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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今晚黑豹不在屋里,才潜了进来。」要突破黑家的守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至少还难不倒他。
「你不该来的,」她太过清楚,这里有多么的危险。「快走。」朗日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不走。」他伸出手,拂过她柔嫩的脸庞,嫉妒不已。「为什么你的美丽,要被黑豹享用,而不是只属于我?」那过于亲昵的接触,让她必须克制着,才没有转头避开。
「这是夫人的命令。」即使她不愿意,却也不能反抗,只能遵守夫人所说的每一项指示。
朗日的眼里,燃着愤怒。
「所以,你就甘愿为黑豹暖床?」那句话就像鞭子般,狠狠地抽在她心上。她没有说出,她最初有多么恐惧、多么抗拒、多么厌恶,说出这些话,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隐藏被刺伤的自尊。淡淡的回答:「金家对我们有恩。」「就算欠得再多,我们这几年,替金家卖命也早该还清恩情了。」朗日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拉得更近。「我不敢相信,夫人竟会让你来做这种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在那场宴会上。」朗日咬牙,对黑仲明的恨意更深。「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让你穿着那么暴露的衣服,那简直跟拨光你没有两样。」只要是夫人出席的宴会,朗日、柳羽,一定也在现场。四人相处多年,虽然她总蒙着面,但其他三人还是见过她真正的面目,虽然她的穿着打扮有了重大的改变,但是要认出她其实并不难。
「宴会之后我就决定要来带你走,但是却听见你受伤的消息,我才会拖延到你伤势恢复,才潜进这里。」「不,我不能走。」她慌忙摇头。
这几年来她早就知道朗日对她有情义,而如今性烈如火的朗,日因为心中的私情,竞做出最错误的判断。
他拧皱眉头双手握得更紧。
「为什么?」他质问。
为什么?
她紊乱的心中闪过众多理由,有的理由甚至是她不敢承认、不敢深想才刚浮现就被她匆匆推开的。
「我一离开,就等于任务失败,我没有脸回去见夫人。」她对一切都归处于任务。
朗日却说道:「我们不回金家。」她抬起头来,满脸诧异。「什么?」「我都计划好了。」朗日回答。「凌晨三点有一艘船,要开往美国,我已经买好了船票。我们离开上海,到国外去,再也不回来。」他盘算已久。
这些年来,他为金家效忠,次次出生入死,从来没有怨言。但是当他知道,夫人将他所爱的清风,送到黑仲明身边时,嫉妒的情绪,已淹没了他的忠诚。
「美国?」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
「对,去美国。」朗日点头,语气坚定。
「到了美国,就剩你跟我,我们能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必为金家卖命。」金家对她,恩重如山。
那份恩情也像是最沉重的枷锁,牢牢绑住她。
她被捆在枷锁里,已经太久太久,当有机会逃脱时,唾手可得的自由,却教她片刻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离开金家?
离开上海?
再也不必出生入死,再也不必刀口舔血,再也不必为了任务,承受随时丧命的危险。她也可以像是她时常注视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注视的那些平凡人般,自在的活着?
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其实是渴望的。渴望自由、渴望平凡、渴望远离这个危险又诡谲的城市。
她的动摇,清晰可见。
朗日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轻吻着她带着淡淡香气的发。「清风,跟我走。」他劝说着。「我爱你。一到了美国,我们就结婚,我发誓能给你最平稳安定的生活。」他所说的事,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只要点头,只要跟他走,搭上那一艘船,从此之后,她就能自由了。等待在海的另一端的,是朗日的情意、简单的婚姻、以及平安的日子。
今生今世,她从未遇过比这更难抵抗的诱惑。
这梦一般的机会,让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抛下恩情、抛下忠诚,离开金家、离开上海、离开黑仲明……娇小的身子,蓦得变得僵硬。
当那双幽暗无底的双眸,闪过她的脑海中时,她已经无意识地伸出双手,从朗日的怀抱中退出。
感觉到她的退缩,朗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浓眉紧锁。
他伸出手来,想要抓回她。「走吧,再不走,就要迟了。」她却躲过了,他探来的大手。
「不,我……」她迟疑着。
但是,她在迟疑什么?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愈市思索,她地心思愈乱,而藏在心中的那双黑眸,却愈来愈清晰。
朗日注视着她,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再也压抑不了,那些腐蚀他已经有数个月的强烈嫉妒。
「你不愿意走,真的只是为了任务?」他恨声质问,狠狠抓住了她,大手劲道极强,甚至不在乎这样会弄痛了她。
强烈的痛楚,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没、没错。」她的声音,却远比她所想象,更为软弱无力。
为了任务。
为了任务。
只是为了任务。
她反复告诉自己,留在黑仲明身边,只是为了任务。除了任务之外,就没有别的理由了。但是,对自由的渴望,的确让她的忠诚动摇,而没有了忠诚的束缚,为什么一想起他,她就会迟疑不已。
在任务之外,难道,还有着什么,比忠诚更强大的束缚?
朗日看见了她美丽的面容上,复杂困惑的表情,嫉妒的情绪,啃咬着他的理智,让他变得野蛮而凶暴。
「你爱上了他?!」他严厉的质问着。
「没有」她脱口回答,虽然回答得极快,但神情却更加惊慌,像是刚刚被人窥见,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朗日的双手,扣得更紧,几乎要陷入她的肩头。「你居然爱上了他?你忘了吗,那个男人有多么残忍危险?一年之前,他插进你胸口的那一刀,差点就让你没命--」「我没有爱上他。」她不断否认,心里却愈来愈紊乱。
「别骗我!」朗日怒吼着。
「我没有。」「不论你是不是爱他,你都必须跟我走!」朗日深吸一口气,表情狰狞,硬拉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才一转身,朗日就陡然僵住,陷入备战状态。
她心里一沉,就算没有回头,也猜得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能跟你走。」低沉浑厚的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如何时,黑仲明已经进了主卧室。他站在门前,缓慢的褪去身上蒙了点点白雪的大衣,随意把大衣丢在一旁,再慢条斯理的脱下西装外套,黑瞳映着灯光,异样闪亮。
他用最淡漠的语气,徐声宣布。
「她是我的。」一阵冷得刺骨的寒风鹅绒的大雪。无数的雪花,从未关的窗子吹袭入室,也带入了窗外漫天纷飞、浓若,让室内变得寒冷,也短暂影响了人们的视力。
语音未落,而朗日却已发动攻击。
他俯低身子,像被激怒的猛兽,低咆着冲上前,全身的劲力,强猛得骇人。巨大的铁拳硬若磐石,狠狠往前重砸。
黑仲明在最后一瞬,才侧头避开。
重拳失了目标,砸落在门上,雕花的厚重门板,转眼出现一个碎烂的大洞。朗日怒吼抽手,拳头却被无数尖锐细小的木刺,穿刺得血迹斑斑。
黑仲明的脸上出现残酷的笑容。他跨步抢进了朗日的身前,勾起一拳,直接打中朗日的胸口。
朗日闷哼一声。
站在一旁的牡丹,甚至听得见肋骨被碎然打断的声音。
两个男人陷入缠斗,而毫无疑问的,黑仲明占了明显的上风,朗日的每一次攻击,都被轻易闪过。黑仲明像是在玩着狼狈的猎物,一而再的予以痛击,薄唇上始终擒着残忍的笑意。
每当他打断朗日身上某一根骨头时,他嘴角的笑意,就会更深更浓。只是,他的嘴角在笑,黑眸却闪烁着日月显的杀意。
在揍烂朗日的俊脸时,他还抬起头来,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牡丹心头一凛。
再这么打斗下去,朗日绝对会被黑仲明活活的打死。当初他们四人连手,都无法打倒黑仲明,甚至负伤而退,更何况现在,面对黑仲明的,只有朗日单独一人?
牡丹别无选择了。
她冲上前去,娇小的身躯,有着流云似水般的轻盈,在眨眼之间,就闪身来到朗日身边,一掌拍向黑仲明的胸口。
强烈的劲道,反震得她手心麻痛,而黑仲明却是不动如山,只是缓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凝望着她,缓缓一笑。
那一笑,让牡丹头皮发麻,全身颤抖不已。
他知道了!
虽然她猜不出,他是先前就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还是在刚刚听见了朗日跟她的对话时,猜出她就是金家四名护卫中,蒙面的清风。但是,见了他那一笑,她才赫然惊觉,就连她的出手,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只要她出手,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身分。
一般的女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身手。
夫人交代的任务既然任务失败,就在她出手想抢救朗日的那瞬间,彻底失败了。
既然任务失败,她就更不需要再有所顾忌。
她小手一翻,掌尖凝力,直取他的咽喉。
「住手!」她警告着,阻止他再痛打朗日。
黑仲明扬着嘴角,眼神未变,就连动作也没停,重拳落在人体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牡丹的掌尖,更往前递出,已经碰触到他温热的肌肤,陷入他的咽喉之中。咽喉是人的身体中,最脆弱的几个地方,只要凝力用劲,即使是用空手,也能造成极大的伤害。
「立刻住手!」她急声又喊。
这次,他总算停手,带着野蛮的微笑,对她挑起浓眉。
「不。」他拒绝。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她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作势撤手,仿佛预备用更大的劲道,攻击他的咽喉,实际撒谎功能却是不敢让他发现,她的手现在在颤抖着。
野蛮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锐利眼神。
黑仲明终于停手,不再攻击朗日,反而一动不动,静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他对你来说,是这么重要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让人深深恐惧的寒意。
虽然站在温暖的房里,但是他的语气,却让她全身发冷,仿佛赤裸的行走在狂风暴雪的深山。
她抵抗着那阵强烈的不安,低声叫唤着。
「朗日。」回答她的,是一声痛切且怒的呻吟。
还好,黑仲明并没有杀了朗日。
还没有。
「朗日,快起来,你必须离开这里。」刚才的骚动,一定引起了宅邸里其他人的注意,要是拖延得愈久,要成功脱身的机会,就愈来愈渺茫。
朗日摇晃的站起身,抹掉脸上的血,鲜血却不断地从他口鼻中涌了出来。「我要杀了他!」他口齿不清地怒吼着。
「不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他?」「我没有。」他匆匆解释着。「凭