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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成的院子在河对面,离渔场不远,紧邻着他院子的,是周渔的小院。
大郎院子后面,是两排下人院子,刘妈一家占一个独立小院,其他奴仆不管是否成亲,都合住,不过小勤家的会根据情况分房,不会让下人对主人家有怨言就是。
周渔一家是林家奴仆,本不该单独住在一处,不过他家情况特殊,又有贵成替他讲话,大郎夫妇又不是那苛刻下人之人,建房屋时,在贵成家院子旁侧,另建一院。周渔自己恪守规矩,虽人口较贵成家人多,还是要求与其他下人院子一样,规格小些。
两年前,有一农家女子自愿嫁给周三晓为妻,已是生有一子。周三晓此时在白水镇任成衣行掌柜。周二晓则一直跟着林翠萍,至今没有婚配。
董掌柜搬来镇上时,将自家孙子董浩与孙媳妇夫妇大丫也带来,自己退休时,孙子可是要接手自己差事的。林家将粮铺旁边铺子高价买下,开了一家饭馆,大丫重操旧业。
哦,还有一个人物,就是齐彪,如影随形。在大郎一家落户此地后,他跟着林文回家,在林家所买小山的另一侧。也买下千亩荒地,与林家紧邻。林缘所吃西瓜,就是齐彪所送,并请人来教林家农庄栽种,今年才头一年有收获。
“爹爹。二哥要去军中,你可舍得?”
“儿女出行,父母总也会不舍,不过,男儿志在四方。”
“娘亲,爹爹为何总讲男儿志在四方。显见是重男轻女。”
李翠梅好笑:“呵呵,此话已是惯用语,我家芳儿小时就讲要走遍四方。只要你走得出去,爹娘自不会阻拦。”
林芳使劲点头:“还是娘亲对女儿好,不像爹爹偏心。”
大郎摇头苦笑,三个儿女里,最最宝贝的就是女儿。偏女儿总讲自己重男轻女,真真是冤枉。也就是每回去镇上。女儿都缠着自己要跟随,可是路途较远,若是骑马,女儿娇嫩,自己舍不得女儿吹风,若坐马车,道路崎岖,更是舍不得女儿受颠簸,所以十回有九回都未答应,女儿记恨在心,每每都讲自己重男轻女,唉。
再来,世事险恶,镇上也不太平,自家虽不怕那家人,可也不得不防,谁让自家女儿越来越好看呢,若真碰上,受苦的还是女儿。
呵呵,林文离别在即,爹娘内心自然难受,自己怎不知爹爹最是疼爱自己,只不过插科打诨,逗引他转移心思罢了,怎会真以为爹爹重男轻女。
这里父女二人打趣,一侧的林翠娥却是心思恍惚,她今年已是十八岁,林文与王鸿文同在一课堂,林文已是进学合格,王鸿文却不知怎样,到了冬日,自己孝期将满,不知王鸿文可会真的来迎娶,当日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未将婚事定下,口头之约,可会算数?
几年来,林文对林翠萍一直是不理不睬,林翠萍也知自己往日所为可恶,侄子临行在即,怕侄子看着自己不顺心,未过院里来,不过也未出工喂羊,而是呆在她自己院里。
钎儿要做饭,线儿要陪林芳,除钎儿线儿之外,家中奴仆悉数被遣散出外干活,剩下全是家中主人,贵成既已与大郎成为兄弟,自是林文叔叔,本应来相送,可刚好轮到今日要往镇上送货,大郎去不了,只有他去。贵成一早已是来过。
“伯父伯母,贻儿来了。”
自从搬到小山隔壁住,齐彪对林家诸人称呼也是改变,除改称大郎与李翠梅为伯父伯母外,对林文三兄妹也是直呼其名,偶尔也会唤林芳为芳儿,而他也请求大郎夫妇唤他贻儿,让林武林芳唤他贻哥。
齐彪此来,便是来接林文出发,他会直接将林文送入军中,自己再回盛城读书。
“伯父伯母请放心,林文在军中只做文书事宜,还可带小墨一起,不会太过辛苦,张翔发驻地离林文那里不远,也可照顾一二。”
这两年齐彪变化也是挺大,原本跟林文个子相差无几,现在却是比林文高了半头,皮肤仍是黑黢黢的如墨碳一般,不过壮实了许多。不知他在别处怎样,在林家人面前,齐彪比先前话多了些,如此时一般,偶尔还会说几句安慰人的话,尽管仍是言简意赅。
齐彪手里还有一个小篮,说完话递给林芳:“此是我路上所摘,不知味道怎样。”
野葡萄?有青有红,还有那么几个快要变紫,林芳心叹,可惜了了,没几个能吃,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兴许便是美味。伸手去接,齐彪却是将手缩回,道:“莫不是不可吃?”
这家伙,自己好像表现的没那么明显吧,怎就被他看了出来,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呵呵,莫要猜了,你的想法均写在脸上,我怎会不知。”
哦,有如此明显么。林芳摸摸脸,笑道:“此果摘的过早,还未成熟,味道酸涩。”
二话不说,齐彪转身就往外走,几年下来,二人已是熟悉,林芳知他要作甚,赶紧唤住:“哎,莫要连篮子一块扔掉。”那篮子编得细密小巧。看起着实可爱。
齐彪回头:“可是叫我?为何不唤我贻哥,我当不得么?”
呃,唤你黑皮。我会张嘴就来,可这贻哥,确实张不了口。
见林芳只是盯着自己看,神情变幻莫测,齐彪扭头出院。摆手将篮子扔入不远处河里,也未再进院,从那个永远不会变样的稚脸跟班手里,接过马缰绳,牵马木着脸在院外等候,小墨已是收拾停当。早已牵着两匹马等在院门外。
大郎与李翠梅倒未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态,来个千般嘱咐万般叮咛,而是如往日林文上学时一样。只嘱咐他莫忘了吃饭,林文读书太过刻苦,入进去时,忘了吃饭乃是常事。
直到几人打马飞奔而去,齐彪都未再看林芳一眼。林芳感觉莫名其妙,齐彪怎的如那得不到糖的小孩一般。已是十八岁的人,竟跟自己一个八岁孩童制气,真是。
林武启蒙较早,又比同龄人要聪慧一些,今年十一岁,已是考入盛城进学,因路途太远,即便满两月时有三日休息,来回时间还是太过匆忙,讲好放暑假时再回,却没想,竟然错过送别二哥。
二哥这一走,不知何时才得以相见,五哥近半年才回家一次,爹娘身边只剩自己一人,往后更要多多逗爹娘开心,林芳内心暗道,不是讲,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么。
林芳正准备出门,有个中年妇女来到院门前,看见林芳,赶紧把双手在身上搓擦几下,伸手想扶林芳,又犹豫着有些畏缩,林芳主动将手伸给她,那妇女才大着胆子来扶。林芳问她:“顾嫂,你来有事么?”
这顾嫂才三十多出头,因常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显得比较老态,嗓门却是不低:“哦,上课时间已是过了半个时辰,未见小夫子到,大伙让我来看一下,可是小夫子有事。”
这个线儿,老也改不了记性,昨晚便吩咐她,今日一早去学堂给蓝婆子交代一声,说我会晚点去,看来她又给忘了,得赶紧给她弄个紧箍咒。
想及此,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林芳嘴里却问:“顾嫂,认字可是费劲?”
“哎哟,我这大年纪才学着认字,怎能不费劲。不过费劲不怕,前几日去镇上卖鸡蛋,有人喜欢我的鸡蛋个儿大,讲只要往后去卖,直接送往她家门房即可,还给我写了地址,哈哈,有了字条,我就不怕脑子忘记,认了字如此方便,费劲就费些劲吧。”
“那地址上的字可是认得?”
“大半不认得,问我家茅草,我家茅草也认不全,这不,今日想请教小夫子,小夫子却是迟迟未到,我便自告奋勇来了。”
“今日我家有事耽搁了些时候,我家丫环恐是忘了去学里说一声,顾嫂莫怪。”
“不怪不怪,林家都是好人,不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教认字,不像镇上那些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野狗一样,随便打骂。那日我卖鸡蛋时,看到一个与小夫子般大小的女孩子,随她爹娘在街上卖吃食,有个少爷说那孩子是她家逃奴,硬生生给捉了去,哎哟,那孩子爹娘哭得哟,我家茅草求我几回要去镇上,我都不敢带他,怕也像那孩子般被抢走。”
“这不是强抢么,官府不管?”
“小夫子心善,不知外间险恶,那家少爷既然敢抢,可见是不怕官府。像小夫子这般好看的小姐,可千万莫要自己去镇上玩耍,那个孩子就是因长得好看,才遭此厄运。”
强抢民女?电视剧上的情节,在现实中真有?林芳愕然,打算回去问问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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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九九章 林庄
线儿收拾好东西出来,自家六小姐已经由顾嫂扶着往前走,便跟随在后。
这种事天天都有,自家六小姐随和,说话做事又如大人般,不仅家里下人喜欢,周边乡民也是各个喜与六小姐攀谈,自己是六小姐的贴身丫环,伺候六小姐是自己的本分,可很多时候,自己的差事都被他人抢做。
刚搬来此地,除六小姐外,各个都是很忙,家中下人也要下地干活,呵呵,想起那时,不仅自己,即便是大老爷,也因从未干过农活,闹出许多笑话,不过,钎儿最是幸运,还因此得到姻缘。
早起晚归,由于太忙,回到家匆匆忙忙吃完晚饭,除值班下人以外,各个倒头就睡,竟是无人注意到六小姐变化,还是因六小姐病倒,大夫人才发现,六小姐脸上血瘤,已快消失殆尽,只留粉红色印子。
年前,六小姐脸上血瘤就已全部消去,嘴鼻变得精致起来,线儿还记得自己刚进林府时姑小姐模样,小姐现在越发跟姑小姐那时相像,却与姑小姐那时又不一样,调皮时多了灵气,安静时多了书卷气,令人想亲近却又有些怯步。
还有,大夫人双眉间的绒毛,也脱落未再长,面貌好看许多。来此地后,风吹日晒,如大老爷那般英俊白皙的美男子,已是晒得黑了许多,大夫人竟是皮肤渐渐白皙,越显年轻。刘妈讲,大夫人和六小姐是好人,得上天眷顾。
林芳快到学堂时,看到已有人忍不住在路上观望,可能是怕踩坏了青砖路,脚步小心翼翼,似猫般踮起脚尖。看起有些可笑。
看见林芳由远而近,观望之人快步跑回学堂,嘴里喊着:“小夫子来了,小夫子来了。”在外玩耍之人,瞬间都进入课堂,林缘落在最后,还是被人硬拉进去。
进入课堂,眼前事物却是让林芳嗔目。
呃,讲台桌子上这是什么,怎的看起如此眼熟。贴近再看,跟齐彪丢掉的那个篮子,模样相仿。只是湿漉漉的,篮下还有一滩水,篮子已泡起有些变形,难不成,真是齐彪丢进河里的那个篮子。他不是走了么?
林芳问台下学生:“此物是谁所放?”
台下叽叽喳喳很多人说话,有说未注意,有说进门时就有,却是没人承认是自己放的,林芳心内怪异,暂且让线儿收起。待以后再讲。
两年前,大郎一家被迫离乡,大郎选中这一方天地。买下河两岸两千亩荒地,还有与荒地相邻的一座小山,经过两年开荒,建设,才初具现在规模。
正如刚买下地时所规划。在河边另挖一个大池,开设渔场。建渔场时,将熏制鱼干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