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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有事找我,却不说,那只好换我说。”我耸耸肩,无奈的样子。
楞了楞,把几乎要送到嘴里的那块邪石头”又放回了杯子里,他极其不满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盒子,送到了我面前——“诺,给你。 别告诉我里面又有冤魂啦吊死鬼啦什么的,是个朋友的东西,有些蹊跷,托你看看罢了。事先说好了,没得报酬。”然后,才悻悻地重又拿起勺子小心品茶。
是个很不起眼的盒子,巴掌大小,不廉价却低俗。我看着它。可是……盒子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仿若一缕烟,一丝气息一般的,透过盒子的缝隙渗透出来。
不是个普通的东西,但是……没有恶意。我打开了盒子。
偌大的盒子里,只一个小瓶子而已。拇指大小,珐琅嵌丝的身子,口小肚大,绘有两个圆滚滚的小娃娃,正嬉戏玩耍;瓶口一个小巧的精致盖子,光彩夺目,顶端镶嵌了一颗小小的黑珍珠。轻轻执起,托在掌心,轻若无物;一合拢手掌便完全没入,掌心圆润舒适——可是……忧愁,还是忧愁。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哀伤透过我的掌心,随着经脉徘徊不已,久久不去。我警惕地看着它,想要窥探它深藏的东西。而敏感如我,却不觉得它有丝毫的敌意,也闻不到一丁点至阴之气,相反,在掌心里久了,竟温润起来,让人觉得欣慰。
“呃……我查过资料,是个鼻烟壶。对吧?”对面的人试探地问我。
“恩,宫廷珐琅彩,还是内绘的……真……不普通。”我没有看他,左手在桌面下轻轻画出个符,却依然无法看清楚它。
对面的家伙咕嘟咽了下口水,嘀咕着:“你怎么知道是内绘的?简直赶上X光了……”
终于,我有些颓然,将手中的鼻烟壶小心放回盒子。抬头看向刘警官,认真地询问:“你刚才说这东西有些蹊跷,是什么意思?”
“唉,说起来有点糁得慌,”刘甑雄手指不满地磕了下桌子,“我一个朋友去北京玩,从琉璃厂那里低价淘换来的。他原先很喜欢,放在枕头下边睡觉。可是放了三天,一到半夜就听见清清楚楚的叹气,一声又一声的,把他给吓得不轻。想卖掉,又舍不得,就交给我让我想想办法。我在枕头边放了半个月,支棱着耳朵睡觉都不敢睡得死,偏偏什么都没听到。于是我想,你可能……”
我咬唇,再次深深看向那个小巧的鼻烟壶。
“吱呀~”一声,我回头,正看见师傅站在我身后,目光轻轻落在了桌面上。他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中笼罩上了一层恻然,悄悄抿紧了唇,摇头,叹气。然后,转头看着我笑笑:“究竟年轻些。”
“师傅~~~”我撒娇着转身,手臂缠上师父的脖子,不认输地左摇右晃。但是心里却着实不服气,为什么师傅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我却……师父笑了,手臂环上我的胳膊,轻轻抵住我的额头:“有客人在,也不害臊。东西留下吧,在身边放几天就好。”拍拍我的头,他宠溺地拧了下我的鼻尖,抬头对桌边死瞪着我们皱眉头的刘警官笑一笑,转身向里屋走去。我可以感觉得到,师父在走进里屋后,又不易被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送走了刘甑雄,我回到桌边,再次拿起那个精美的珐琅鼻烟壶,仔细端详着。壶身上的两个小娃娃正玩着斗蟋蟀,连蟋蟀的腿都清晰可见,做工真的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我右手一挥,鼻烟壶轻抖了一下,随着我画出的符,慢慢浮动在了空中。我闭上眼,内绘的图画和外面的一模一样,只是左边穿着黄色衣服的小孩,和右边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孩,各自放在身后的手心都紧紧攥着个什么东西。
正在我努力想看清楚它的时候,鼻烟壶却整个旋转起来,转得激烈又突兀,完全让我失去了控制。我赶忙睁开眼睛,伸出左手的食指轻点了一下小小的壶盖。仿佛感受得到我的安抚,它转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于轻轻躺回了我的手心。
低头,若有所悟。
——清冷的夜,月光映照着檐角的兽。一双沧桑的眼,老泪纵横。桌上,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
——“咣当!”烈日炎炎的午后,伴随着充满了愤怒的喘息声,一柄玉如意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粉碎。 案边,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
——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哈哈笑着趴在一起,四只小脚丫一晃一晃的。身畔,是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
连着三个夜晚,从梦中醒来的我,泪流满面。
第三十三章 (特别篇)浮生若梦——梦魂“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我早已准备停当,起身,给香炉蓄上一把荷花香,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这件荷花旗袍许久没有穿了,但却依旧簇新的一般。纯白色的纺布简单清爽,只在旗袍的下摆,有一朵水墨风格的荷花含苞待放,衬着一片碧绿的荷叶,很是好看。特地换上的软底绣花鞋,也是荷花的嫩粉,绣了金色的丝线,丝丝缕缕。
从容地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身后是这两天一直呆在我店里蹭吃蹭喝的刘甑雄。
年轻人有着不同与年龄的冷静和专注,清秀而挺拔,修长的眼眉,穿着一身的休闲服,却有种莫名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哦,左边眉心有一点朱砂痣。
“请进,欢迎光临本店。”我笑着让客人进屋。桌上温热着的,清泉白石依旧。
“你怎么知道这壶还有一个?”轻啜一口茶,年轻人优雅地放下茶钟,抬头问我。
“缘分。”我并不笑,静静地望着对面的优雅男人——好一派皇家气质。
“嘟嘟嘟~~~”警官先生的对讲机在很适当的时候响了。
“我刘甑雄,有话就说……抢劫案?……柳东大道……好……马上到。”关掉对讲机,刘警官一脸的不可思议,“……奇怪,柳东大道我不记得有银行碍…两位很抱歉,公务在身。你们二位好好聊吧。哦,阿新,你……算了,小心点。有事拷我。”欲言又止的他,飞速披上了外套,急匆匆地走了。走到门口,却退回来把他的清泉白石茶一仰而尽,对我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好。省得我去想一些很难想的借口,”我松口气,起身,在门上挂了“店主不在,恕不接待”的牌子,轻轻把店门合上了。转身看他,那男人有一些些的疑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恐惧,只是探究地看着我。
“是你安排刘警官离开的吗?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缘分。”我勾起嘴角,颔首屈膝,行了一个古代女子的标准礼,“尊贵的客人,皇室的后裔,请屈尊随我来,我们内堂里说话。”然后也不看他,起身,缓缓向内堂走去。他楞了一楞,紧抿了唇,跟着我进入了内室。
这是一间幽静的屋子,房间四周都用金色的上等宫纱装饰,没有窗户,室内的角落里共有七盏高架油灯,每个灯有七个灯芯,所以映照得房间很亮。除了这些灯,房间的正南方,放着一个供桌,供桌上的一方丝帕上,卧着一个漂亮的珐琅彩的鼻烟壶。
“请尊驾将另一只鼻烟壶取出,使两壶并列。”我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男人没有犹疑,由怀中取出了一块重绢,一层层打开,出现一只一模一样的珐琅彩鼻烟壶。他缓步向前,不由看我一眼,在我鼓励的眼神下,将那只珐琅彩鼻烟壶,轻轻地放在了供桌上。
供桌上,两只一模一样的鼻烟壶。
“达呀塔噶得噶得,巴拉阿噶得,巴拉阿桑噶得,菩提索哈。”我的声音不急不缓,由口中念出,四周的灯光幽幽变暗,共四十九颗灯芯暗而不灭,散发出昏黄的光。
话音落地,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供桌上清晰地传过来。那两只鼻烟壶缓缓从桌面上竖起,两颗黑珍珠摇晃了几下,同时从壶口漂浮起来,悬浮在了空中。 鼻烟壶里,一缕青烟和一缕白烟窜出来,在空中紧紧缠绕,明暗交替。片刻过后,合体的两缕烟雾渐渐清晰,幻化出了一个清晰的魂魄来。
那魂魄着一件簇新的太监朝服,右手平端一顶朝帽,神色苍白却安详,只是眉间一片深深的忧愁和悲痛。
又一声叹息,让阵外的我,不由身心为之一颤。正一正心神,我的声音低沉地流动起来。
“既为魂魄,缘何百年不散?若为魂魄,缘何声声哀叹?缘在今日,主仆皆至。有什么冤屈苦楚,还不道来。”
只见那魂魄缓缓抬起头来,朝四周扫视,最终,视线定格在了客人所站的位置。他的眼睛湿润了,呆呆地凝视着客人,他久久没有动静。良久,颤抖着把手上的帽子置于一边,倒头便拜,不停地开始磕头。如果真的是磕在地上,这样的磕法,想必额头是早已鲜血淋漓。
“皇……皇上……奴婢……奴婢……皇上”,那魂魄一边叩头,一边涕泪交纵,语不成声。
客人虽说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此时还是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头,示意他默认身份。由于这位客人与那魂魄口中所称的“皇上”容貌非常相象,魂魄这是认错了主人。也罢也罢,既然是来解这魂魄的心结,那便将错就错了吧。
于是,“皇上”回头看着那魂魄,轻轻抬手:“爱卿平身便是了。”
那魂魄听得此话,连忙爬起来,拾起帽子戴好。一双老泪纵横的眼,深深望着眼前的“皇上”,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却哆嗦着嘴唇,一句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一个老人,“皇上”也不由动容,即使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自然地对着那魂魄说:“有什么话,你就说把。”
“皇上……奴婢从没有想过,还能有看见皇上的一天……皇上,奴婢只是想……想告诉皇上,奴婢是皇上忠心的臣子,是皇上永远的朋友……不论发生什么,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皇上……请皇上相信,请皇上一定相信……奴婢,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欺骗过皇上、背叛过皇上……奴婢在这对壶里徘徊了百年,就是想问皇上一句,皇上,您信不信奴婢?”
那个悲伤的老人,一字一泪,一句一哭,一双手紧紧抱拳,躬身而立,全身颤栗。他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是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哭泣。
“皇上”动容地听着,没来由地也觉得悲伤,也觉得心痛起来,于是说道:“我信。”
魂魄猛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他一对老眼充满了期待地,紧紧盯着这假冒的“皇上”,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信。”“皇上”用十分确定的口气说道,还对着老人重重点了点头。
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释然,仿佛卸下的是一个背负了许多年的沉重包袱。“啪”地一声,房间周围的七七四十九盏灯全部亮起,瞬间照得房间如同白昼。魂魄骤然幻化成一缕清烟,绕着那对鼻烟壶转了三圈,又飞到“皇上”的身边,转了三圈,然后便从容地飘荡到了我的手心,成为一簇跳动的绿色火苗,安静且祥和。
我将火苗引入封魂袋,抬头便对上“皇上”询问的目光。不愧是皇室的后裔,如果是寻常人见到这样的鬼怪魂魄,怕是早就吓坏了,可是他就是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风度,仿佛从不担心任何东西会伤害他似的。我赞赏地看着他,相视一笑。
第三十四章 (特别篇)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