「我是特地来找社长的……」苏少清双手抓着铁门,手臂努力地穿过门间的空隙,欲阻止杨玄的作势关门。
杨玄本是铁了心,可在反手重力关上门的同时,门外一声惨叫传来,让沉着脸又眯着双厉眸的杨玄有如冰山稍融,就连眼中的精明掺入了些不一样的元素。
苏少清抚着被夹至红肿的手指边呵着气,但比起手伤,他显然更在意杨玄。
「咦?社长开门了,太好了!」
苏少清满心的欢喜,看在杨玄眼中实在是不悦极了。
这小子难道是瞎了?手给夹肿了,要是骨头裂了还是有个什么万一,连机器也拿不稳就别想再念建筑系,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笑个什么劲!
「闭嘴!」杨玄虽不满地一吼,但可没有伴随着足以秒杀人的目光,更有着一脸早已掩不注的关切之情,「笑什么?笨蛋!」
看见杨玄又恢复了以往他所认识的社长,听到那些只对自己特别的恶言恶语,反倒是让苏少清自虐似地窝心了起来。
「呵呵,我本来就不聪明啦。」习惯性地伸了受伤的右手去抓头,却也在下一秒记起了痛的感觉,「呃……」
见状,杨玄再也忍不住伸手大力地往苏少清的额边一戳,还看似顺理成章地拉过那受伤的右手看着,口边自然还是少不了抱怨似的关心,「伤了右手,看你还要不要在建筑系混下去!」
「我当然要念,我还想社长一起学习啊。」苏少清率真地道着。
感受到手边虽是有着散不去的痛,但亦多了指腹来回抚触的温暖与热度。他心里尽是想着,若是手指被压个几回就能让社长主动接近,别说是被木门压,是铜墙铁壁他也愿意。
杨玄瞪上一眼,心里头不由地怨着那话的直接,直接到总令他难以招架,只能面红以对,但这回脸上的红潮全是怒气造成的。
拉过苏少清的手腕,乍看之下粗鲁却带着小心的轻柔,一把将他拉进了家里。
「你最好现在快点求神让你的手在开学时能完好如初!」
拿出了药箱,与苏少清一同坐在沙发上,接着熟练地开了瓶消肿的药水,以棉花小心翼翼地擦着手指的红肿处。
这是杨玄第一次对非实验的事如此聚精会神,就算他显然没意识到,但却清楚地传达给了苏少清。
人受了伤或是生了病,其实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安与敏感,虽然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心跳已经停止跳动一年多的他似乎不能完全算是个人。
敛着眸,将略为放低的眼投向杨玄的专注神情,此时杨玄眼瞳所映照出的只有自己,竟让平时就只为杨玄而触动的心弦更是散发出暧昧的余音。
再将头往下探些,刻意不想惊动杨玄,还先屏住了呼吸,不着痕迹地欺了过去,沉浸于此种情不自禁的他,完全没料想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哼,自找的。」伤口处理好后又细细念了几句,没料到一个抬头时才发现,两人之间竟毫无空隙。
杨玄愣了,唇不自主地呈现半开,连心也跟着慌。过近的距离让他将苏少清的双瞳望进极深之处,整个人就像是被那双黑色的漩涡给吸了进去,就连心神都要四处飞散。
只是在苏少清那更加欺身而来,四片唇几近贴合之际,杨玄浑身一颤,心神在刹那间全回到定位。推开苏少清靠过来的身子,一心想掩盖那被搅得有如起了风浪的心湖而起了身,选择刻意无视。
抚着不停起伏的胸口,脑中还留有方才一切的完整画面。就在那一瞬间,苏少清直勾勾地望进自己眼中的视线,就像是晚上的他那般……令人倍感危险与压迫。
「你、你最好给我记得擦药!不然、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毛病,全是你自找的!」杨玄此时的话会有多少说服力,想来都心虚。
「社长……」苏少清自沙发中起身,显然知道方才在杨玄眼中只有失礼两个字。
可苏少清不后悔,只因那内心的触动告诉他,这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情感,并不是因为兴致一来,玩过就算了的。他当然明白那叫什么,只是……想想如果方才真的接了吻……他们两人的相处会不会有些什么不一样的?
自觉身后的人欺了过来,杨玄更是不假思索地闪了开。
他不想承认,苏少清总能搅乱他平静的心。不仅爱吃豆腐,爱摸就摸,心血来潮时再搂个满怀,而这次难道是灵光一闪而想要玩个大的了?杨玄恼了。
或许苏少清压根不觉得一个吻算的上什么,又代表着什么含意,所以才会如此随便!唇是自己最喜欢的人所专属的领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在其上占上一块、染上一角的,他这么做,是觉得自己也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吻」在杨玄的心中有着如此重要的意义,他更是无法容忍抱着玩乐心态的人。虽然在那时,实验显然已压过这种对吻的坚持,这让他更气自己。
「休息够了就滚,不准打扰我!」杨玄跨开步伐,决定进实验室里安定激烈跳动的心。
「我有话想——」见杨玄就要离开视线,心中的决心不停催促他挽留。
「警告你别烦我!」杨玄一吼,剥夺苏少清讲话说完的机会。像是就快承受不住接二连三地直捣自己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