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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爆发后,梁深云只能请假,她开始恍神,卫穹苍怕她身心都吃不消,于是也不再对她需索无度,只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每晚抱着一具空壳子,灵魂不知飞到哪去。
「没事的,我会开记者会澄清说明,妳要不要去国外避一避?我会帮妳安排。」
梁深云摇头,没说话。
出国避风头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却已经厌恶起自己的懦弱了。
卫穹苍有很不好的预感,他请保镖在梁深云外出时跟着她,主要是怕李家的人和记者找上时她没办法应付,自己则一定准时下班尽快回家陪她。
「我想去看奶奶。」这天,她突然要求道。
卫穹苍很不喜欢她去探望李老夫人,所以这阵子她都只是和看护通电话,了解李老夫人的状况。
他起先没答应,以为她又会说老夫人是他的奶奶云云,可这回她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这反而让他不安了,愧疚感也更浓。
「我跟妳一起去,」他退让了,可也下了但书。「不过李家的人很可能也在,我们不能待太久。」他肯答应已经很不简单了,更何况他的顾虑也是她不想见到的。可以想见对卫穹苍不以为然的李家会怎么看待他们的丑闻,无法让旗峰起死回生,她于心有愧,但不包括和穹苍做了那样的交易― 那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她不想面对李家人的质问,就算她解释自己只是想救李家,他们未必会信,更未必会领穹苍的情。
卫穹苍并不天真,对李家的心机他全玩在梁深云看不到的地方,李老太太的看护早就被他收买了,至于李家那票讨人厌的家伙,他在回台湾前已费尽心思,一个个挖出他们的小辫子紧握在手里,随时都可以要他们死得很难看。
那些家伙对他敢怒不敢言,但在深云面前会不会胡说些什么就很难讲了。
卫穹苍没进去李老太太的房问,在外头等着,对于这点梁深云有些遗憾,老人家虽然嘴硬,其实这些年也偷偷关注着他在外头的一切,只是总故意在人前说得很难听。
真那么厌恶的话,不是该眼不见为净吗?
我只是不想那杂种回来跟穹光分家产!老太太总是这么说。他在外面要是逍遥快活,就最好别回来!她有时也真的相信了老太太的话。只是她也知道,穹苍跟她一样,其实很渴望家人吧?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老人家,一见她就笑了。
「穹光呢?怎么没和妳一起回来?」看护说老太太这阵子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记忆混乱。
「他还在公司加班呢,要我一定得先来看妳,再回去报告给他知道。」既然老人家都神智不清了,让她继续活在善意的谎言之中又何妨呢?
「我很好,妳别让穹光太辛苦、快回公司去吧。」说着,老太太就要躺下歇息。
梁深云看着数日未见,竟然又苍老许多的奶奶,老得好像有几百岁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感慨多一些。老太太虽然对她很严厉,对她有着让她倍感吃力的深切期待,更也许只是因为穹光才疼爱她,所以这份疼爱总以穹光为优先考虑,不过老太太却是自母亲离开之后与她最亲的长辈了。
原本在客厅等她的卫穹苍好像到外头去了,梁深云下楼时并没有看到他。
「深云。」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最近精神不济,产生幻听。她站在楼梯口,转身看向二楼。
男人缓步下楼来,原本藏在阴影中的脸孔渐渐清晰,五官俊雅依旧,只是比以前更为消瘦。梁深云呆住,一时竟无法开口说出只字词组。一向是白面书生的他皮肤晒黑了一点,也许是在外流浪的关系,衣着也轻便许多,不过整个人的感觉还是干干净净的,连胡碴也不留。
「光……」好半晌,她终于找到了声音,脚往上踩了一阶,却停住。「你怎么回来了?不要紧吗?」案子还没了结,而李家如今已无力替他奔走,她真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地回台湾。
「还好,有朋友帮忙,而且陷害我的人也快找到了。」他微微一笑。「倒是妳,最近好吗?」他下楼来,捧住她的脸,像以前那样温柔凝视。
「我……很好。」她迥避他的视线,也挣脱了他的手。
李穹光苦笑。「我看到报导了,穹苍回来了吧?」
他说的报导是指什么?梁深云更加心虚了。
「光,我跟……」
「他强迫妳吗?」李穹光没有动怒,他一向很少发脾气。
梁深云倒抽一口气,看样子他知道得够多了。「我很抱歉,可是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旗峰,穹苍没裁掉任何一个员工,至少他们不用失业。」
「对不起,我不该让妳一肩承受。」他的指尖滑过她有些阴影的下眼睑,不舍溢于言表。他欠她的,何止是一句对不起能概括?而她心里的委屈,却因为这一句对不起,一古脑儿被破除了封印。
她想起自他离开后一路走来的艰辛,她一个人在原本属于他俩的房子里因为孤单,因为压力,因为想念,因为害怕案子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和穹光从此缘尽,几乎夜夜哭着直到睡去,第二天上着厚厚的妆,继续一天的战斗。
梁深云眼前泛起泪雾,喉咙因哽咽而发紧。「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
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两难之中;也就不会那么疲惫,几乎就要在穹苍的温柔呵护中投降。
爱是什么?专一的?绝对的?坚贞不移的?爱情童话里的主宰肯定不太爱开玩笑,可惜老天并不是,命运之神更加恶劣。
不能承认,也不能去想她爱不爱穹苍,否则她对穹光的戚情与承诺究竟算什么?她与穹光一起走过的,与穹苍一起经历的,孰轻孰重,孰真孰假,这能比较吗?
「对不起。」李穹光拥她入怀,轻声安抚着。「深云,再等等我,好吗?我不会在乎妳跟穹苍如何,重要的是妳要安好,妳等我找到证人,找到那个陷害我的家伙,我会回来,我们之间有婚约在……」
梁深云摇头。「我对不起我们的婚约,我很遗憾,真的……」她哽咽地拭去眼泪。「但是我会要求穹苍守承诺,至少要保住李家的最后依靠,这点我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答应奶奶的承诺。」
李穹光心痛地看着她。「我应该更有担当一些,妳就不用吃这些苦。」
「你也身不由己,不是吗?」她从没怪过他。
「深云,」他抚着她脸上的湿痕,再次说出当年订下婚约时的承诺:「相信我,我不在乎,不在乎妳在我没能力守住李家,守在妳身边时发生了什么事,等一切风雨过后,我还是要娶妳。」
爱是什么?走过教堂时,他听到那首歌。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穹光一直都做得到,但他总是做不到,嫉妒让他的心焦灼疼痛,让他对心爱的女人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虽然童年有好长一段时间是待在育幼院,但他俩是后来才失去父母,深云乖巧活泼,而且人缘好,比起来他就孤僻许多。他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对这个不起眼的女孩特别友善,好像就因为有一次;她竟然不畏惧他的臭脸跟拳头,跑来教讽他大欺小。
他从小就特爱记恨,那次他被教训得颜面无光,不过他没发作,直到有一回当着来参观育幼院的来宾面前,拿洗颜料的水泼得她满头满脸。
大家都期待在来宾面前留下好印象,只有他不屑,他很清楚那些人在知道他母亲是妓女时脸上露出的表情,他心里耻笑那些人的嘴脸比母亲的恩客更恶心,他才不想被领养,当然这个害他没面子的臭女生也别想被领养。
他记得深云当时没哭,很冷静地去处理自己一身狼狈,换上干净但破旧的衣服,等她重新梳洗好时贵宾们早走了,但她似乎也没特别在意。
只是她开始躲着他,原本育幼院里就只有她敢偶尔和他说话,训诫他的蛮横,起初他还洋洋得意,认为这臭女生学乖了吧,接着他发现,孤僻的他竟然也会觉得寂寞。因为唯一会跟他说话的人,不再理他了,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那之后;他忍不住开始观察深云、发现她每天都趁其它人睡着时偷偷洗那件被他弄脏的洋装,虽然修女遗憾地说那很难洗,只好就这么留下脏污了,不过看样子她并不死心;以为多洗几次应该就能洗干净了。
他站得远远的,发现她肩膀颤动,有什么东西自她脸上滚落。她在哭。卫穹苍相信,是从那一刻起,他才深刻感觉到心脏在跳动,感觉他的血液是温热的,他看见那件原本是白色的洋装,多了丑陋的灰浊污渍,看见她沾满了泪水,却泛着迷人红晕的粉颊,还有湿润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那些色彩,那些形象,那些事物,教他移不开眼。
生平头一次,他想主动道歉,渴望她的原谅。他在上学途中的家庭五金杂货店偷了一罐漂白水给她当赔礼,母亲曾带着他偷窃,他也就有样学样,他还陪她洗衣服,偷觎了沉默但也没有拒绝他的深云好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好快。
杂货店附近有摄影机,老板追到育幼院,差一点就报警。他因此受罚时,深云主动靠过来陪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现在想想,深云真的很容易心软,那件衣服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没多久她母亲就过劳死了,难怪她那么宝贝。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若是被领养,一定要带着那件衣服吧?为此,他到很多年后都还无法原谅当时顽劣的自己。
后来,他依然让修女头痛,想当然耳根本不会有人想领养他。奇怪的是深云也总在有人想来领养孩子时借故偷溜,以致于乖巧的她一直没被领养。
为了跟深云在同一个县市念高中,他努力念书。那时为了省钱,两人干脆合租一个小房间,本来在育幼院就是一起生活,一起长大,所以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卫穹苍始终认为,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辛苦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不曾在意物质享受,偶尔领了一点薪水,就买红茶请对方喝,算是庆祝;去公园和小朋友抢荡秋千,假装他们去了迪斯尼;没有电视,就一起手牵手到修电视机的二手店门外,假装等公交车,并肩站在一起看完一部电影,然后回家时两人都一脸兴奋地讨论剧情,甚至会聊到深夜。
一个人在异国的那些日子,他总是会梦见那时。清醒后,胸口的疼痛与空洞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站在华尔街的高楼之顶,他发现自己拥有了那么多,却还是找不到像那时一般的快乐与充实。
然而也许觉得快乐的,也许想回到过去的,只有他吧?
深云高中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念大学,他们于是继续同居。然而她在大学里认识了同系的学长李穹光,一个有本事让少女为之着迷的贵公子。
有些事情终究会改变,有些人终究会远离,他意识到这点,看着深云陷入爱恋之中,恐慌与焦虑占据了他。那时的他太年轻,所有的表现都幼稚而惹人厌,偏激不讲理、尖酸刻薄、冷嘲热讽,说穿了全都因为自卑。
跟李穹光在一起,深云可以麻雀变凤凰,而他算什么?他的阴阳怪气让深云为难,也越来越晚回家,直到那天,他兴匆匆买了情人节礼物想送给深云时,回到家却在街灯下发现拥吻的他俩……
第十章
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卫穹苍才发现自己因为沉浸在回忆里,拳头握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