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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翠兰边指给两个孩子认,林芳边问,她这才明白区别由何而来。不像她前世,庄稼要经过各种打理,这里的庄稼,都是任其自由生长,只要按时施肥,将地里野草拔干净就是,若遇虫害, 除了人工捉虫,无任何法子。林芳心叹,怪不得产量如此低。她倒是听父母哥嫂说起过一些打理庄稼的事,可是她自己未干过,而且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信。对于虫害,她倒知道几种农药的名字,可也只限于知道名字而已。
不知将自己所知很有限的打理方法,设法告知大姨,可否行得通,管他呢,先回想一番,于是,林芳在脑里使劲回忆,想着想着,一个又圆又大,浑身长满条纹的绿色东西,在脑海里翻滚转悠。
哦,西瓜,对了,来这里已有五年,还从未见过西瓜,是这里没有呢。还是本地不产西瓜,好想念呀。林芳想问,又怕唐突,自己要如何讲的明白,又不遭人怀疑,书上看的?不行,自己所有看过的书,林文也看过,这位二哥太过尽责,随时准备给自己答疑解惑。书中内容比自己研究还细。听人所讲?也不行,自己身边从来就没离开过人,怎的自己有听说。人家却没听说。
唉,身边总有人跟随,安全则安全矣,却也麻烦。
“吁——,”突然。李翠兰勒住马缰绳,下车在路边拔出几根野草,走过来递给林芳和李音薇,笑道:“芳儿,音薇,猜猜这是何物?”
林芳仔细看。这草的叶子是墨绿色,长得有点像兰花叶子,不过比兰花叶子要笔挺。只有两片,一片较长,另一片短些,短叶包在长叶内,刚李翠兰拔草时。她注意过,草叶像剑一样直指天空。再看根部,颜色雪白,自然状态时与叶子成一条直线,没有分叉,像甘蔗一样,一节一节的,只在分节处有细如发丝的毛须。
林芳脱口而出:“嘿嘿,节根。”
这东西她小的时候没少嚼,村里人都叫它节根,将根部放进嘴里咬,内里汁水甜丝丝如糖水,孩子们在地里玩耍时,总会拽些来当零食吃。这种草的根扎得很深,若用工具仔细往下挖,越往深处,根部分叉越多,林芳和玩伴曾挖开过一大片地,越往深处,节根越像蜘蛛网一样,交错相连,平时拽出的笔直部分,只是被拽断的朝上长的分支。
李翠兰好笑:“节根?呵呵,倒是形象,此草唤作固本草,田边地头到处可见,越是干旱处,扎根越深,此草平日里看来不起眼,灾荒时却可活命。”
“大姑,你可遇过灾荒?”这是一路来李音薇第一次开口说话。
“无,”李翠兰摇头:“听村里老人所讲。”
固本草么?似乎这个名字更形象些,根部深扎,交错相连,防止水土流失,对于视土地如命的村人来说,可不就是固本么,只是不知,此固本草是否也能入口,林芳便问:“大姨,灾荒时既可活命,此草味道怎样。”
李音薇虽未说话,看表情也是很想知道,李翠兰笑:“想知其味,尝尝便可。”
既如此讲,必可吃。
“嘿嘿嘿,我先来尝。”林芳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根固本草塞入口中,果不其然,很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见李音薇一脸惊异,林芳故意使劲咂嘴:“五表姐,甜甜的很是好吃。”
低头看看手里的野草,又看看嚼得津津有味的表妹,李音薇还是有些犹豫,李翠梅笑道:“音薇,你尝尝,确实很甜。”
林芳好奇:“娘亲,你也曾吃过?”
李翠兰揭老底:“哈哈,你娘亲小时嘴巴如你一般,也是很馋,不止这固本草,很多野草野果,你娘亲都想尝一尝。曾有一次,我带着你娘亲在地里干活,一时没留意,她便将老鼠果塞入口中,差点没将我吓死,赶紧使劲拍她脊背,才得以吐出,幸好还未咬破外皮。”
“老鼠果?”林芳和李音薇齐声发问。
想起当时情景,李翠兰还有些后怕,李翠梅笑道:“是一种毒果,因老鼠喜啃食其外皮,故称老鼠果。外皮无毒,内里却其毒无比,误食之人,很难救治过来。”
林芳大惊:“啊?娘亲可指认给我,省我误食。”她自然不会随便乱吃东西,不过,认得也好,说不定哪日便会有用。
李翠兰接话:“此果现很难找到,朝廷曾下令根除,此地人来人往,哪能得见。”
“那,大姑,可否说其外形,若是真碰到,也好当心。”
“外形么,音薇可曾见过棉桃,还有大麻。”李翠兰知六弟与六弟媳娇养女儿,侄女不怎务农,故有此一问。
“嗯?音薇曾缠着爹爹带音薇去过地里,棉桃见过,大麻却不知是何物。”
“无妨,见过棉桃也可,那老鼠果状似棉桃,却是如大麻果般长满软刺。”
“大姨,大麻果是否也叫蓖麻果?”她记得蓖麻果浑身刺。
“我不知,你娘亲喜看书,或许知道。”
李翠梅奇道:“芳儿,你怎知,蓖麻果的唤法,只是书中记载。”
“二哥每次回来都有给芳儿买画本。有一本七妹玩耍时撕掉,芳儿记得有此说法。”转而耍宝:“哇,娘亲,你可吓死我了,若是你当年真咬破外皮,芳儿就见不到娘亲了。”
“呵呵,妹妹,若是三姑当年咬破外皮,哪里还会有妹妹。”
咦?五表姐也会开玩笑?林芳故意一脸懵懂:“五表姐,你怎知?”
“我。”李音薇欲张嘴,却又将头扭到一边,将固本草塞入口中嚼食。继而脸露欣喜。李翠兰和李翠梅莞尔,接着驾车前行。
“大姐,且停一停,你看那可是苦肉。”这回是李翠梅有所发现。
马车停下,李翠兰站于马侧拉住缰绳。李翠梅下车,李音薇也从车后溜下,林芳随后,跟随李翠梅进入路边地里,不知是哪家土地,放荒很久。地畦整齐,内里却满是荒草。
指着一片形似蒲公英的的野草,李翠梅道:“音薇。芳儿,此乃苦肉,最是清心败火,可清毒,暑天吃最好。”
苦肉?不就是苦苦菜么。上回慧圆做油泼面,林芳调皮。故意教他放苦苦菜进去,清火是没错,却坑苦了慧圆。嗯?不对,苦苦菜叶片轻薄,且两边有大锯齿状豁口,此草叶边光滑,叶片肥厚,真如切好的肉片般,怪不得叫苦肉。
李音薇拔出一棵,举于眼前观看,皱眉问:“三姑,此草很苦么?”
“奇苦无比,却是解读良药,且遍地可寻。”
林芳听得嘴里好似直冒苦水,问娘亲:“红姨做菜时,为去怪味,会将菜稍过滚水,这苦肉可否也如此。”
李翠梅点头:“也可,过滚水后,可当一般蔬菜吃,无药用价值。”
“味道如何?”李音薇问。
“清凉微苦。”
哦,还是苦啊。林芳和李音薇率先出去,爬上马车,李翠梅随后,四人接着前行。
一路行来,走走停停,李翠兰和李翠梅不时向两个孩子指认些野物,快到村庄时,李音薇问李翠兰:“大姑,爹爹讲,比起别家,李家女儿不用下地劳作,大姑为何还要带着三姑干活。”
李翠兰目视前方,将偷吃路边野草的马儿拉回正途,道:“我比你三姑大了十几岁,比你爹爹更是大了二十几岁,你爹爹自然没体会过那时景象。我小时,家里也有奴仆使唤,却不似现在家境富裕,农忙时,不分主仆,一概忙的脚不沾地。后来家境富裕,无需亲自劳作,可我已习惯下地干活。”
“大姑,人都说,人往高处走,大姑是否甘心务农?”
“呵呵,你大姑我没出息,贪小农户家淳朴自然,不喜大户家勾斗,此生也就这般过了。”
林芳暗叹,李翠兰这哪里是没出息,分明就是看得开,追求自己所想,得其所哉。
李翠兰家院子属于常见的农家院,不过比平常农家院稍大些。五间正屋,三间东侧屋,紧挨着东侧屋是两间伙房,院子西侧一排稍矮的房子,养着马和牛,院子南侧有鸡棚和猪圈,不过内里空虚。半个院子种着菜,都是常见的西红柿,茄子,豆角之类。
院中间种着两颗苹果树,长势相差极大。一棵看似粗壮高大,枝叶繁密,树上果子却是稀稀拉拉。另一棵长的矮壮,主干似被外力折断,从旁长出支干,且向旁侧平伸,枝叶较疏,树上果子倒比前一棵密实很多。
“大姨,有谁虐待果树么?”
“是你大表哥,自小顽皮,无事时拿树来玩,掰断主干,支干也被他拉成怪状,还不时断些细枝,却没想,此树结果倒还多些。”
看见自家媳妇领着小姨子和侄女外甥女回来,张铁栓一时反应不过来。媳妇昨日回娘家时讲,岳父母年纪渐大,趁这几日地里还算清闲,回娘家住几日,也好陪陪爹娘,怎的这才一日便回返。
第〇七一章 顽皮
“呆子,愣着作甚,还不去弄饭。”
李翠兰一句嗔怒,张铁栓醒过神来,挠头:“家里无菜。”
“哈哈,姐夫,”李翠梅调侃:“你家院里不是菜么?莫不是舍不得?”
“哦,不,”张铁栓脸涨红:“我是讲,家里无肉。”
李翠兰气笑:“要买甚肉,已是饭时,等你买来肉,天已黑,都是自家至亲,且将就着做些吃食,明日一早起来买肉。”
张铁栓憨笑:“嘿嘿,那我擀些宽面条,记得你讲过,妹妹喜吃宽面条,浇泡菜。再给音薇和芳儿做些搓鱼,浇红柿蛋花,可行?”
“你做甚饭都好吃,只是要快点,莫要饿着孩子。”
张铁栓去了伙房,林芳悄声问李翠兰:“大姨,不是讲君子远庖厨么,怎的大姨父还会做饭?莫不是你欺压良民?平日里都是大姨父做饭么?”
张铁栓哪里都好,就是懒收拾屋子,李翠兰教他几十年,硬是没教变,自己这才离开一天,屋里一时乱七八糟,李翠兰进屋便着手收拾,此时听得林芳问话,笑得直打跌: “哈哈,小小人儿,哪来些稀奇古怪的词儿,还欺压良民。你大表哥和大表嫂不在,就我跟你大姨父两人,过日子而已,谁有空谁方便,谁便做饭,哪里分得彼此。你等下莫要吃撑,你大姨父做的搓鱼很是好吃,弹性极好,且有劲道。”
所谓的搓鱼,就是将面戳成细条,再用刀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找个干净草帽或其他带凹凸花纹的东西,将剂子放在草帽上,大拇指摁住剂子轻轻一搓。剂子就变成了半圆筒,朝外的一面有凹凸花纹,下到锅里,水开时,随着水上下翻滚,似很多小鱼在水里游动,故称搓鱼。吃时配上各色蔬菜,花花绿绿很是好看,可谓色香味俱全,哄小孩子最好。
张铁栓做事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便做好饭,确如李翠兰所讲,搓鱼既有劲道。又有弹性,且搓得较薄,几乎已成圆筒,让林芳免费品尝了一次古代版通心粉。
哦,还有。不幸被李翠兰言中,林芳又一次吃撑。李音薇不时摸摸自己肚子,看来吃的也是不少。李翠梅也比往日多吃半碗,林芳心想,怪不得大厨多是男性,这手劲大。做的饭就是不同。
吃过饭,张铁栓嘱咐媳妇,在家陪着妹妹和孩子好好歇息。道路不平,坐马车颠簸半日,肯定累的不轻,他自己则将一根麻绳放入藤篮,挎起篮子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