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现款,”胖子说道。“不要比二十元再大的票面,也不要新票子。”
她敏锐地看着他。“为什么?”
“那样不易给人发觉。”
“你不相信我们?”
他摇摇头。“干这种事,随便相信人是不聪明的。”
“那么我们为什么就该相信你呢?”
“我还押了一万五千元的大赌注呢,”那个古怪的假嗓子带有一点不耐烦的声调。“记住——那也得要现款,星期六银行是不开门的。”
“如果,”公爵夫人说,“到了芝加哥我们不付给你呢?”
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甚至连假笑都没有了。
“我很高兴你这样提出来,”奥格尔维说。“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需要相互了解。”
“我想我是了解的,可是,说下去吧。”
“公爵夫人,到了芝加哥,我准备这么干。我要把车子藏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去饭店拿一万五千块钱。拿到之后,我才把钥匙交给你,并且告诉你车子藏在什么地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正要说呢。”那双小小的猪眼睛闪着光。“假如出了什么岔子——比如象你说的,你没有现款,因为你忘了银行不开门,那么我就在芝加哥报告警察。”
“那你自己也有许多事情得讲清楚哩。比如说,你怎么会把车往北开的呢。”
“那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该说的就是,你们给了我一两百块钱——我会随身带着这笔钱——让我把车子开到北面来。你们说路太远了。你和公爵要乘飞机。你们要等我到了芝加哥把车子检查过后才来,我已想好了一套。
因此……”他耸了耸宽阔的肩膀。
“我们决不食言,”克罗伊敦公爵夫人向他保证道,“不过象你一样,我也要肯定我们彼此之间必须相互了解。”
奥格尔维点点头。“我认为我们是相互了解的。”
“五点钟再来,”公爵夫人说道。“钱给你准备好。”
奥格尔维走了以后,在屋子那一头的克罗伊敦公爵不再那样一声不吭了。那边的一只餐具柜上放着一盘玻璃杯和一些酒瓶,这些酒是前一天夜里送来的。他倒了一些烈性苏格兰威士忌酒,加上苏打水,一饮而尽。
公爵夫人严厉地说道,“瞧,你又这么早就开始喝酒了。”
“这是净化剂呢。”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但这次是在慢慢地呷了。
“跟那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我觉得可耻。”
“显然他不是个那么挑眼儿的人,”他的妻子说。“否则的话,他可能就不愿意跟一个压死孩子的醉鬼打交道呢。”
公爵脸色发白。他放下酒杯,两手发抖。“这太不公平啦,老太婆。”
她又添上一句,“还逃跑呢。”
“天哪!——那你也跑不了。”这是一声怒吼。他握紧拳头,好象拔拳就要打出去似的。“就是你!——就是你求着把车子开跑的,后来还不许开回去。如果没有你,我是会回去的!你说,回去根本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如此,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甚至在昨天,我还想去警察局自首。你就是反对!因此现在我们把他招来,那个……那个麻风病鬼,他会把我们敲榨得一精二光呢。”嗓门渐渐低了下去。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公爵夫人问道,“你那歇斯底里的大发作已经发完了?”对方没有回答,她又继续往下说,“我可不可以提醒你,你几乎不需要别人什么劝说,就这样干了。如果那时你想或有意不那么干,我的意见是绝不会起作用的。至于麻风病,我不相信你会感染到,因为你小心谨慎地站在一边,跟那个人非打不可的交道,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了。”
她的丈夫叹了一口气。“我不应该和你拌嘴。对不起。”
“假如需要拌嘴来清醒一下你的头脑,”她冷淡地说,“那我也不反对。”
公爵又重新喝他的酒,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有趣的是,”
他说道,“有时候我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一切,虽然很糟,却使我们变得亲近了。”
这些话显然是在讨饶,这倒使公爵夫人犹豫了。她跟奥格尔维打交道,也感到不光彩,而且疲惫不堪。她内心深处渴望有一刻的安静。
但是相反的,她却毫无促使和解之意,她回答道,“是吗,我倒没有这种感觉。”她更严肃地说:“不管怎样,我们可没有时间来搞柔情那一套。”
“对!”仿佛他妻子的话是一个信号似的,公爵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
她用严厉的口吻说道,“你至少得保持神智清醒,我就谢天谢地啦。我还得去跟银行打交道,可能银行需要你在什么票据上签字哩。”
七
沃伦·特伦特准备亲自动手处理两件事,而没有一件是使人愉快的。
第一件是要同汤姆·厄尔肖对质关于前一天晚上柯蒂斯·奥基夫揭发的事。“他在榨尽你的血汗呢,”奥基夫提到酒吧间负责人时这样说道。还说:
“从情况来看,这种勾当已经搞了很久了。”
奥基夫如约把他的揭发写成了书面材料。上午十点钟刚过,一份报告——上面记载着关于观察所得的具体细节、日期和时间——由一个年轻人送给了沃伦·特伦特。他自我介绍是奥基夫旋馆公司的肖恩·霍尔。这个年轻人直接来到了沃伦·特伦特的十五楼套房,好象有些窘。饭店老板向他道谢过后,就坐下来看这份七页的报告。
开始,他心情沉重地看着报告,越看下去心情越沉重。不单单是汤姆·厄尔肖,还有其他一些他素来信任的职工的名字也出现在这份调查报告里。沃伦·特伦特痛苦地认识到自己是被骗了,而欺骗他的就是这些他最信赖的男男女女,其中包括一些象汤姆·厄尔肖这样被他当作知心朋友的人。而且,同样明显的是,整个饭店里的贪污盗窃情况恐怕要比这份报告里所记录的严重得多。
他把这几张用打字机打的纸小心地折好,放到上衣里面的口袋里。
他知道如果任性发作的话,他会大发雷霆,还会把这些辜负了他信任的人一个一个揭露出来,予以申斥。这样做甚至可以发泄一下抑郁不乐的情绪。
但是愤怒不堪的情绪现在使得他筋疲力尽。他决定亲自去找汤姆·厄尔肖对质一下,其他的人则不去找了。
然而,沃伦·特伦特想,这份报告有一个有利的方面,就是使他从人清债中解脱了出来。
直到昨天晚上,他认为饭店职工是忠于他的,因此他在考虑圣格雷戈里饭店时,多半一直受到这个想法的制约。现在,揭露了饭店职工对他的不忠诚,这倒使他不再受这个限制了。
结果给他保持自己对饭店的控制权提供了可能性,以前他是回避这种可能性的。即使现在,前景还是暗淡的,正由于这一点,他才决定在那两件不愉快的事情中先不忙于处理那更不愉快的事情,而先去找汤姆·厄尔肖谈谈。
旁塔尔巴酒吧位于饭店的底层,可以通过饰有牛皮和古铜的双扇转门从门厅里进去。里面走下三级铺着地毯的台阶,就是L形的地面,这里设有桌子和舒服、装潢讲究的火车座。
与其他许多的鸡尾酒吧不同,旁塔尔巴酒吧灯火辉煌。这样,顾客彼此都能看得见,而且也能看见一直伸展到L形房间拐角处的酒柜。酒柜前面有半打为不带伴侣的酒徒准备的皮凳子,他们可以随意转动凳子四面观看。
当沃伦·特伦特从门厅走进这里的时候,正是午前十一点三十五分。酒吧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青年和一位姑娘坐在一个火车座里,靠近它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两个别着大会领章的人在低声交谈。再过十五分钟,惯常的中午饮客马上就要蜂拥而来,那时要跟任何人悄悄地谈话就不会有机会了。但是,饭店老板估计,他此来要办的事,有十分钟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一个侍者看到了他,马上就跑过来,但是沃伦·特伦特挥手示意他走开。
沃伦·特伦特看到汤姆·厄尔肖站在酒柜里面,背朝着房间,正专心一意地在看着一张摊开在现金出纳机上的小报。沃伦·特伦特直挺挺地走过去,在一张皮凳上坐下。他现在看清楚了,这个年老的酒吧侍者看的是一张《赛马报道》。
他说道,“你就是这样在花我的钱吗?”厄尔肖大吃一惊地转过身来,继而有点诧异,在认清来者之后,又面有喜色。
“嗨,特伦特先生,你真把我吓了一跳。”汤姆·厄尔肖敏捷地把《赛马报道》折起来,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在他的圆秃顶下面,鬓发苍白,好象圣诞老人的白发一样,他的布满皱纹、粗糙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沃伦·特伦特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是一种谄媚的笑容呢。
“我们好久没有看到你来这儿了,特伦特先生。太久了。”
“你不是在抱怨吧,是吗?”
厄尔肖犹豫了一下。“呃,不。”
“我早就该想到,不来打扰你,却给了你许许多多的方便呢。”
这个酒吧间负责人的脸上掠过一阵疑虑的阴影。他仿佛给自己安安心似的笑了起来。“你总是喜欢开有趣的玩笑,特伦特先生。哦,既然你来了,我有一些东西应该给你看一下。本来我是想到你办公室来的,但总不得空。”
厄尔肖打开酒柜底下的一只抽屉,拿出一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彩色照片来。“这是德里克家的一个孩子——是我的第三个外孙。健康的小家伙——就跟他妈妈一样,幸亏许久以前你帮过她的大忙。埃塞尔——就是我的女儿,你记得吧——常常问起你;总叫我代为问好,我们全家其他的人也都问你好。”他把照片放在酒柜上。
沃伦·特伦特拿起照片,故意看也不看就把它放回原处。
汤姆·厄尔肖不安地说,“出了什么事吗,特伦特先生?”对方没有回答,他又说:“我给你配些什么喝喝好吗?”
他正要拒绝,又改变了主意。“来杯有气体的拉莫斯杜松子酒。”
“好,先生,马上就来!”汤姆·厄尔肖迅速地去拿配料。看着他工作一向是一种享受。过去有的时候,沃伦·特伦特在自己的套房里请客,总要把汤姆叫上来掌管饮料,主要因为他那套酒吧服务简直可与他配酒的质量相匹敌。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干净利落,并且象魔术师一样灵巧熟练。现在他又施展起他那套技巧,把酒放到饭店老板的面前后,露出炫耀的神色。
沃伦·特伦特一边呷一边点头。
厄尔肖问道,“好吗?”
“好,”沃伦·特伦特说。“跟你过去配的一样好。”他的眼光和厄尔肖的相遇了。“我很高兴,因为这是你在我饭店里配的最后一杯酒了。”
厄尔肖的心神不安变成了恐惧。他不安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不是当真的吧,特伦特先生。你不可能当真的。”
饭店老板不理他的话,把酒杯推开。“你为什么这样干呢,汤姆?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我向上帝发誓我不知道……”
“别骗我了,汤姆。你已经干了很长时间啦。”
“我告诉你,特伦特先生……”
“别再扯谎了!”高声的命令突然打破了寂静。
酒吧间里轻声低语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